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添福就跟得了圣旨一樣,著司麗歌,等待端茶倒水遞水果。
司麗歌暗暗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
“姐,我幫你做飯唄,小福子自己有手有腳的,要喝水自己倒,要吃水果自己洗。”
“你這話說的,廚房就這麼點地方,還三個人都上陣?”
司雪梅努努,讓開冰箱,道:
“里面有荔枝,你姐夫戰友去南邊開會了,專程用泡沫箱子放了冰塊帶回來的。”
“南邊?那可老遠了!”
“可不是?部隊上的專車,都得一天一夜。”
姐妹倆在廚房說著話,叭叭叭。
司麗歌當年來龍城投奔大姐,起初是住在大姐這里的,后來才搬去的飯店宿舍。
再加上16歲的年齡差,相對來說,倆更加親近一些。
宋添福等了個寂寞,只能自己泡茶。
許,司麗歌出來了,手中端著荔枝。
這年頭,荔枝運輸到北方是相當不方便的,外面基本沒得賣。
宋添福也是頭一次見荔枝,想嘗一顆。
司麗歌將盤子放到桌子上,出雙手,道:
“小福子,本宮這雙手,好看不?”
“好看!”
“本宮的指甲油,漂亮嗎?”
“漂亮!”
“那本宮想吃荔枝了。”
宋添福:……喳!
這一頓午飯,倒也氛圍歡樂溫馨。
臨走前,司雪梅拿了許多全國各地的土特產,讓司麗歌帶回去。
“麗歌,咱媽喜歡吃干桂圓,這一袋,你給咱媽帶回去。”
“這一袋,是‘貢品醬板鴨’,司辰能吃辣,你給他帶回去。”
“這是我托人從汾酒廠里打來的高度白酒,咱媽好這一口兒,五斤,你給帶回去。”
“哦,還有寧化府的老陳醋,這一大壺,你們帶回去分一分。”
“司辰家娃娃都生了,我卻回不去,唉!”
“我給娃娃們準備了兩裳,你幫我帶回去。”
“還有,叮囑立夏,好好養子,上學的事不急。”
“這邊有什麼問題,我給理。”
“這些是大學四年的教材,我都給立夏整理好了。”
“必修課的試卷,我也找來了一些,給立夏……”
司麗歌夫妻倆一一應下,手上拎得滿滿當當,腳邊還有一個十斤的老陳醋壺兒。
其實,有些東西司麗歌自己柜臺就在賣了。
但是,高商地沒說,可著勁兒夸贊大姐,孝順老媽,關照們這些小的。
當年,父親犧牲,雖然有恤金,但是,對于一大家子人而言,杯水車薪的。
又因為是六五年,特殊年份帶來的荒“后癥”,導致糧食缺。
司麗歌記得,那個時候,全家人吃飽都是勉勉強強的事。
那時,司雪梅跟著司青柏也剛來到龍城,夫妻倆工資都一般般。
可他們每個月的工資,幾乎都寄回家了。
二姐司香蘭正在念醫科大。
三哥司青松跟四姐司玉竹,六四年同時考上大學。
當時只能供一個上大學,于是抓鬮。
司青松了手腳,司玉竹先去上學了。
他計劃的是過兩年再考,再上學。
可惜!
父親犧牲后,家里條件更加困難了。
除了司麗歌跟司如畫年紀小,其他姐妹都在上學。
司青松不能眼睜睜看著老母親累死,他果斷放棄了上學。
那些年,正是家里最困難的時候。
大姐對家里的照顧,幾乎了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司麗歌想起這些,頭哽咽得難,鼻子酸酸的。
司雪梅突然想起了什麼,道:
“等下,我這里還有一樣東西,你給司辰帶回去。”
趁著大姐進屋了,司麗歌飛快抹一把淚。
宋添福抿了抿,將攬在懷里,一的肩膀,安:
“別哭,讓大姐姐瞧見,還以為家里咋了呢,害白擔心。”
司麗歌勉強一笑,眼淚差點又出來。
“這個信封里,有司辰需要的東西,你幫我給他捎回去。”
司雪梅出來后,遞給司麗歌一個鼓囊囊的信封,還沉甸甸的。
“嗯,好。”司麗歌接過來。
……
司家村。
才上午11點,村口的鞭炮聲,就開始噼里啪啦,震天響。
男老,三三兩兩聚在村口,等待看羊二孬的新媳婦兒,議論紛紛:
“嘶,這都還沒晌午呢,新媳婦咋就接回來了?”
按照元孟縣風俗,一般早上去接親,中午在新娘家吃席,下午才會接回來。
然后,新郎家的這頓席,一般安排在晚上。
有些新娘家里太遠,晚上七八點才接回來,都是常見的。
并且,為了驅邪,還會準備兩個小巧的手電筒,開著,放在新娘的口袋里。
一群嬸子們圍觀看熱鬧,七八舌議論:
“哎,聽說沒,二孬這媳婦兒,是從縣里的招待所接回來的。”
“為啥?”
“我兒媳婦說的,沒有娘家人。”
“咋地會沒有娘家人?那姑娘不是周家的?你兒媳婦可是趙家垣的,咋知道?”
