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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必有我師。”有一個人跟著附和起來，“店家大才，我若是能學到五六分，就已經是了不得的一件事了。”

“我對自己有多大能力清楚的很，若是能明算科仕，對我而言，也算是功名就，不能奢求太多。”

吳有道捻著自己胡子，若有所思，輕聲說道：“你們要是想跟著店家學習...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幾個人猛地轉過頭，目落到他的上。

“我記得店家不是不收徒的嗎？”一個人遲疑著開口。他記得清清楚楚，明月樓廚子在食肆里工作那麼些個時日，店家甚至都沒考慮過讓他來當自己的幫廚。

吳有道點點頭：“是，店家從不收徒。”

“但是店家從不吝嗇教別人什麼東西。”

有人皺起眉頭，顯然他也是想到了明月樓廚子。

“你們想到那個胖子了？”吳有道挑了挑眉，開口發問一句。

其他幾個人點了點頭。

吳有道搖了搖頭，嗤笑一聲，開口說道：“他這輩子是不可能從店家那學到廚藝了。”

幾個人一愣。

“店家這個人，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吳有道手，在桌子上輕輕點了一下，“但從他的詩文里就能讀出來，他是一個很傲氣的人。”

“可能在店家心里，天底下的人分兩檔，一檔是店家本人，另外一檔就是蕓蕓眾生。”

“當然，店家也有這麼傲氣的底氣。”

“既然他是個傲氣的人了，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自己面前耍小手段，強迫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說著，吳有道頓了一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肚，他微微皺起眉頭。

呸，這都是什麼酒。

和同福食肆的玉京秋差遠了！

了，吳有道繼續說了下去：“像是明月樓的那廚子，有些手藝，可惜啊...心思不正，上來就店家師父，太急切的想要把這段關系定下來。”

“店家自然是對他喜歡不起來。”

幾名讀書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但相反的，只要你能拿出說服店家的報酬出來，有一些事還是能說服店家的。”吳有道揮手一擺，“就像是我們上元節，用寫賦文從店家那求了一篇上元詩文出來。”

其實吳有道更想把俠客行這首詩給拿出來。

在他看來。

那是一首比陋室銘更文采的詩文。

但...

那天之后，就有人上門，希他不要把這篇詩文給說出去，看那人，倒也不是有什麼著店家文名的意思。

只是說......還不到這首詩問世的時候。

所以這麼好的一首詩，只能藏在吳有道的心頭上。

聽著吳有道的話，幾名讀書人對視一眼，然后默默嘆了口氣，一個人緩緩搖頭，輕聲說道：“說服店家的報酬...”

“這怕是有些困難。”

拿什麼東西當做報酬。銅錢？一貫、兩貫恐怕店家看不上，食肆一天的收差不多就有這些。可要是多了，十貫、二十貫的，他們也拿不出來。

更何況，哪能用銅臭之，污了文名。

他們琢磨起來。

尹煊好像除了對自己的那些學說、廚藝興趣之外，好像也沒別的什麼興趣的東西了。

一時之間，他們竟無從下手。

吳有道敲了敲桌子：“食肆的那位伙計，現在已經被店家安排廚房，開始學習怎麼做個幫廚了。”

“店里還缺一位伙計，店家正尋思找一位靠譜的人。”

“你們誰能自降份，去食肆做伙計的工作，不收報酬，只求店家教自己一些東西的話，說不定能。”

去做伙計？

這是他們未曾想過的道路。

主要還是拉不下臉，以他們的學問，科舉或許有些困難，可去授人教書倒沒什麼問題，走哪都能被尊稱一位先生。

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孔子那樣。

真的能做到“不恥下問”。

哦...哪怕他們和尹煊之間，他們才是“下”的那位。

一群人沉默下去，思考起來，權衡著利弊。

吳有道笑瞇瞇地抿著酒水，如果不是因為已經接下了教授商賈孩子的任務，恐怕他早就自己去做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這些好友，有沒有愿意這麼去做的。

詩會辦的并不怎麼熱切，每個人心里都藏了一些事。

待到天泛暮。

一行人坐著牛車，唱著菩薩蠻的調子，回到城里。

到了朱雀大街，一群人陸陸續續地下車。

一個人跟在吳有道后，走了幾步路后，開口問道：“吳兄，你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是真的？”吳有道回道。

那人語氣慎重：“就是...為食肆的伙計，不要報酬，能跟在店家后學習的事。”

吳有道思考了一會，點點頭：“我也不清楚，只能說有很大可能，你若是想的話，明天去問問便是。”

那人深吸一口氣，朝著吳有道拱了拱手：“還請吳兄同我一起。”

吳有道笑瞇瞇應了下來。

第二天中午。

客人來往的許多，大多都是因寒食節、還有清明踏青，兩天沒來食肆吃飯，苦了兩天，過來打打牙祭。

從辰時也就是上午九點多開始，食肆外就排了一條長隊，一直到未時初刻，隊伍才被完全接待完。

尹煊吐了口氣，開始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要考慮一下，定一個用餐時間？

不然等以后知名度越來越高，會不會從早上一直排隊到宵？

那...可真是太痛苦了。

他正這麼想著。

吳有道和一個略有些陌生的男人走到了尹煊面前。

“店家，聽說您正在招伙計？”吳有道拱了拱手，看向自己旁略有些靦腆的好友，替他開口問道。

尹煊點點頭，笑了一聲：“沒錯，怎麼你有好的人選？”

吳有道往旁邊一扯，把自己好友抓過來：“沒錯，我這位朋友，他就有這個想法。”

讀書人？

尹煊挑了挑眉，自己食肆是好，可也不至于到一名讀書人都心甘愿過來做伙計的程度吧？

“哦？”

“我這食肆的伙計可不是什麼輕松活，一個月雖有一貫......”

尹煊的話還沒說完，那人就壯著膽子，開口說道：“店、店家，我不要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