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

這個名字讓尹煊眉跳了一下，他對這個名字太有印象了——絕對不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兒子想欺負自己妹妹，然后自己偏偏又是一個記仇的人。

只是因為...你看嘛，一個馬、一個周，這個名字很容易就記下來嘛。

馬周對李泰的態度不意外。

畢竟只是個孩子，想讓他像老狐貍那樣，笑瞇瞇地對待一個和自己結仇了的人，的確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馬周轉頭看向尹煊，就見著尹煊笑瞇瞇地看著自己。

對！

就是這種溫、和氣的覺。

“我今日過來，是向店家賠個不是的。”馬周只提了尹煊，沒提李泰，他沒必要自己湊上去，只要把自己現在的境告訴李泰，然后等著李泰過來招攬自己就好。

尹煊似笑非笑：“你兒子不烙印了嗎？還向我賠什麼不是？”

馬周忽然覺得自己心好痛，被狠狠扎了一刀，但他還是勉強笑著繼續說道：“先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

“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尹煊挑了挑眉。

馬周把錦盒放在尹煊面前，慢條斯理地說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尋到我，同我說讓我在殿上向魏王殿下發難。”

“至于問罪的由頭，便是魏王殿下向店家您請教學問。”

李泰一愣，心頭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覺，他還以為馬周是發了癔癥，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個原因。

尹煊點了點桌子，但沒說話，臉平靜。

馬周想了一會，又補了一句：“陛下英明神武，也是看重魏王殿下，并沒事后調查，而是異常慎重，當場便把魏王殿下給召了過去，仔細詢問了一番。”

“也正是因為此，方才沒有連累上店家。”

“但此事總歸是因我而起，回去琢磨了幾天，店家和愚之間雖有間隙，但這事畢竟又是我不對在先。”

“所以今日便過來同店家賠罪了。”

尹煊看著馬周，眼中若有所思起來。

這事李泰也好、李世民也好，都沒同他提起過，原來那天李泰匆匆離開，是因為這件事嗎？

不向李泰道歉、反而是向自己道歉...

而且最后那一段話的前幾句是不需說的，說出來有種畫蛇添足的意味，這是在提醒自己，李世民是知道自家食肆的？

尹煊本就知道李世民藏了自己的份。

那兩句話聽起來就更骨了。

所以...在假設自己不知道李世民份的前提下，自己的反應應該是什麼樣的？尹煊略微思考，點了點頭：“無妨，陛下英明神武，想來也不會誤解我這一介小小白。”

馬周臉一喜。

店家果然是個聰明人，聽懂了自己的話。

他一邊掀開錦盒，一邊說著，語氣都輕快了起來：“這是我給店家準備的賠禮。”

錦盒里，兩只泛著綠的高腳玻璃杯。

尹煊一愣。

李泰的眼神也有些發直。

在一旁探著小腦袋的李麗質，神有些復雜，幽幽來了一句：“啊，是琉璃杯子啊。”

尹煊點點頭：“對啊，是琉璃杯子。”

馬周抿了抿，眼里有些茫然。

等等...

這個反應是怎麼回事？

正常人看到琉璃，應該都是高興才對吧，這種莫名復雜、甚至還有一點點惋惜的神態是怎麼回事？

這讓馬周心里有些發慌。

“這個杯子花了多錢？”本不該問這麼失禮的問題，但尹煊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一句。

馬周回道：“花了一百三十貫。”

幾個人咂了咂。

“一百三十貫呢。”李麗質跟著重復了一句。

長孫溋掐著手指，算了算，但的中央理還沒有長到，能理這麼龐大一個數字的程度，嘟囔著來了一句：“夠我在這吃好幾個月的了。”

尹煊也慨了一聲：“不算酒坊那邊，快食肆兩個月賺到的收益了。”

“還真是一門暴利的生意。”

馬周眉一挑，看著這些人，心里頓時涌出來一無力。

這都是什麼反應....

還有，原來這家食肆是這麼賺錢的活嗎？兩個月就能賺到一百多貫？

尹煊接過錦盒，神依舊是有些復雜：“你的賠禮我就收下了，但...給你提個醒，以后就不要買琉璃了。”

“一百多貫弄點什麼不好？弄這麼一個東西。”

馬周皮笑不笑：“我覺得以后也應該不會再向店家賠禮道歉了。”

尹煊點點頭：“話別說這麼滿，世事無常，你知道日后會發生什麼？”

馬周一噎，臉有些發綠。

也是...他之前還發過誓，絕對不可能踏足同福食肆半步，可今天還不是乖乖過來，再一次賠禮道歉。

尹煊了口氣，又接著說道：“以后給別人送禮也是，可千萬別選琉璃，這東西...也就看起來還行。”

馬周有些慎重地點了點頭。

看尹煊的臉，他知道這不是玩笑話，而是真的嫌棄——而且不僅是店家嫌棄，魏王也有些嫌棄，那幾個小姑娘的神也有些奇怪。

這個話題沒繼續下去。

馬周沒問理由，要是店家想說，早就會同自己說了。

他轉過，尋了張桌子坐下去，把姬溫喚過來，點了幾道菜——他對同福食肆的吃食早就好奇的很。

但一直沒這個口福，畢竟之前還有自己立的那麼一個誓言束縛著。

現在終于有了機會。

馬周當然是要好好嘗一嘗。

不多一會，紅燒、土豆、還有一壺玉京秋端上馬周的桌子，他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晶瑩剔的塊。

一口咬下去。

脂的香氣在他里發，油汪汪的口，就了一條浩的長河，拍打著味蕾，讓舌苔上的每一都盡品味著這一風。

馬周淚水都快涌出來了。

自己干嘛欠發那麼一個毒誓。

早點來食肆吃飯不好嗎？

同福食肆都開了這麼久，他也知道了這麼久，結果現在才吃上一口。

這滿江紅的菜，真香！

馬周又夾了一塊紅燒，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臉上抑制不住地流出來濃濃的滿足、幸福之。

“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