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開始，洋州航空兵的轟炸就沒有停止過。

每天或多或，一定派遣飛機來長安城進行投彈。

為的不是殺傷士兵，而是將王家上下的士氣一點點的打消磨掉。

王文本來打算在地堡中待幾天，等轟炸過去了就上來指揮大局。

可沒想到這次轟炸一搞就是十多天，中間沒有一天歇息。

9月12日這天。

王文像往常一樣在機要室接見了麾下主將王鵬程。

后者剛進門就帶來了一個非常大的壞消息。

“家主，函谷關失陷，黃河沿岸告急！”

王文聞言腦袋轟的一聲，呆愣當場。

函谷關乃是雍州的東大門，王家仰仗著它的地勢天險曾無數次拒敵于門外。

絕對能夠稱得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洋王就算有無數卡車和士兵，在這塊狹窄的地段都鋪展不開，更別提攻破了。

他原先以為靠函谷關的強大防力，抵擋洋州大軍三五個月不是問題，到時候王家完全可以據揚州戰場形勢選擇下一步如何走。

但王鵬程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讓他一時間急火攻心，雙眼翻白險些當場背過氣去。

后者見狀急忙上前扶住王文，關心的說道：“家主，您沒事吧？現在正逢戰場形勢劇變，雍州還需要您來主持大局，您可不可能倒下啊。”

后者怕王文一口氣不上來直接駕鶴西去，到時候全州的防守力可就都落在他頭上了。

好在王文經歷過數次大起大落，心態早已不似以前那樣脆弱。

他扶著椅子把手站直，佯裝鎮定的問道：“函谷關乃是我雍州第一雄關，它是如何失守的，你給我講清楚。”

王文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己方陣線敗得這麼快，不把函谷關失守的原因找出來，他晚上睡不著覺。

后者聞言出惱怒的表，不甘心的回道：“洋王的部隊面對我軍沿線修筑的大量碉堡和城墻本不強行進攻，而是一直用各式火炮和炸彈轟擊，甚至都用上了能夠焚城的燃燒彈。而且李逸這個小人每次轟炸完都派飛機從天空上播撒傳單，用文字宣揚洋王善待俘虜，同時勸我軍將士投降。”

“然后呢？”王文焦急的追問道。

“我軍前線探子匯報，洋王使用了大量能在淺水區域行駛的運兵船，通過黃河將兩個團的士兵悄悄輸送到了函谷關西側。然后對我方守軍實行兩面夾擊，這才攻破了固若金湯的函谷關。”

“洋王居然造出了河運兵船？”王文聽到這小手一抖，有些驚訝的反問道。

在世家以往的認知中，大陸是他們的主場，洋王就算有兩支橫掃東亞的強大艦隊，也奈何不了他們分毫。

畢竟艦炮程才多遠？哪怕把艦載機的作戰半徑也算上，李逸的兩支特混艦隊也打不到雍州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洋州軍隊詭計多端，居然這麼快就適應了陸戰場的打法，而且專門針對水深不足的黃河設計了淺水運兵船。

這可把他難住了。

因為黃河直接連通著王家的大本營“關中平原”，洋王要是不怕傷亡，完全可以派遣運兵船連夜將先鋒部隊通過河道運抵渭河。

屆時長安城將會毫無保留的暴在洋州兵鋒之下。

想到這，王文不甘心的問道：“我軍不是有從東瀛那買來的大量重機槍和野戰炮嗎？不如把這些武派遣到黃河沿線，趁洋王運送士兵的時候擊敵于半渡，定能挫敗他們的攻勢。”

洋州從黃河運送士兵確實迅捷便利，但在河流中漂泊的時候正是他們的弱勢期。

王家要是能抓住洋州士兵還沒上岸的時機發炮擊，很可能把衛元忠的部隊連船帶人一起殲滅在寬闊的河水之中。

但王鵬程接著的回答讓他如墜冰窟。

“家主，末將早就想如此做了。但現在河面上跑著的都是洋州的淺水重炮艇，足足上百艘，我軍野戰炮一開火就會被敵軍發現并且擊毀，實在是難以建功啊。”

李逸早在修建500艘運兵船的同時，就命令海軍造船廠建造了200艘用于護航的淺水重炮艇。

其搭載的150mm口徑火炮不論程還是威力都遠超世家所用的80mm野戰炮。

兩廂一對比，王家瞬間優勢全無。

王文聞言砰的一聲又跌坐在椅子上。

里忍不住念叨著，“這可如何是好啊？”

后者聞言猶豫片刻，便咬牙勸道：“家主不如早些安排后路，率領我王家大軍撤往金城。洋王軍隊現在士氣正盛，我軍應暫避鋒芒才是。”

其實王鵬程一直主張將王家的大軍西撤。

他們只要往西域方向轉移，洋王大軍的補給線就會越拉越長。衛元忠要是敢貿然突進，那王家大可以利用主場作戰的優勢派遣幾十小部隊將對方的補給線掐斷。

然后將衛元忠的第一集團軍分割包圍，逐個殲滅。

這樣的戰略比死守那幾個險要關口要靠譜得多。

“不，不，咱們不能撤。”王文仿佛神經質一般又站起來，不停嘀咕著，“王家的士兵們在這麼多天的轟炸中已經士氣萎靡到了極點，此時如果后撤，那無異于大敗潰逃。這對軍隊上下的打擊太大了，恐怕會催生出更多想要不戰而降、投靠洋王的人。”

其實他想的沒錯，世家私兵跟洋王經過數場大戰，早就被打出了心理影。

之前牽頭組建聯軍的齊州楊家，現在已經灰飛煙滅，就連諾大的地盤都盡歸了洋王之手。

這種況下王文率眾不戰而逃，將士們會怎麼看他，麾下百姓們又會怎麼想？

恐怕大家都會認為王家已經沒戲了，趕投降擁抱新主才是正理。

況且，長安城所在的關中平原是大夏本土第四大平原，丟掉了這個水草的龍興之地，王家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讓他王文帶著一群毫無忠誠度可言的私兵逃到西邊的崇山峻嶺中茍活，那跟山賊何異？

這樣的結果是王文絕對不可能接的，比殺了他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