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章 知足
304章知足
八月十八,是宴請水城府衙諸人的日子。
明菲天不亮就醒了過來,在在邊的舒眉下了,見是乾的,便躡手躡腳地披下牀。錦雲在外面聽到聲響,走到門外輕聲道:“,您可是起了?”
明菲“嗯”了一聲,輕輕將門打開:“舒眉還睡著,輕一點。”
錦雲輕手輕腳地提了熱水進來伺候明菲淨面,一邊就把事都回了:“管事婆子們已在側廳裡候著,花媽媽適才已經來過了,說是先去廚下看看食材備得如何。”
明菲迅速梳好頭,換上一碧緙折枝牡丹襖,戴了那套海螺珍珠鑲嵌的首飾,對著鏡子左右端詳,覺著妥當了,叮囑舒眉的母:“小姐醒來後,給穿那件大紅綾子的襖,餵飽了就送到偏廳來。”邊說邊急匆匆地往外走,今日要待客,得趕在客人到來之前先把家裡的事都安置妥當。
這一日客人們來得極早,都事先得知了蔡國棟的事,進門就恭喜明菲,明菲半點不敢託大,越發小心謹慎。盡心盡力地領著衆人遊湖賞桂,遊玩吃喝,只恐照顧不周,引起怨懟。
陳家只有陳三來,見狀瞅空拉了明菲的手道:“你太小心了,這般太累。”
倒黴時不妄自菲薄,得意時要低調行事,方不至於被人鄙薄輕視。明菲一直牢牢記著這個道理,這個時候又怎敢不小心從事,討了旁人的厭?便笑道:“三舅母若是心疼我,便幫幫我的忙。替我管管這些發呆發愣的丫頭們。我又要忙玩又要忙著招呼,實在是忙不過來。”
酒到酣,衆人漸漸放開來,就有消息靈通又八卦的人說起了此次五皇子選妃的事件,先是扯到了崔吉吉:“聽說宮裡來了四位嬤嬤,專門只爲教導,雖然年紀還小,但人家都說是定的五皇子妃……”
明菲吃了一驚,隨即不由苦笑,崔憫當初曾請宋道士給崔吉吉批命,宋道士說崔吉吉貴不可言。難不,這五皇子其實是真命天子?再想到明玉與崔吉吉的那一段過往,更是覺得狗。正想得出神,八卦已然轉到了明玉上,新任的齊同知夫人喝得微醺,瞇著眼睛道:“龔大,令尊剛好在三品,你家兩位妹妹正當適齡,想來也是好事將近了吧,聽說你們和崔家是親戚,這下子可好了,親上加親……”
明菲討厭說話口沒遮掩,便淡淡地笑道:“有勞夫人心,這件事我雖從來沒聽說過,但我五妹是早就定了親的,今年冬天就要出嫁。”不提明玉,只反問齊夫人:“不知您是從哪裡得知這個消息的?”
齊同知夫人自是不肯同講消息來源,只掩著口笑:“反正不會假,您就等著京裡傳來好消息吧。”
陳三也討厭輕浮不穩重,上前幫著把話題轉開,先兒把那新作的故事說起來,轉移了衆人的注意力。
送走客人,天已經黑盡,明菲累得癱倒在椅子上不想起,著陳三笑道:“三舅母,我今日真是託了您的福。饒我稍微歇一歇,我再送您出門。”
“急什麼?我留下來可就是想要你送的?我是有話要和你說。”陳三屏退了左右,認真地道:“那齊同知的夫人固然口沒遮掩的,但空不來風,你還是趕讓人去打聽一下,倘若是真的,明玉將來進了皇子府,不得要多有個依仗,你還是該去走走的好。”
皇子這樣的份,註定邊的人多如雲霞,於是他邊的人們拉幫結夥實屬正常現象。按陳三想法,若是明玉與崔吉吉提前聯絡好了,將來就是彼此的助力和依仗,何樂而不爲?
明菲不好告訴蔡家人的打算,認認真真地應下,表示第二天一早就讓人去打聽,然後再給京中寫信,陳三方放心離去。
陳三一走,明菲便命人火速將孫明傑請來,把坊間流傳的話說給他聽:“聽說宮裡派了四個嬤嬤去了崔家,外面都傳五皇子正妃便是崔家大小姐。先前京中可有此類傳聞?”
孫明傑皺著眉頭道:“小人從京裡出來到現在,已有二十多天,只知道之前的,最新進展卻是不知道。”隨即卻又一笑:“那一年老爺進京述職,途中遇到崔大小姐,不過六七歲,如今已然快過四年,虛著算,也就是十一歲,也太小了吧?”
