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這是正常順序,拜天地,這是第一禮,兩人規規矩矩拜完,但李大雄覺到了孟挽墨的張。
其實他也很張,所以不覺得這種張哪裡不對勁,只是覺得孟挽墨手心有些涼。
“二拜高堂!”
高等族羣並不講究男尊卑,起碼蚩尤沒有這個病,所謂高堂是兩邊都要拜的,拜完孟老爹,那就得拜李大雄的。
本來李大雄就一人了,該是拜那些老頭兒就可以的,可蚩尤老頭兒們心知肚明,這李大雄是不出大帝下面三代之外的,那輩分可比他們高多了。
所以要拜也是拜祖祠祭壇上的那些九黎長輩。
先知一揮手,那扇大門開了,衆人看到了門後天的巨大祭壇。
顧曳跟李滄海其實一直就沒放心過,此時忽留意到孟挽墨臉瞬時慘白,當即心裡咯噔了下。
但也沒法阻止人家祭拜,只能暗暗祈禱不會出什麼岔子。
李大雄並不知究竟,只覺到孟挽墨的張,不由擔心,“挽墨,你怎麼了....別怕,我在。”
孟挽墨擡頭看他,這次,饒是這個人如此安,反而讓增添了痛苦跟愧疚。
“大熊....”
大熊看到的眼睛,忽然就怕了,“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啊....”
他怕到難過,滾燙的寬大掌心一下子就抖了。
孟挽墨一怔,下意識反握住他,低聲說:“不會,我想嫁給你,很久很久以前便有了念想。”
朝他笑著,李大雄即時又開心了,帶著走到那祭壇下面,跪了下去。
孟挽墨步子頓了下,膝蓋跪在地上的時候,覺到了心臟的發。
靈魂在哀嚎。
是的,也是上面那些人的。
痛苦會瑟,低下頭,跟著李大雄一起磕頭。
無人知道所想,只知道當這一對新人跪拜下去的時候,天依舊很晴朗,風也自在。
沒什麼問題啊。
顧曳暗想,但莫名很不安,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要出來一樣。
突變就在於李大雄扶著孟挽墨起的時候,孟挽墨忽痛苦得出來,只因掌心的黑紋縈繞出現,像是魔鬼顯出了真,那是一種烙印,也是一種黑暗極致的過去。
所有人臉大變,包括顧曳——看到那黑紋化了一個人的虛化軀。
樓主。
虛虛實實,飄飄渺渺,他是懸浮半空的,彎下腰低下頭,朝孟挽墨說了一句話。
“既把靈魂軀奉獻給我,爲我鬼奴,妄想貪紅塵,愚不可及。”
“走錯了一步的人,再回首也是萬丈深淵。”
他低低笑著,低沉,斯文,卻也駭人。
孟老爹第一個衝過去,幾乎不顧。
但速度不及顧曳跟那先知,兩人齊齊出手,但他已化爲一團黑煙猛然竄進最近也最快出手的李大雄腦袋。
“大熊!”孟挽墨忍著手掌傳來的痛苦,想要斬斷這一切,可來不及。
李大雄的眼睛被黑暗侵佔,他的腦袋被黑暗衝撞,以至於那些夢境變了幻象,那些夢境變了現實。
他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參天而鬱鬱蔥蔥的大樹,它開花卻還沒能結果,他站在樹下,年不知憂愁,直到他看到一個人。
那個人帶著滔天的鬼霧,帶著朦朧的姿態,高高在上得俯視他,目那麼深,那麼沉,然後霧中染了。
他的親人在慘,在哀嚎,流河。
他終於想起了那張臉。
跟他最的人的臉重疊。
“不,不,不,猴子,猴子!那個鬼樓主在迷幻我,你快幫我!快!”
李大雄的第一反應就是讓顧曳打昏他的腦袋,他不能忍這樣的夢境,一定是那個樓主在迷他。
事實上,先知跟顧曳也這麼想,兩人一左一右抓住了李大雄的手臂,正要打暈他,孟挽墨那邊出事了。
的手掌裂開了,變得虛無,部卻散出了強大也冷極致的鬼氣。
季獰也遠不及的鬼氣。
不,應該說....類似楚藺那樣的鬼氣。
“鬼契,真的是鬼奴!”蚩尤天宗們紛紛震驚,如果說李大雄娶一個凡人子,他們還可以接,那麼一個鬼,一個註定不能跟活人在一起的鬼.....還是鬼奴!
“鬼奴者,必爲邪惡豢養,神智由不得自己,如同傀儡,此是要害大熊!”
強者們紛紛祭出殺意,李滄海當即衝到了孟挽墨前面,攔住了這些人鎖定的氣機。
但強大如天宗,依舊將孟挽墨包圍起來。
“是不是鬼奴暫且不說,且是我們的人,又不是你們蚩尤的,還不到你們喊打喊殺!”
“再且這是那樓主的計,你們爲何要順他的心?”
顧曳知道不能退讓,於是直接放出了王級的氣息,紅蓮境出,境界封閉,直接隔開了這些殺意,也將孟老爹跟孟挽墨還有李滄海護在了後。
單憑什麼鬼奴就想殺孟挽墨,顧曳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李大雄也不允許。
這是對峙,李大雄也在痛苦中抓著先知的手臂。
“不許,不要,不要傷!!!”
