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章 伊始
298章伊始
轉眼間,舒眉便滿了月,龔遠和與明菲商量過後,挑了個好日子,在餐霞軒定了十二桌上等酒席,只請了至親好友和衙門裡的同僚,低調而心地渡過了舒眉的滿月席。
至於遠的親戚,不單是登州和京城都有滿月禮送了來,就是多年不見面的湖州的大姐姐明麗也遣人送了禮來。崔老太太也著人送了禮來,除去平常應景的那幾件東西外,最打眼的當屬一個造型緻的八寶瓔珞項圈。
許多禮之中,明菲最喜歡的,卻是蔡家老族長夫人潘氏給的一個心製作的撥浪鼓,以及宋道士給的桃木掛符和專給嬰兒用的夏天驅蚊藥,還有就是蕭慈給的一籠小帳子。桃木掛符給舒眉掛在了搖籃上頭,小帳子留著夏天用,撥浪鼓則提前擺在了舒眉的襁褓旁,沒事兒的時候就拿起來晃幾下,逗著舒眉玩。
眼看著進了臘月,明菲這裡也出了月,一切走上正軌,薛大舅和薛舅母帶著龔遠和與明菲給他們準備的十幾個箱籠的回禮高高興興地回鳴去了。
明菲把家裡的事捋清爽,把給崔憫嫡長子準備滿月禮和過年的相關事宜安排下去之後,就著手鍛鍊和節食恢復材的事。無法容忍自己肚子上的那一大塊晃悠悠的皮,也無法容忍從前的子再也穿不上,雖然知道恢復需要時間,但還是恨不得趕恢復原狀纔好。
這一年的臘月裡,發生了許多事,宋道士的每況愈下,每天總要睡上八個時辰以上,清虛還了俗,換了俗名華皖,開了一家藥鋪,卻還居住在天慶觀中小心照顧宋道士,蕭慈沒有回家去過年,守在了金玉滿堂。
而原本說好要回家過年祭祖的蔡庭等人,卻因鐘太傅的突然離世而誤了歸期。就是陳氏,也在回鄉的途中改道北上,去了京城與星夜兼程,趕去拜祭弔唁鐘太傅的蔡國棟匯合。
鐘太傅的突然離世,給他的一羣弟子、門生、手下的前程蒙上了一層不可預見的影。許多人在尋找依附下一個莊家的同時,蔡國棟帶著蔡庭老老實實地在鐘太傅的靈前守了七天,又悄無聲息地回了登州。
這個時候,陳氏等人想要趕回水城府過年,卻是萬萬不能了,只能留在京城中過了年。第二年春天,蔡國棟卸任,到了京城後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先去拜祭鐘太傅,然後給吏部遞了摺子後,就老老實實地在家等著新的任命。
這個時候,陳三突然過來看明菲母,順便打聽蔡國棟的事:“如今前最得力的是柱國公,你叔外祖說朝中許多人都投了他的門下,他勸了你父親,你父親卻總不肯聽,日日守在家中。你給你哥哥寫封信,讓他勸勸你父親罷。就這樣一直耽擱下去,不是事啊。”
明菲卻直覺蔡國棟靠近京城,應該比他們誰都更清楚該怎麼做,便笑道:“我父親這個人固執得很,既然叔外祖都勸不過他,我們小輩的話他又如何肯聽?他也常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怎樣便怎樣罷。”
陳三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
明菲只是笑,轉而提起了其他事,抱著舒眉哄了一圈,笑道:“舒眉臉上長了疹子,舅母可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拿來搽搽就是不錯的。”陳三知道明菲不想繼續往下說,只得順著的意思說起其他閒話來,說著說著便扯到了陳大那位侄兒湯盛:“年初就去了京裡應考,縱然最後不曾考上,卻得了柱國公的賞識,親自介紹給陸幽先生教導。大家都說假以時日,他的學問必然突飛猛進,下一次春闈一定沒問題。”
明菲笑道:“湯家表弟還年,他日必然有所作爲。”
陳三道:“我們是但願啊,畢竟你大舅母的孃家,一多半的希都寄託在他一個人的上了。”想了想,又笑道:“那孩子其實真的很不錯,如果不是遇上這事,我倒是敢多提醒你大舅母讓他登門去拜見一下你父親和母親,如今這樣,我也……”
明菲笑著拉起的手道:“舅母不用多說,我都明白。”當初湯家心心念念想著明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看好蔡國棟的途,如今鐘太傅已死,蔡國棟遲遲沒有新的任命下來,也不知道陳大和湯家還有這份心思沒有?不過呢,若是他們家改了主意,也算人之常,不要說湯盛的才學並比不上蔡庭和龔遠和,就是比得上,人品也不一定,所以並不覺得有多憾。
陳三有些訕訕的:“所以我說,你父親就算是爲了孩子們著想,也該多找找門路纔是。”是真心替明玉可惜。
明菲道:“謝舅母掛心,在這個時候,您和舅舅外祖他們有這份心,我父親和母親,還有我們全家,都很激。”
陳三笑道:“客氣什麼?我們總盼著親戚朋友好的。”
送走陳三,明菲帶著舒眉去了一趟天慶觀,陪了宋道士約有一個時辰,見宋道士發睏想躺下,方讓人趕了馬車去衙門口等龔遠和。
龔遠和早得了通報,踩著點興沖沖地趕了出來,上了馬車見著妻,先抱起舒眉親臉蛋,親得舒眉直皺小眉頭,滿臉不樂意方放了人,問明菲:“今天怎地突然來接我?”
