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早拍的很細,每一個角落都拍到了,但畢竟不能每一樣東西都拿起來細看。其中有個一掠而過的畫面,唐早的手翻弄了一下箱中的書,最下面有個紅的東西晃了晃。
路霄崢反復的看了幾遍,越看越像個日記本。
那個年代,有一種日記本,方方正正的,紅皮面,上面有個木扣子,用繩子繞起來,書脊上印著“華國”,看起來很像一本詞典,估計唐早也是這麼想的,可是詞典印的可不是華國兩個字!
路霄崢截圖發給了葉歸寧,讓他理了一下,一調清楚,能確定這就是那種日記本!雖然朱洪未必有記日記的習慣,可是萬一呢!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路霄崢才把這件事告訴,唐早一聽就急了。有朱洪的妻子劉寧的手機號碼,立刻給打了個電話。一接通,劉寧的大嗓門就傳了出來:“誰啊?”
唐早道:“我是小唐,就是上次跟您聊過的……”簡單解釋了幾句,然后說想再去那間房子看看。沒想到劉寧道:“那房子已經賣了啊!”
唐早一驚,跟路霄崢對視了一眼:“賣了?什麼時候賣的?里面的東西呢?”
也是趕巧了,那間屋子上周剛剛賣出去,朱洪家里因為不想景傷,只把必要的東西收拾走了,那些舊家俱舊服書籍之類不值錢的,全都沒要。
唐早和路霄崢一邊往那邊趕,一邊輾轉聯系了新房主,人家還以為是推銷家裝的,沒說幾句就掛斷了,再打還拖黑了。換了路霄崢手機打,對方也沒接。
幸好已經知道他的工作單位,路霄崢翻了翻通訊錄,撥了個電話出去,直接找了他們老總,然后老總往下找,唐早沉不住氣,急的來回轉,一邊在心里安自己好事多磨……幸好不一會兒,房主就把電話打了過來。
唐早和路霄崢在門外等了半小時,房主滿頭大汗的來了,主打開門讓他們隨便翻,可是房間里已經只剩了些笨重家,書之類的都已經沒了,唐早一問,對方就一拍腦門:“你們要找那個啊,昨天我才剛賣掉!”
怎麼就能這麼巧呢!
路霄崢迅速盤問清楚,一擺手兩人直接上了車,然后路霄崢把電話打給了片兒警,問清楚這邊的廢品收購站在哪兒。片兒警絮叨的,仔細的給們形容:“從岔路口下來,沿著路口往西走,大約開個七八分鐘,就有個紅磚墻的破二層樓,大鐵門進去就行……”
…………
而,就在此時。
紅磚墻的破二層樓前面,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男孩,正一邊唱著走了調的“小蘋果”,一邊拎著一個日記本上的繩子走來走去。
日記本是紅的,方方正正,封底一繩子纏到前面的扣子上,隨著小男孩一下一下的甩來甩去,扣子終于崩開了,日記本嘩啦一下散開,小男孩蹲下,用小手按住,隨便翻了翻,隨著他翻的作,依稀能看到上面的字跡:“我們六個人的命運,從那時起就全變了”、“是我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后悔了,我錯了,我永遠不會原諒我自己!”、“我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孩,死亡都無法洗凈我的罪惡!”。
小男孩懵懂的念著自己認識的字:“六個人、對不起、六個人、對不起……”
他很快就失去了興趣,把本子合起來,剛好旁邊的男人從蜂窩煤爐上提起了一壺水,拎著走了,小男孩就拖著本子走到爐子邊,隨手撕下一頁,扔到了爐子上面。
…………
而,就在此刻。
路虎車里,路霄崢掛斷電話,隨手把手機扔在儀表盤上,回手了唐早的頭發:“急什麼!再急你也不能飛過去啊!晚個十分鐘八分鐘的,事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唐早別開臉:“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路霄崢道:“我只知道,這車速已經是最快的了。”一邊說,一邊迅速拐下了岔道。
…………
同一時刻。
燒著的紙從爐口飛下來,在地面上打著轉,小男孩找到了新的樂趣,迅速的一張一張撕著日記本上的紙,丟進火里,火越燒越大,紙也越撕越多……從有字的,到空白的。
火舌迅速著紙張,打著旋兒四散,拎著壺的男人終于回來了,一眼看到,頓時嗷的了一聲,快步趕過來,一把拖開孩子,直接把壺里的水往上澆,澆了個差不多,又跳上去踩了幾腳,拍了孩子一掌:“臭小子!玩火當心尿床!趕滾遠遠兒的!這些都是要賣錢的!”
小男孩吸了吸鼻涕,拖著撕的七七八八的日記本,笑嘻嘻的走開了,男人拎著壺去水池那邊重新接了一壺水,才剛往火上一擱,就聽到骨碌碌的路聲,一抬頭,就見一輛路虎開了進來,一男一從車上下來,快步往這邊走了過來。
男人客氣道:“你們有事?”
路霄崢亮了亮工作證:“警察,是這樣的,昨天有一批從老料廠家屬樓收來的舊書,放在哪兒?”
“老料廠?哦!剛收來的,我還有點印象,”男人進去轉了轉,指了一個半敞開口的編織袋子:“就這吧?”
唐早哪里還等第二句,迅速上前,一眼看到出來的書上寫著朱洪的名字,就是一喜。拿出手套,兩人戴上,把袋子里的東西倒出來,迅速翻找起來。
袋里的東西非常雜,既有朱洪當年的舊書,也有些近年的雜志報紙,路霄崢草草一看,沒有那個日記本,就直接站起來問男人:“還有嗎?”
男人來回的找了找:“這個也是,還有這個,”他又找了一圈,“就這些了,兩袋子加一箱子。”
路霄崢嗯了一聲,拖開袋子,又倒了出來。
兩人作都快,迅速把東西過了一遍,沒有找到那個日記本,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路霄崢反復跟男人確認,又親自手翻了翻,確實沒有朱洪的東西了。
可是為什麼唯獨了那個日記本?唐早摘下手套,抹了抹汗,就打給了劉寧。
路霄崢濃眉都擰在了一起。
以他的想法來推斷,既然這個日記本,一直跟舊書放在一起,說明連劉寧也不知道是日記,或者說知道是日記也不在意,單獨收起來的可能不大。可如果沒單獨收起來,怎麼偏偏就了這麼個日記本?
路霄崢問那個男人:“有沒有可能掉在了路上?”
“不會,”男人道:“都是小三拉回來的,車盒子扣好了還能出來?”
路霄崢正想再問,忽然一眼看到一個小男孩走過來,手里扯著那繩子甩來甩去,路霄崢瞳孔一,迅速上前,一把抓過了那個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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