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芙沒走多遠,腳下踩了淤泥,踉蹌了一下。
江清野看著好笑,急忙追上。
他倒是沒提著茬,偏偏葉蘇芙還在提,指著他的笑臉,氣勢洶洶:“怎麼?你剛是不是在笑我?”
“哪里敢!”江清野還在憋笑。
倒是陳叔聽到他們的靜,轉過頭來:“喲,野子,小芙。”
“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
葉蘇芙穩住心神,拉開一個微醺的笑,“陳叔好。”
笑容甜,聲音清脆,只不過那笑容像是用尺子標準量過的,一看就知道來者有事兒。
江清野把葉蘇芙拉到他后,上前兩步:“陳叔好。”
“我們有事找您。”
陳叔叼著煙,順手掐滅了煙頭:“說吧,什麼事兒。”
“我們........”江清野有些說不出口,覺得太過冒犯。
葉蘇芙倒是個膽大的,見江清野關鍵時候頂不上用,直接搶白道:“陳叔,是這樣的!想問問,您對外婆的看法?”
這個問題好,進可攻退可守,既可以問出髓,又能卡在范圍。
至于陳叔怎麼想,就是他的事兒了,跟問問題的葉蘇芙沒有半錢關系。
陳叔見葉蘇芙問出的,回味過來,笑了,看著江清野的目意味深長:“野子啊,你對象比你厲害。”
一個大拇指豎著直沖葉蘇芙。
葉蘇芙也跟著笑,跟明白人打道,免得繞彎子,爽快。
“看法不看法的談不上。”陳叔敲了敲釣魚竿,“喲,魚咬鉤了。”
他拉著釣魚竿,魚鉤上掛了一截樹枝,什麼都沒有。
“喲,今天魚兒不咬鉤了還。”陳叔放下魚竿。
“陳叔啊,您在張呢。”葉蘇芙卻沒想過給不給長輩留面子這種事兒。
直接拆穿陳叔:“您釣魚竿放著,我們沒來之前您安靜坐著可以說是心靜自然涼,釣魚也佛系,安靜等魚兒上鉤。”
“但是我們來了之后,你卻時不時用手魚竿,裝出一副很忙碌的樣子,其實做這一切就是心不在焉.........您這是在掩飾。”
葉蘇芙有竹,“或者我換個話題問,您在掩飾什麼?”
陳叔哈哈大笑,從小凳上站起,“野子,你這個對象,觀察力強,說話一針見,你小子,可玩不過。”
葉蘇芙笑意盎然,直接擋在江清野前面,攔住陳叔為難他的話題,笑得不聲:“我替野子答了,他確實玩不過我.......但........您可別轉移話題,問您呢,您對外婆什麼想法,我著急要您的回答。”
葉蘇芙這樣說,頗有一點咄咄人。
江清野不忍心陳叔下不來臺,正想打斷。
沒想到陳叔哈哈大笑,“,你媳婦頗有點我年輕時候的樣子,野子媳婦,改天咱們喝一杯,痛飲。”
葉蘇芙答應得爽快:“能喝,但現在不能跟您喝,得把您和外婆的事兒給辦了之后,才能跟您在飯桌上共飲。”
葉蘇芙直接挑明來意。
陳叔當即收了笑:“既然你爽快,我作為一個男人,也爽快點。”
“我對野子他外婆,確實有想法。”
陳叔直接承認,倒把葉蘇芙弄了個措手不及。
“怎麼?被我嚇到了?”陳叔笑,他站起來,雖然沒有江清野高,但極有迫。
陳叔像一個掃地僧,以為他是個普通農民,其實是個深藏功與名的高手。
“有點。”葉蘇芙回他。
陳叔又笑:“既然你們知道了,我也直接說,現在有想法不代表要做什麼,幾十年都這樣過了,我這子半截都進棺材了,年輕那會不敢肖想,現在老咯,也不奢求。”
那種帶著云淡風輕的苦擊中了江清野,有一瞬,他能和陳叔共鳴。
“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您就是不敢。”葉蘇芙直白地破陳叔的話。
這話有些傷長輩面子,葉蘇芙接到陳叔肅然的目,卻一點不杵,自顧自地說著:“年輕時候不敢,還可以說是為守候,現在呢?如您所說,半截子都埋進棺材里了,還說什麼奢求不奢求,我看吶,您就是不敢邁出這一步。”
“怎麼?”葉蘇芙踱步走到陳叔面前,直視他的眼睛,“我說您是膽小鬼,冒犯您了?”
“我不知道您年輕時和外婆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只知道,人生沒有回頭路,也沒有后悔藥。”
“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就直說吧。”葉蘇芙皮子利索,一腦地倒出來,“我們明天回北波市,外婆會跟我們一起走,您再不說,可就沒機會了。”
放下這句話,陳叔一下子好似被空了所有的力氣。
那一瞬間的頹喪,他仿佛老了好幾歲。
他沒有說話,葉蘇芙也由著他思考。
良久。
陳叔才開口:“朋友妻,不可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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