“那趙家垣,不挨著周家麼?我兒媳說,韓麗珠的爹,是個混不吝。”
“有多混?”
“害,說是跟人一起在金剛嶺搞啥子攔路搶劫,許多年了。”
“哎呦!這是夠混的!既然麼的,那是咋被發現的?”
“前些天,那老韓被‘大圣幫’的頭頭子給打了,還送去了黑金鎮的派-出-所。”
“這下子,事傳開了,大家伙兒也才知道,原來那劫匪頭子就是周家的老韓。”
“真有這事兒?”
“那可不!至今還在里面蹲著呢,說是,判了不年呢!”
“那一把年紀了,再放出來,還能干啥?”
“放出來?干了那麼多缺德事兒,班房蹲到死,都不見得能出來!”
“嘖,這韓麗珠也是怪可憐的,遇到個這樣的爹,沒人給做主,被羊家騙了吧?”
“可不是,嫁誰不比嫁給傻子強?嘿嘿嘿……”
一群嬸子又是惋惜哀嘆,又是好笑無語。
然而,待到那新媳婦兒一下車,眾人齊刷刷震驚——
臥槽!
漂亮一姑娘啊!
這是咋地了?如此想不開!
嘖嘖嘖,一朵鮮花在牛糞上,唉!
這年頭沒有婚紗,都是傳統的中式綢緞嫁。
春秋綢面料,冬天緞子面料,描龍繡,鴛鴦戲水,十分喜慶富貴。
頭花也是絹花搭配串珠,紅、、玫紅,都有。
韓麗珠下車,腳不沾地,被羊二孬背著往回走。
那一玫紅的繡花嫁,襯得甚是艷麗。
才11點,就開席了。
村里的鄉親們,趕去吃席隨份子錢。
至親的人隨的份子錢就比較多,這年頭是20元,后世可就是兩千了!
遠一些的相對再一些份子錢。
至于村里人,那都是兩塊錢,圖個雙數吉利。
后世,村里人都是100塊,意思意思。
當然,有些富庶的江南城鎮,村里人的份子錢就相對高一些了,兩百三百都有。
司老太是村里威比較高的長輩,被安排在首座上,跟幾位同樣輩分高的老人坐在一起。
原本六人一個小方桌,奈何,們輩分太高,也就坐了四個人。
村里就是這樣,輩分很嚴格,吃席不能坐。
到了新人敬酒的環節,羊大柱作為當家人,帶著弟弟跟韓麗珠,一起出來敬酒。
他要挨個給新媳婦介紹每一桌的長輩,新媳婦要認人,挨個給倒酒。
“這位,是司家長房一脈的。”羊大柱介紹道。
“司好!”韓麗珠滿面笑,給司老太倒酒。
只是,卻含帶怯地一眼羊大柱。
這就很奇怪了!
你一個新媳婦兒,不著你的丈夫,著丈夫大哥做什麼?
大柱媳婦帶著自家兒,原本正在忙前忙后招呼客人、發喜糖呢。
無意間瞧見韓麗珠那婊里婊氣的扭姿態,心底一咯噔!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總覺得韓麗珠似有意似無意地瞥了自己一眼。
那份覺,大柱媳婦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但就是莫名不舒服。
司老太心里明鏡似的,穩如泰山,接過那一杯酒,一飲而盡,笑道:
“好,好看,真是個標致的小媳婦兒!”
北方喝酒習俗,一般都是一個小酒杯,一口一杯。
南方一般是一個大杯子,慢慢一口一口喝完一杯子。
這邊正熱熱鬧鬧新娘子敬酒呢,大門口,呼啦啦進來一群公-安-干-警。
院子里,原本熱鬧喧囂的氛圍,忽然安靜了下來。
就連嗩吶、鼓樂、銅镲的吹吹打打,也停了下來。
眾人好奇地長脖子,這是咋地啦?
大喜的日子,公-安-干-警咋來抓人了?
司老太們在屋里炕上坐著,自然不清楚外面怎麼了。
門簾被掀開,嘩啦啦進來四五人。
“小鄭?”司老太坐在炕上,面對著門口。
見到是鄭執,的心底不住狠狠一跳,出事兒了!
出大事兒了!
鄭執如今是局長,輕易不會親自出馬。
羊大柱背對著門口,一回頭,手中酒瓶險些摔了!
但他心理素質很強,強行穩定住心神,裝作一副淡定模樣,笑道:
“老領導,你咋來了?我弟辦事兒,想著您日理萬機,就沒給您送請帖,勿怪、勿怪!”
鄭執一臉威嚴,不茍言笑,沉聲呵道:
“拿下!”
四名下屬飛速沖上來,將羊大柱包抄,把他與村民們隔開,防止他狗急跳墻挾持人質。
“老領導,您這是做什麼?”羊大柱繼續裝無辜,手卻悄悄向后腰……
訓練有素的干警們,迅速出手,按住他!
倆人在他上飛速一通,搜出來一把手槍,一把匕首,幾枚刀片。
司老太頭皮一炸!
這麼急吼吼地抓人,絕對是羊大柱犯了滔天的大事兒!
鄭執這才有空看向司老太,問好:“干娘。”
而后,他又沉聲命令:“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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