十一歲是小,但並不影響先大婚,後圓房,又或者先下聘,然後適齡而娶。若是崔吉吉果然做了五皇子妃,那以後蔡國棟和蔡庭等人就算是不用完全相信宋道士的批命,也該小心注意著纔是,明玉這件事更要小心再小心纔好。
第二日一早,薛明貴便親自去了鳴打聽消息,明菲按著先前和周清約好的,早早就去了天慶觀。去得早,原本想著宋道士約莫還未起,誰知纔到天慶觀門口,無涯便迎上來道:“龔大,觀主在後殿等候。”
明菲奇道:“怎地今日這麼早就起了?”
無涯低聲道:“不知。天矇矇亮就起了,廚下送了水去沐浴,換了您新做的道袍和道鞋,頭上還用了玉簪,早飯也未吃,就到了後殿打坐,也不要人在跟前伺候,只吩咐您來了就請您過去。”
無涯頓了頓,左右了,極其小聲地道:“我看著他老人家紅滿面的,不會是那個啥吧?”
話音未落,頭上就捱了花婆子狠狠一個栗子:“小兔崽子,盡瞎說。”
無涯捂著額頭哭喪著臉道:“如今清虛真人已然還俗,這敕造天慶觀就靠著老真人獨自撐著,大傢伙都在怕……”
明菲見他說得可憐,便安他道:“怕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天慶觀香火這麼旺,總之不死人就是了。”
無涯擡眼天:“若是真有那一日,我便該跟著清虛真人去賣藥。”
果然不愧是宋道士和清虛教出來的人,明菲好笑道:“快去幫我在外面候著,若是兩位姓錢的夫人來了,你就讓人進來通傳,再把們領進來。”
無涯涎著臉,磨磨蹭蹭地不肯走,丹霞翻了個白眼,塞了個銀角子給他,他方歡喜地去了。
“這都是些什麼道士?”花婆子直搖頭嘆息。
天慶觀後殿的門並不經常打開,裡面顯得有些暗,還有子晦的氣味,宋道士閉著眼睛,手持拂塵,端端正正地盤膝坐在團上,聽到腳步聲也不睜眼,只道:“其他人都去外面吧。”
花婆子等人見他肅穆莊嚴,不敢多話,俱都退到殿外候著。
明菲上前,先對著三清塑像行了禮,上了香,方到宋道士面前的團上坐下:“老道長。”
宋道士突然睜眼著詭異地一笑:“是不是想求我?我看你這幾日見了我總是吞吞吐吐的,想好沒有?”
明菲早就習慣了他神神叨叨的樣子,索起跪伏在他面前行了大禮,方道:“當年,崔憫曾請老道長爲批命,我曾記得,老道長說,崔吉吉貴不可言。”
宋道士道:“是有這回事。你要求我的事和這個有關嗎?難道是你們家也有人想貴不可言?那個老道士可做不到。若是其他小事,看在你的面子上,趁著我還沒死,可以稍微一試。”
明菲聽他這樣一說,先前的顧慮反而俱都煙消雲散了,笑道:“老道長,恰恰相反,我們家人福薄,怕因此折壽。故而,家父命人給您帶了幾箱子好東西來。我怕您嫌銅臭,不敢拿來。”
宋道士捋了捋鬍子:“我記得你家還有一個六小姐。你那爹,不想攀龍附是假,怕攪進渾水裡丟了榮華富貴纔是真,他這次果然是被嚇怕了。不過膽子小一些總比膽子太大的好。”
明菲道:“他做的這事兒膽子可也不小。”
宋道士瞇眼笑道:“老道士有好藥,保證他們無跡可尋,你就放心吧。只是你們要想好了,有所得,必有所失,服藥以後狀態極其兇險,大問題不會有,但苦頭是一定要吃的,若是醫們治不好,你們還得讓我們家華皖去治,替他宣揚一下聲名才行。至於你爹給的那些東西,你趕地給我拿來,這藥可不能白給。我這也是在積德,今生做不了仙,來世一定要仙。”
明菲突發奇想:“那五皇子您在京中時見過的吧?是不是……?”
宋道士一甩拂塵:“問多了。丫頭呀,哪能什麼好事都佔全了?有點耐心吧。”
明菲愧不已:“我記住了。”
丹霞在外輕聲道:“,錢夫人來了。”
明菲忙起道:“就是那天我和您說的那個,我這就去把人領進來。您要在這裡見們麼?”
宋道士點點頭:“我這打扮專爲了等們,是不是很仙風道骨?”
明菲上下打量了他一通,笑道:“很仙風道骨。”走至殿門口,忽聽宋道士喊了一聲:“丫頭”
明菲回頭:“您還有什麼吩咐?”
宋道士目炯炯地著,半晌方纔一笑:“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你送來的那些菜和糕點,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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