“猴子,帶走!”
“快帶走!!!”
李大雄大吼著。
而此時,那古老祭壇恍惚有了異,最上層的九黎墓碑.....
“毀我族地,殺我兒郎,噬我!!”
“殺殺殺!!!”
“殺!”
祭壇之中哀嚎呼嘯,全族人靈魂骨都彷彿到震。
先知臉變了好幾下,最終盯著孟挽墨,
“是你,竟是你!”
“走?今日廢我蚩尤全族人氣力,也要將你留下!”
先知一揮手,蚩尤天宗將顧曳等人包圍了起來。
完了,顧曳心裡一沉,最壞的猜想竟然真了。
孟挽墨真的.....
砰!孟老爹忽然倒地。
顧曳跟李滄海都看向孟挽墨,孟挽墨臉蒼白無,呼吸都那樣微弱,彷彿病膏肓,那掌心的紋路就跟詛咒一樣纏連了。
“我知道躲不掉的,無論多久,該來的總是會來。”
走了一步,顧曳跟李滄海拉住,顧曳說:“我早跟你們說過,我顧曳是個護短的人,別人欠了我不行,你們欠了別人的,不管如何,我都會護著你們,就是因爲我這麼壞,所以我總遭報應。”
頓了下,握孟挽墨的手腕,“我的報應多了去了,不缺你一個,所以你不用怕連累我。”
孟挽墨垂眸,緩緩道:“可是阿曳,這並非是你能不能在蚩尤護住我,而是在我跟大熊之間....這個選擇很難,我跟他都會在其中痛苦無比,何苦再搭上你。”
反握住顧曳的手,神平靜:“覺到了嗎?我的軀在死去。”
顧曳臉微微一變,因爲孟挽墨的活人軀的確在死去,而且很快出了死氣,然後.....
鬼。
一個活人從活死去再變鬼。
不超過三個呼吸。
孟挽墨死了?
變了鬼。
冷鬼霧起的時候,不等顧曳回手,孟挽墨就主回了手,側頭看向李大雄。
目那麼遠,那麼深,彷彿隔著人間間的滄海桑田。
但也囊括了所有的痛苦。
李大雄也看著,他仍舊朝出手,那是一種執念。
“李大雄,你要記住,上面墓碑上的人都是你的生父母跟兄弟姐妹,你所有的族人都在上面,他們再看著你,你卻要跟這個人婚?”
先知恨鐵不鋼。
李大雄卻磨牙,“我不信,這些都是那什麼樓主想騙我的,你們不要被他騙了!就算你們被騙了,我也不管,反正我不管!我就要跟挽墨在一起!”
他重複說這句話,像是在說服別人,也像是說服自己。
蚩尤的小輩還不好說,老一輩的卻都氣得不行,而此時,那祭壇之上的哀嚎越發強烈。
天宗大佬大怒:“你聽見了嗎?耳聾了?你這樣對得起自己的親人?”
李大雄頓時慘白了臉,脣抖,“我只是不信,不信挽墨會那樣....”
“不信?那你問,問是曾帶人殺你族羣,將所有人殺戮一空!”
“你問,是不是!”
先知聲音如雷,震的是李大雄,也是孟挽墨。
李大雄轉頭看向孟挽墨,顧曳跟李滄海也看著。
如孟挽墨說的,這件事就是跟李大雄之間的事。
與仇恨誰更重要?
假如孟挽墨點頭,那麼李大雄註定要陷人生最痛苦的境地。
孟挽墨會點頭嗎?
孟挽墨沒有點頭,但說:“是,我帶人去了九黎人居住的族地,也是我打開屏障,更是我....”
忽說不下去,因爲李大雄眼睛紅了,他喃喃自語:“爲什麼?”
孟挽墨移開眼,笑了下,“沒有爲什麼,我是鬼奴,只是遵循了一個命令而已。”
輕描淡寫一句話,了所有蚩尤人的殺意。
李大雄腦子忽一熱,那一大片記憶傳導來。
其中包括他後來長大,終於提刀到面前。
這是真實的,不是夢,他一清二楚。
“告訴我,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殺我族人?又爲什麼不殺我,要把我養大?”
正在看書,聞言轉頭看他,也是輕描淡寫。
“我說了,你會放下刀不?”
“不會!”
“那就讓我看到你甚爲蚩尤人勇敢的一面。”
於是他揮刀了,但是敗了....後來....後來他了一無所知的李大雄。
從未在意過別人的生死。
從未在意過所謂遵循的一個命令給他帶來的毀滅。
從未!
“啊!!!”李大雄痛苦哀嚎,猛然翻手一把刀。
手中一把刀。
糟糕!顧曳瞬閃抓向那把刀的時候,孟挽墨出手,鬼氣糾纏了顧曳的,瞬閃遲鈍了那一剎那。
一剎那之後。
刀了孟挽墨的膛。
鬼沒有,紅嫁就是。
鮮紅奪目,豔滴。
孟挽墨想,這是人是鬼的一生一世,終於可以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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