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森大廈。
42樓。
零度律師事務所。
凌霄手上翻著卷宗,手機開了免提放在辦公桌右手邊。
李尚拿著文件走進來,坐在凌霄對面的椅子上,很識趣的不出聲。
手機對面是一個年男的聲音:“今天下班沒直接回家,去買車了,買了車又去了菜市......”
“等等。”凌霄出聲,視線從卷宗上移到手機屏幕,“都沒有國駕照,買什麼車?”
“......電瓶車。”
凌霄眉心跳了跳:“買頭盔了嗎?”
“買了。”
凌霄收回視線,淡然道:“你繼續。”
“去菜市場買了菜就回家了,沒再出來。”
凌霄又代了幾句,然后掛斷電話。
李尚側頭輕笑,打趣:“你這跟個變態似的,還找人跟蹤珊珊!”
“這保護。”凌霄理直氣壯,“我找人保護我老婆,怎麼?不行?”
“......”李尚知道他心里不爽,把文件遞過去,岔開話題,“法院的書記員今天送過來的,舒檢察的案子開庭日期定了。”
凌霄:“放那兒。”
李尚撇著,‘嘖嘖’兩聲,退出辦公室。
辦公室靜悄悄,能聽見凌霄手中的鋼筆過紙張的聲音。大風小說
他把卷宗扣上,閉上眼睛往后一靠,輕輕轉筆帽。
濃的睫印在眼瞼上,眉心間有微微的折痕,向來明目的攻擊被削弱,整個人出不耐和煩悶。
凌霄這幾天給朱珊發信息,基本就是“嗯”、“哦”、“好”一個字就把他打發了。
還買車?
凌霄自腔發出一聲輕哼,這是打算在那兒常住了?
他把鋼筆扔辦公桌上,長臂撈過手機。
看了眼時間,還沒到十二點,想應該還沒睡。
他打開微信,點開和朱珊的聊天頁面,打字。
凌霄:【這幾天降溫,要多穿服。】
很快,那邊就回復了。
朱珊:【嗯。】
凌霄:【小姨給你寄的生日禮到了,我幫你簽收了。】
朱珊:【哦。】
凌霄:【你先看看生日禮嗎?后天是你生日,我來接你?】
朱珊:【不要!】
凌霄:“......”這次是兩個字的,拒絕。
于此同時,朱珊收到了蘇檢察的消息。
說是要對任興延以故意殺人罪提起公訴,希朱珊能出庭作證。
朱珊立馬應下了。
不知道凌霄那邊的打算,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或許是知道,凌霄不愿意說的,本問不出什麼。
九月九號。
朱珊二十三歲的生日。
睡到九點才起床,因為待會兒要去一趟警察局,所以上午請了假。
朱珊照例打開手機,先看未讀的信息。
凌樾:【生日快樂!】
凌樾:【禮收到了嗎?】
朱珊:【沒有。】
凌樾沒立刻回消息,朱珊便在床上刷了會兒新聞。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起床洗漱,吃早餐。
飯桌上放著昨晚買的面包,看上去份量一點沒減,推測吳靜又沒吃早餐就去上班了。
朱珊和吳靜的生活習慣大不相同。
就拿吃飯這事兒來說,終于知道吳靜為什麼材纖瘦了。
原來是早餐只吃蛋白質,晚餐直接減免的子。
朱珊不行,一頓不吃碳水就得慌,不吃就饞得慌,不吃蔬菜就怕自己營養不均衡。
得什麼都吃點才行。
這導致,借住在吳靜家,卻要每晚當著吳靜的面吃獨食,尷尬的要命,于是每天晚飯不得不草草了事。
朱珊出門的時候才收到凌樾的回復。
凌樾:【我昨天看見簽收信息了。】
那應該是凌霄簽收了。
朱珊沒回消息,把手機放進包里,帶上安全帽,慢悠悠往警察局出發。
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些到警局,接待的是上次那位警。
警跟說了基本況。
據朱珊所說,警方去‘伯瑯娛樂會所’查了監控,問了保鏢和服務員的口供,以及從保鏢上搜出了類似提及的差點被強制灌的白藥丸,經化驗,主要分是維生素B1、維生素B2、維生素B6、煙酰胺、泛酸鈣,沒有任何有害質。
事到了這兒,朱珊已經知道結果了。
簽了字,道了謝,垂頭喪氣的往外走。
也是這時,注意到旁邊警察的談話。
大致是說,一個罪犯改名換姓,還整容,但依舊被抓了,在如今公安系統的網下,這些罪犯對份的掩藏都是癡人說夢。
出了警察局,朱珊坐在電車上戴好安全帽。
沒立刻出發,而是掏出手機,思索一番后給宋警發了微信。
朱珊:【宋警,韓冰冰的事讓你在我和凌霄之間為難了。】
朱珊點了發送,就往公司去。
到了公司,停好車,掏出手機查看。
宋警已經回復消息。
宋警:【他也是為了你好。】
果然,宋警是查到了韓冰冰改名的事兒,然后被凌霄阻止了,才對自己瞞了。
朱珊站在無人的、空的、昏暗的停車場,訕笑一聲后,切齒罵:“壞蛋。”
整個下午,朱珊都心不在焉。
吳靜瞧了好幾眼,看比前幾日況更嚴重了,沒忍住,用圓珠筆敲了敲桌子,問:“你這冷戰還沒結束?”
