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一切都無所謂,一切都可以不在乎?就像林楓寒,從臨湘城開始,他也似乎已經變了一個人。
對,他說過,那個溫文爾雅、斯文俊的林楓寒,已經死在了臨湘城的古墓中,現在活著的,是曾經的小寒殿下。
許愿苦笑,自己當年是豬油蒙了心啊,好端端的,跑去給他做什麼玉奴,如今可不是深陷其中?比如說,今天這事,就是一場苦差事。
許愿走到門口,一個保安模樣的人,擋住他的去路。
“請回稟宋老先生一聲,許愿來訪。”許愿說道。
保安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說道:“先生稍等。”
“不用了。”就在這個時候,里面,一個胖嘟嘟的年輕人走了出來,說道,“許先生不是外人,請進。”
許愿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子那個人,年齡不大,頂多二十出頭,模樣也長得不錯,雖然胖,但卻是一臉的笑,讓人看著就舒服。
“年輕人如何稱呼?”看著他帶著自己穿過走廊,向著正房走去,許愿忍不住問道。
“排行老三,大家都喜歡我三胖兒。”三胖兒笑瞇瞇的說道,“許先生是爺邊的人,將來可得罩著點兄弟。”
“哈……”這一次,許愿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三胖兒甚是有趣,他還在考慮,怎麼套個客套,但人家已經挑明白,這一家人不說二家話,余下的廢話,自然不用多說了。
“既然如此,老爺可在?”許愿笑道。
“哈哈!”三胖子聞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笑道,“許先生乃是聰明人,且極有能耐,這不,如果我們家老爺子不在,您這個時候跑來干什麼?”
“總得客套的問問。”許愿笑笑。
三胖兒一直把他帶到里面正房,站在門口笑道:“老爺子在書房等你。”
許愿點頭致謝,走進書房,卻看到一個老人,穿著華貴的湖藍綢緞服,披著一件黑的貂皮大,靠在臨窗的椅子上,正在看書。
許愿四打量了一下子,不僅咋舌,當初楓園修建完,馬胖子為著討林楓寒開心,四搜尋上好的明清家做擺設,但是,如今這個年頭,哪里還有好的明清家流落出來,何況要套的?
但是在這個書房里面,卻有著整套的黃花梨木清代家,包括書桌等等。
在椅子上,鋪著上好的蘇州刺繡褥子,雖然是現在的東西,但是工藝卻是一點也不含糊,這樣的東西,放在外面市場上,沒有好幾萬,也休想問津。
在一邊的茶幾上,放著一只黑漆漆不起眼的瓶子,瓶子里面養著幾支艷的臘梅花。
許愿的目落在那只瓶子上,心中狐疑,難道說,這瓶子竟然是宋代定窯的紫定不?看著有些像,但是,他不敢肯定,宋代定窯的玩意兒,流世面的極極。
隨即想想宋恩的份,許愿輕輕的嘆氣,哪怕這個瓶子不是宋代定窯的寶貝兒,只怕也不是普通的花瓶。
這房里的一切都是古古香,唯一和這個房子不搭調的就是老人手中的一本書,那是一本盜版的網絡小說,怎麼看怎麼廉價——而且許愿一眼就看出來,這就是盜版的,絕對不是正版。
可就這樣的書,那個老人看的津津有味。
“宋老先生,這個字實在太小了。”許愿瞄了一眼,笑呵呵的說道。
“我老人家眼神好。”林東閣抬頭看他一眼,說道。
許愿點頭笑笑,問道:“我可以坐下來嗎?”
“請坐。”林東閣放下手中的書,說道,“冬日暖很是舒服,只可惜我居然無福消了。”
“老先生知道我的來意?”許愿聽得他如此說法,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子。
這個時候,一個胖胖的保姆,送了茶過來,隨即就退了下去。
“不過是那些事。”林東閣輕輕的啜了一小口茶,輕聲嘆氣,說道,“這等午后,喝一口熱滾滾的茶,看一番休閑的書,當真的愉快之極,只是可惜——”
“只是可惜,老先生乃是紅塵繁華中人,不得這種清閑。”許愿笑笑,端起茶盅來,喝了一口,忍不住口贊道,“好茶。”
“是啊,喝了人家的好茶,就要給人家辦事,我知道這年頭便宜貪不得,哪怕是你親兒子給你送點好茶,也是沒按什麼好心。”林東閣輕輕的吹開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說道,“直接說來意吧。”
“我們想要請老先生去一趟暹羅。”既然是直接說來意,許愿自然也不會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道。
“去暹羅做什麼?”林東閣問道。
“老先生不是一直想要見他嗎?”許愿笑道,“您親口說過,您老了,您想自家兒子了,所以,你想要見見他。”
“見他是一回事,明正大的我有些怕。”林東閣放下手中的茶盅,突然覺,這上好的普洱茶,似乎不怎麼香了。
“老先生,他是您兒子。”許愿笑道,“您怕什麼?”
“就是有些怕。”林東閣說道。
“呵呵,您老教訓石先生的時候,可是干脆利落,爽利的。”許愿忍不住笑了出來。
“從小到大,我教訓清兒都很是順手。”林東閣抬頭看了他一眼。
許愿的笑容有些苦,說道:“老先生教訓我家老板,教訓的很是順手,那又何必怕木秀先生?”
“因為他是木秀。”林東閣低聲說道,似乎是吶吶自語。
“老先生可知道——”許愿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皺了一下子眉頭,他一直都覺,林東閣和林楓寒之間,似乎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
林楓寒自然是從來不愿意提一個字,石高風問了一句,他一肚子的不痛快,因此石高風授意,讓他問問林東閣。
可這真是一個苦差事。
“知道什麼?”林東閣抬頭看著他,問道,“能不能直接說,我很不喜歡這種說話方式,惹我興起,小心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