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京畿。

天下繁盛之所。

這里的繁盛現在很多的地方。

夜生活，是其中之一。

大宋是沒有宵的，有些商肆的營業時間，能持續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只換人，生意不斷。

這種商業模式，在蘇揚的上一世，不算新鮮。

但他初次聽聞大宋也有這樣的事之后，可把蘇揚震驚的不輕。

但這也是大宋一些商賈的常態。

燈火璀璨下的大宋京都，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孫逍趁著奢華的轎子，帶著扈從離開了孫家那幾乎與王府平起平坐的大宅子。

“老爺，今兒個咱們上什麼地方？”跟在邊的長隨笑呵呵在轎外問道。

轎中，似乎嚴重神不良的孫逍隨口說道：“先隨便轉悠轉悠吧，等我想想，今天上什麼地方樂呵。”

“好嘞。”長隨喊的像極了宮中的侍。

那一口拖著尾音的長調，把他的諂幾乎詮釋了個淋漓盡致。

孫逍左手拍打在轎子上，不自嘆道：“這老爺子寵的就是不一樣，鑲了金邊的轎子，簡直聞所未聞。還好，我這位從孫還懂點禮數，知道孝敬孝敬他這位一貧如洗的爺爺。”

上了年紀的長隨亦步亦趨的跟在轎子旁邊。

聽著轎子里面自家老爺的念叨，角的笑意越發明快起來。

“老爺，要不要吃一碗宵夜？”他適時說道。

轎中，孫逍聞言瞬間意，“吃一碗！”

“落轎，落轎！”長隨立馬喊道。

轎子咯吱吱響了起來，傾斜一定的角度，讓孫逍下來。

“好東西，坐著舒適也便罷了，連聲音都這麼小。”孫逍再度嘆道。

“老爺，您吃點什麼？”長隨弓著腰，諂的笑問道。

孫逍撐開折扇，緩慢的搖著，目掃過鱗次櫛比的深夜坊市，嗅了嗅鼻子，說道：“我仿佛聞見了羊雜碎的香味，走，吃碗羊雜碎去！”

“好嘞。”長隨又是一聲長喝，弓著腰在孫逍的前面開道，并不時提醒道，“老爺，當心腳下！”

不時，一碗熱氣騰騰的羊雜碎放在了孫逍的面前，香氣撲鼻登時撲鼻而來。

孫逍俯下，深深吸了口氣，一臉迷醉的說道：“對，就是這個味兒！”

一邊拿勺子慢條斯理的舀著，孫逍一邊說道：“老牛啊，你說這人到底是個咋回事，就為這一口吃的，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的頭破流。”m.166xs.cc

“爭來爭去啊，不過是一碗飯！”

這個長隨自然不懂，笑著說道：“老爺學究天人，這道理那是奴才能明白的！不過奴才懂一個道理，人先想要吃飽，吃飽了之后就想吃好，吃好了之后就像吃的致，吃的與別人不同，吃別人吃不到的玩意兒。”

孫逍哈哈笑了起來，下上那幾縷稀疏的胡須隨之一一的。

他捋了一把胡須，把上面濺到的湯湯水水捋了個干凈。

勺子在碗沿上輕輕一，發出叮當一聲脆響，孫逍又很是慨的說道：“你就說這一碗羊雜碎吧，以前吃不上的時候，這東西就是十足的味，很多時候都是留著自個兒解饞的。”

“這日子越過越好，銀子越來越多之后，這一碗雜碎忽然間就咽不下去了。吃也要吃最致，最好的那部分。你說，是這羊雜不好吃了嗎？”

“再到后來吧，羊雜也上桌了，和那些致的，挑細選的擺在一起。但羊雜也致了，沒有曾經那個味兒了。”

“呵呵，老牛，你說這是不是很有意思？”

長隨不斷的點著頭，其實孫逍到底說了個什麼，他又想要說什麼意思。

這位做老牛的長隨完全不懂。

說來說去不過一碗羊雜嘛，有什麼值得大說特說的。

但老爺放的屁都是學究天人的，就更別說隨隨便便的道理了，“奴才教！”

他生生的憋著自己，像使了死力氣擰抹布一樣，擰出來了一點東西，說道：“這羊雜，還是羊雜，只是吃的人不同了！”

孫逍笑的胡須一顛一顛的，“也可以這麼說。吃好了，會賬，我們再溜達溜達，今兒子不聽曲去了。庸脂俗天天看，我這老骨頭怕撐不過這個年頭。”

長隨立馬說道：“老爺正值龍虎猛之時，怎麼可能會撐不過這個年頭。老爺只有撐不住的姑娘，絕沒有撐不住的年頭。”

孫逍手指點了點長隨，“你啊你啊，這個機靈勁兒是我最喜歡的。還記得年時，你陪我讀書那會兒吧，那個時候你就會說。”

長隨愣了愣。

這記憶遙遠到他真有些想不起來了。

當了一輩子的奴才，無非也就是這點事兒了。

“老爺今兒個怎麼還想起從前了？”長隨笑著問道。

孫逍輕蔑的冷笑了一聲，“趁著還有點兒功夫，想想，這一輩子眼瞅著就快完了。”

“爭來爭去，搶來搶去，啥也不剩！到頭來，最令我舒爽的還不過是一碗羊雜碎，雜碎，哈哈哈……”

在這個時候，長隨忽然間察覺出不對勁來。

往常自己老爺可不會如此多愁善的，更不可能會說這些虛無縹緲的話。

今天這是怎麼了？

“老爺，您是不是不適？”長隨有些張的了把臉，急急問道。

孫逍擺了下手，緩步在熱鬧坊市上行走。

“老牛啊，你說我拿這條老命換一頂轎子到底值不值？”孫逍又問道。

長隨的額頭上都見汗了。

這話都出來了，事顯然不對勁啊這。

可自家老爺什麼也不說，長隨就連想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手。

“老爺，奴才跟了您好像也有些年頭了。”長隨磕磕說道，“今兒奴才冒昧問一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孫逍揮著折扇扭頭看了眼長隨，“算了，你還是別知道了。真到了那個時候，我自然會想辦法保全你的命的。”

長隨一聽這話更著急了。

但他心中的惶恐還沒有來得及籠上心頭，就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一柄尖刀忽然間從他的后心扎了起來。

刀尖鋒利而迅速，他連持刀人的模樣都沒有看清楚，目就已沒有了彩。

孫逍怔怔的看著這一幕，沒有驚恐，只是有些憾和惱火。

他看向了扶著長隨尸，頭戴斗笠，一副尋常商販打扮的男子，“你們要手就稍微早點嘛，我這話剛說出口，你們就給殺了，這豈不是讓我孫逍失信于人。”

斗笠客一眼不發的走了過來，那柄尚在滴的尖刀藏在袖中。

“我再多說一句話，你們一定要爭口氣，殺了孫鳴渠，不，殺了孫毅那個老驢！”孫逍笑著說道，在他臉上不見惶恐，只見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