明菲笑道:“突然很想早點見到你。”
龔遠和抿一笑,命馬車回家,拉了明菲的手笑道:“過些日子咱們就去青縣,你高興麼?”
明菲驚訝地道:“任命下來了?”
龔遠和道:“還不曾,但基本上已經是闆闆上釘釘子的事了,雖然是平調,但凡事都能自己做主,很歷練人,也容易出績。”
明菲見他躊躇滿志的樣子,也替他高興:“行啊,改日我和舒眉就得稱你一聲縣太爺了。”
龔遠和將舒眉高高舉起,笑道:“你等著,以後我會給你們母掙更多的面。”
“等任命下來後,你只怕還得跑一趟鳴才行。”明菲憐地給舒眉了脣角流出的口水,嘆道:“今日陳三來看我了,讓我給大哥寫信,讓勸勸爹爹呢,我當時覺著不妥,就沒答應。但心裡總是忐忑得很,也不知道京中到底是個什麼形?爲什麼陳家會這般著急?爹爹和哥哥寫來的信也只是報平安,其他什麼都不肯說。”
“你不知道,柱國公的後是太子,現在還有一位趙王也極得聖眷。”龔遠和略一沉,道:“這其實不是陳家著急,你想想看,華哥兒的伯外祖父丟車保帥,爲的就是保住陳史。聽三那個意思,如今陳史已然靠上了柱國公的大,陳家暫時是春風得意的。來催促你寫信勸岳父,要麼就是真的關心岳父,要麼就是有我們不知道的事在裡面。真實的形,只怕就是陳三也是不知曉的。”
明菲聽見牽扯到了皇子們,就有些冒冷汗,縱然人這一生中,總要站隊,但這隊卻並不是那麼好站的,一旦站錯,便是萬劫不復。當初蔡國棟靠著鐘太傅,鐘太傅的後卻是皇帝,那隊站得正極,一點都不錯,如今要重新站隊,實在是瘮人。便低聲道:“其實爹爹能不能繼續做,我並不是很擔心,雖然能做固然好,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也很好,你和我哥哥正是初升的朝日,日子還長著呢。”
龔遠和道:“我覺得呢,這當口肯定有很多人都在,各尋各的出路,各自尋找可以抱的大,可是,卻也有人在背後默默觀。以不變應萬變,纔是最好的。我相信岳父的這樣做一定是經過深思慮的。”
龔遠和口裡說的那個在背後默默觀的人,明菲當下便意識到了是誰。當今聖上春秋正盛,登基尚未滿十年,縱然太子已然年,日後也還長便得很。蔡國棟混了那麼多年,不可能沒有其他的出路,他閉門不出,定然有他的道理在裡面。自己因爲陳三幾句話就慌了,著實沒有道理。
龔遠和見明菲豁然開朗,知道想通了,便笑道:“不擔心啦?回去後還是好好想想咱們都去了,這家裡該怎麼打理吧,給誰最妥當,又請誰監管著。”
明菲笑道:“我是一點都不怕了,但我還得和你商量件事,你千萬要允了我。”
龔遠和很見這般鄭重其事地求自己,便也正了神道:“什麼事?你說。”
明菲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道:“今日我帶了囡囡去看老道長,他的子越發地弱了,清虛雖然還在他邊,但到底是個男人,難免心大意。我當年答應過要給他養老送終的,所以,我想,先不跟你去清河,把他的一日這幾頓飯做好,不他有憾。”
龔遠和的臉果然有些不好看,過了好一歇,才嘆了口氣:“好吧,你當初說過的話,自然要算數。言傳教,從小做起,爲了我的小囡囡,我吃點苦頭也算不得什麼。”
明菲高興地抱住他:“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
龔遠和皺著眉頭,佯作不耐地推:“別瘋了,嚇著孩子真是的,這就是柿子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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