朱珊借住的時候,只提了句“冷戰”,吳靜也沒有多問。
此刻,朱珊瞬間把吳靜的關心理解另一個意思,抱歉道:“我這兩天找了中介,這周末就能搬出去。”
吳靜愣了一下,朝朱珊勾了勾手指。
朱珊埋過去,下一秒便被吳靜用臂彎扣住脖子:“你這小孩兒怎麼這麼敏?”
“靜姐,你先放手,不過氣。”
“我跟你說,冷戰多久,就住我這兒多久,敢搬出去...”吳靜作勢又收了些手臂,開玩笑,“這就是下場。”
朱珊拍了拍吳靜的手:“知道了知道了,是真不過氣了。”
吳靜這才放手。
朱珊:“靜姐,謝謝你。”
“說什麼呢!”吳靜大氣的擺了擺手,“都是朋友。”
朋友?
朱珊愣了兩秒,然后點頭。
經此一鬧,兩人倒是沒繼續最開始的“冷戰”話題。
畢竟朱珊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雖然上答應了凌霄,要相信他,可是抑制不住心里那些緒。
特別是今天,那些緒翻江倒海似的,格外難制。
可能是收到通知,檢察院對任興延以故意殺人罪提起公訴;
可能是確定,被任興延欺負的藥丸事件并沒有證據定他的罪;
可能是發現,從對韓冰冰調查的最開始,凌霄就已經向有所瞞;
也可能,僅僅是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每天都在期待的二十三歲生日,能和凌霄一起過的生日,如期來了……
憋悶、難、失、委屈、恐慌......各種奇奇怪怪的緒,一無法扯斷、無法解開的麻繩,綁住朱珊。
下班的時候,朱珊騎電瓶車特意到公司門口溜達了一圈。
因為想起,前天晚上凌霄在微信上說要來接。
雖然拒絕了。
朱珊很煩,不是因為凌霄沒出現,而是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很想他出現,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出現的他。
朱珊騎電瓶車回到吳靜的家。
吳靜下午說了,約了做甲,今晚會晚些回來。
對于二十三的生日,朱珊是想吃好一點的,可是沒有心,于是在小超市買了一袋掛面和一火腸。
最后,勉強吃個荷包蛋掛面,外加一火腸,意思一下生日。
吳靜回家的時候,朱珊已經在洗碗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便各玩各的手機。
朱珊玩了一會兒,手機一則陌生號碼來電,號碼被系統標注為“快遞”。
朱珊住到這邊以來,就沒在網上買過東西,稀里糊涂的下樓拿包裹。
還真是的快遞,地址是從家里...呸!從凌霄家里寄過來的。
朱珊搖了搖快遞盒,什麼聲響都沒有,借用快遞小哥的小刀,當場拆開盒子。
里面是一個白禮品盒。
朱珊把外盒扔掉,只抱著禮品盒往單元樓走。
邊走,邊好奇的按開禮品盒鎖扣,里面躺著一條白金鉆石手鏈。
把手鏈拿出來,細細的O型鏈,正面是波浪形鑲鉆。
朱珊想起小姨說,寄過來的生日禮是首飾,想來就是這個了。
所以,是凌霄把東西寄過來了?
朱珊收到禮沒有一點開心,現在想要的不是這些。
天已經暗下來,抬頭能看見孤零零的月亮,完全沒有書籍里描寫的‘眾星捧月’,連月亮都寂寞。
朱珊心思也不知道飄哪里去了,在單元樓前的小階梯一腳踩空,驚一聲坐在地上。
旁邊有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兒,看見這一幕哈哈大笑。
朱珊沒覺疼。
一點都不疼。
可是,這一跤,好像把心里包裹好的東西,摔裂了一個口子,然后那些莫名的東西開始不控的往外傾瀉。
進而來的是悶、鼻酸、眼,眼淚不控的往外掉。
旁邊帶小孩兒的家長奇奇怪怪看了一眼,立馬抱著小孩兒就走了。
朱珊從地上爬起來,抱著禮品盒往單元樓后面走。
知道,這樣緒化的樣子,是不合適回吳靜家的。
好在單元樓后面,一般不會有人去,那里還有小區管堆放的老舊排椅,正好適合調節緒。
朱珊坐在椅子上,垂著頭。
豆大顆的眼淚掉在膝蓋上的禮品盒上,瞬間被絨吸收,無影無蹤。
越是想忍眼淚,泣的越是厲害。
應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暗了,只剩隔欄外照進來的微弱月。
朱珊隔著眼淚也看不清。
也不想看清。
也不在乎。
甚至覺得這樣呆在暗黑的角落很好。
至自己哭泣的可憐模樣不會被人看見,不會被人笑話。
只要一點點時間就好,可以控制自己,抑心里的難過的。
覺得,一定可以的。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
遠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越來越清晰。
朱珊下意識以為有人路過,吸了吸鼻涕,努力抑哽咽的聲音,不想被人發現。
隨著腳步聲靠近,燈突然亮起來。
朱珊紅腫酸的眼睛被刺激,不舒服的瞬間閉上。
然后,聽見那腳步聲如此悉。
在還沒睜開眼睛時,腳步聲已經落于跟前。
膝蓋上的禮品盒被拿走,手臂被拽住,整個人被抓起來,近一個滾燙的懷抱。
凌霄心疼的蹭了蹭發,聲音干啞發:“別哭了,心都被你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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