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七日,,宜殮、安葬、宅,忌納采、嫁娶、土。
西城區幸福火葬場,靈堂哀樂奏鳴。
一襲黑正裝的秦諾正聲并茂地念誦悼詞,下方是表沉痛、啜泣的死者家屬。
“小時候有人問我,鄉愁是什麼?當時我沒回答出來。長大后,我才明白,鄉愁是一座矮矮的墳墓,你在里面,我刮墓相看。”
“葬禮是人生的畢業典禮,死亡是生命的通關獎勵。”
“這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為了久別重逢,陸先生,你沒有真正離開我們,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去追逐自己的目標。”
“人生有夢,各自彩。新的開始,新的起點,讓我們共同在未來的道路上,努力、斗。”
...
追悼會結束,帷幕拉上。
死者被火化師推走,送進了焚尸爐。
今天是清明節假期的最后一天。
在家打坐修煉九真經的秦諾,接到幸福火葬場負責人的電話,詢問能不能來打一天短工,價錢好說。
本就閑著無事,加之手頭確實很,秦諾稍稍思考便應承下來。
于是才有了開頭的一幕。
主持完一場葬禮,正在員工休息室喝水的秦諾,看到門外走進來一人。
是幸福火葬場的負責人-李姐。
三十九歲,離異,膝下有個兒,正在上高一。
雖然年紀有點大,但保養得當的皮以及得的打扮,使看著像是三十出頭的婦。
一進門,李姐就笑地說道:“小秦啊,你剛才主持的可真好,死者家屬直接預定了一套黃金屋。”
“就是那套售價35000的鑲金骨灰盒?他們還舍得。”
李姐笑如花:“這不多虧小秦你,說真的要不是看到份證,我真不相信一個高中生的口才能那麼好。”
說著拉起秦諾的手腕:“要不,畢業后直接來大姐這兒工作吧,你天生就是做銷售的料。”
“我會考慮的。”
這時,又進來一人。
是前臺招待的小姐姐。
表委屈,眼角還噙著淚花。
融洽的氣氛被打擾,李姐收起笑容,面嚴肅:“小吳,你不是在招待客戶嗎?”
“李姐...那兩個客戶太難伺候了!我介紹了好多款套餐,他們一直都不滿意,還說我態度不好。”
吳姓小姐姐一邊抹眼油一邊哭訴。
李姐聽完,語氣不滿道:“小吳,你到姐這邊工作有兩個月了吧,不僅一單生意沒談,還被客戶投訴了好幾次。”
“可...可...”
“可什麼?你的工作就是前臺接待,就算了再大的委屈都得忍著!得罪了客戶,我們吃什麼、喝什麼?”
李姐訓斥的聲音不大,氣勢很足。
小姐姐被說得啞口無言,牙齒咬著下,眼淚不爭氣地往下落。
一旁的秦諾站出來,打圓場道:“李姐,要不讓我去看看吧,說不定確實是個難纏的客戶呢?小吳經驗不足,應付不過來也很正常。”
“小秦,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事兒,我古道熱腸,從小就喜歡扶老過馬路,給老爺爺讓座位,幫小學生寫作業,最看不得別人有困難了。”
前兩個聽著正常,第三個怎麼有點奇怪呢。
李姐無奈道:“好吧,就麻煩小秦你了。小吳,把眼淚干凈,帶小秦去前廳,順便學學人家的話。”
“是。”
李姐吩咐完便出去忙別的事了。
小姐姐用巾干凈臉上的淚痕后,帶著秦諾來到火葬場的接待大廳。
因為是黃道吉日,過來辦理喪葬手續的人不。
整間大廳熙熙攘攘,倒也熱鬧。
“小秦,客戶就在那兒。”
小姐姐手指兩個打扮土里土氣,大金鏈子銀手鐲的中年人說道。
“嗯,小吳,等會配合一下。”
秦諾點點頭,從上口袋拿出一副黑框眼鏡,清清嗓子走了過去。
“哦。”
小姐姐應了一句。
心里腹誹你也就是高中生啊,比我小好幾歲呢,一直小吳、小吳的稱呼。
見有工作人員靠近,兩個土大款模樣的客戶嚷道:“哎!我說你們這兒的服務態度也太差了,說兩句就給臉,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說話的是其中一個胖胖的男人,暫且稱呼為客戶a。
另一個留著木村拓哉同款發型,材較瘦的稱呼為客戶b。
秦諾沒回答,而是快步到客戶a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
“怎麼!想打人啊!”
客戶a看到那扇般的大掌朝自己呼來,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預想中的大耳刮沒有出現。
秦諾著一支燃著的香煙:“這位先生,不好意思。公共場所請不要煙。”
說完表平靜地用食指與大拇指滅煙頭,揚起一堆火星,煞是好看。
嚯,是個狼滅。
大廳的其他客戶見此,暗暗驚呼。
客戶a也被這無形裝震到了,到嚨眼的臟話給憋了回去,臉上的驕橫態度收斂起來:“這,我沒注意。”
“沒關系。”秦諾掏出手絹了手上的灰:“不知兩位先生,是想買什麼呢?”
“買墓地,幫我朋友買。”客戶a回道。
秦諾看向客戶b。
“看我干什麼?不是我!”客戶b喊道。
我也沒說是你。
秦諾臉上掛著職業微笑,領著兩人來到大廳中央的沙盤:“買墓地是吧?那二位可真是來對地方了。瞧,我公司新推出的高尚社區,上風上水。
地下cbd,人生后花園。按均價僅售三萬元整,值得一生典藏。”
說話間,他讓小吳拿來平板電腦,打開星海市樓盤價格走勢圖:“二位請看,全市的樓市都在漲,有沒有,有沒有?”
“有有。”客戶a瞅了眼。
好家伙,這走勢圖都特麼快九十度了。
星海市的房價啥時候漲幅這麼夸張了。
秦諾得意一笑:“客人,活人住的房子在漲,死人住的房子就不會漲了嗎?我以從業十年的經驗保證,絕對會漲,絕對有升值的空間。”
銷售嘛,往死了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