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的詳細解說結束了許久，袁弘慈與任野才好像是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小蘇太醫這殺人的手段，可比我等這些武夫……兇殘多了。”袁弘慈喃喃說道。

聽蘇揚的一通解釋，把他給震驚了個不輕。

這才是真正的歹人。

蘇揚搖頭失笑，“下權當袁老將軍這是夸贊吧，不管是什麼樣的手段，其實不過都是殺人。只是用毒的手段，比起其他，略顯齷齪了一些。”

袁弘慈的眉瞬時揚了起來，“怎麼可能會是齷齪？老夫要是早會這手段，我一定早就用了。兵不刃就能屠戮千軍萬馬，何樂而不為？”

蘇揚沒有跟這位一筋的老爺子犟。

毒，畢竟非正道。

“下先在這里恭祝袁老將軍旗開得勝！”蘇揚拱了拱手說道。

袁弘慈狠狠一咧，“老夫沒有高漸離的氣節，也沒有荊軻的勇武，但也有一腔愿為大宋赴死的熱，魑魅魍魎必當不存！”

“老將軍高義！”蘇揚抿了抿。

他的心中有千言萬語，但卻說不出來。

大家殊途同歸，就權當共勉吧。

袁弘慈是如此，他又何嘗不是。

這個該死的風險，他竟然承擔了雙份。

按道理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可蘇揚真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大的能力。

他不過是不想在這個世界，用親經歷的方式去會歷史課本上的屈辱。

真是要了老命了，他竟然有一天走到了這個地步。

……

當蘇揚在軍中正在籌謀另一個謀之時，齊王宮了。

文德殿里只有三個人。

大宋皇帝陛下，齊王，以及那個永遠隨侍伴駕的元公公。

可就是這三個人，卻讓文德殿的氣氛降到了冰點，好似一下子從溫暖宜人的南方，搬到了極北之地，如果此時窗外再來幾聲呼嘯的雪渣子，一切絕對就很自然的應景了。

“散盡家資，歸鄉養老，這就是朕的胞弟，我大宋柱國齊王爺在此時該做的事？”皇帝斜依在龍椅上，一只眼睛怒睜著，另外一只眼睛微瞇。

這是一個非常戲劇化的表。

他那張養尊優的臉上，此刻好似浮現著兩張面孔。

一張怒目而視，一張似乎正在心平氣和的假寐。

齊王端坐在大殿的一側，雙手放在膝蓋上，腰桿筆如槍。

他聞言輕聲說道：“正因為我是齊王，才不得不如此而為之。我只有為閑散王爺，或者死，北莽才會放心的與我大宋和議。”

“你覺得朕是一個薄寡義的君王？”皇帝問道。

齊王沒有反駁，只是說道：“若陛下對臣一人的薄寡義，能換來大宋的國富民強，臣不得陛下對我再狠一些。我以一己之力，換大宋國泰民安，這太劃算了。”

“你也覺得議和是錯的？”皇帝又問道。

他和齊王的對話好像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但卻又完完全全在一個點上。

這一次齊王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臣與北莽打了數十年的道，很清楚他們是怎樣的一群人，又是怎樣的狼子野心。臣乃武將，家國大事，臣并不擅長，臣只能說北莽。”

“議和許能求得暫時的安寧，但假以時日，北莽必然會卷土重來。”

“此次北莽議和，其源還是他們不愿意在此時與我大宋全面開戰，他們沒有實力同時與多個勢力開戰。”

皇帝左手在鬢角，狀似無心說道：“右相的說法比你更有說服力。雖然你是朕的親弟弟，朕更應該相信你！”

“陛下！”齊王喚了一聲，“家國大事面前，無有親。”

皇帝角微，干笑了一下，“那麼你愿意為朕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嗎？”

“臣一直是陛下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敢問陛下這次要殺誰？”齊王問道。

“朕的兒子！”

皇帝的臉忽然間沉了下來。

瞬息之間，云布。

齊王一驚，差點從椅子上滾下去。

“陛下，莫要開玩笑。”齊王苦著臉屈道，“你也知道，我打小就腦子不好，逞一時勇，我是沒什麼問題，可做那些腦子的事，我是一件也干不好。”

皇帝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齊王，“你可閉吧你，在朕面前裝有什麼用？”

“你不要忘了，你我是親兄弟！”

“朕登基之時沒有殺你，這輩子就絕對不可能殺你。”

“自解兵權，散盡家資，是蘇揚給你出的注意吧？”

齊王愣住了。

好一會兒功夫，才回過神來，討好的笑著對皇帝說道：“陛下睿智，這餿主意確實是蘇揚那小子提的。那個兒子背地里把我那寶貝閨給拐跑了，也許是看在我那閨的面子上，他對我這個勞資還上心。”

皇帝掃了一眼齊王，冷笑道，“這就開始袒護上了？”

“那肯定得護著點啊，忠孝節義悌，那兒子也是為我好，我不能轉過頭就給小孩子捅刀子，那不合適。”齊王笑的一臉恭維。

皇帝沒好氣的擺了擺手，“你啊，朕的親兄弟現在竟然都開始跟朕使上心眼子了，哎，當真是天家無。蘇揚那小子倒也算得上是個人才，朕不會將他如何，你大可放心，興許你還不知道，他剛剛升了。”

“自朕登基以來，這滿朝文武，他是升最快的一個！”

“如今都到正四品了，我大宋真正的中流砥柱！”

“他給你支的招，也不賴，就這麼著吧。”

齊王似乎有些沒聽明白皇帝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梗著脖子看著皇帝。

皇帝輕吁口氣說道：“如今這滿朝文武，天下人似乎都覺得朕用了足足九道金牌班師詔將你喊回來，就是為了過河拆橋，置你于死地。可包括你在，好像都沒有人想過，朕為什麼要殺你？朕有什麼理由去殺你？”

齊王微，似乎是想說什麼，卻最終還是沒有說。

皇帝看了他一眼，忽然輕笑一聲，“你是覺得儲位之爭？朕的兒子若沒有本事，這個位置讓你去座又如何？更何況，朕知道你對這個位置沒有什麼興趣，否則早在很多年以前，這個位置就是你的了。”

“人是會變得嘛！”齊王嘟囔了一句。

皇帝忽然翻而起，“來來來，這個位置，朕現在就讓給你。你來坐吧，正好讓朕清閑幾日，這天下啊，了，朕是真的心力瘁了。”

齊王連連擺手，“臣沒有意思，就是給陛下提個醒。”

“呸，沒賊心沒賊膽，你說個屁！”皇帝然大怒，差點就真給齊王來了一口。

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