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松了手，直接躺倒在騎士的尸旁邊，大口著氣。包正誠也跌坐在地，同樣氣如牛。他上到是傷，尤其背上一道劍傷已經可以看到骨頭。

這個時候若再進來幾個炮灰，說不定也能把他們給收拾了。

息一會，包正誠說：“頭兒，你眼睛傷了？”他聲音里全是擔心，這種形勢下，一名戰士眼睛傷幾乎沒有活過下一場戰斗的可能。

“沒事，一點小傷，過會就好了。”千夜依舊閉雙眼。

在人族控制區域，一輛輕型軍用越野車正緩緩行駛著。一無際的森林線黯淡得不分晝夜，到都影影幢幢，好象潛伏著無數怪。

道路崎嶇不平，車過鋪著厚氈般落葉的地面，總好像隨時會打。越野車的四個前燈全部打開，雪亮的練照亮前方。

在暗的環境中，這就是最好的靶子，但是越野車頂那猙獰的機關炮無時不在提醒著暗中窺伺的人或野，這個鋼鐵大家伙絕不好惹！

一個黑影突然從路旁竄出來，攔住了越野車，用力揮手，喊道：“停車！停車！”

越野車嘎然而止。

那人拉開車門，直接跳到副駕駛位置上，氣吁吁地說：“我是325營的上士！立刻送我去60師的師部，快！土城堡被黑暗種族包圍了，我們需要援軍！”

越野車啟了，繼續向前。

上士終于放松下來，整個人都癱在了座椅上，這時才看清越野車里只有他和駕駛員兩個人，那是一位年輕麗的短發中尉。

“葉慕薇中尉？”上士又驚又喜。戰地上的并不多，這位葉中尉又麗又能干，雖然來這個戰區報道沒幾個月，但已經了不大兵的夢中人。

“你認得我？”

“當然！哪有人會不認得......哦，您這樣的大呢？”

葉慕薇微微一笑，說：“認得我啊，那就更好了。325營不是隸屬55師嗎？為什麼要去60師？”

“這次黑暗種族調了整個集團軍！往55師的方向已經過不去了。”

“是這樣啊，你們還有人逃出來嗎？”

“沒有了，只有我自己。”上士有些黯然，向窗外。但是這麼一看，他差點跳了起來，道：“不對！這不是去師部的方向，你......”

上士轉頭，才看到一支黑的槍口已經指向了他的額頭。

“這本來就不是去師部的方向，是送你去墓地的方向。”

話聲未落，葉慕薇就扣下了扳機，車窗上立刻濺滿了。

傍晚時分，這輛越野車出現在一個中途運輸站。平時只駐扎著一小隊哨兵的小站里燈火通明，停了一支重載運輸隊。片刻后葉慕薇悄悄上了其中一輛卡車的后廂。

里面只有顧立羽一個人，正靠著椅背在靜靜休息。聽完的匯報，顧立羽道：“131連果然選了這里做突圍。”

葉慕薇不解地說：“如果是平時，55師的巡邏隊早就發現不對了。但是那邊的會戰昨晚就開始了，肯定顧不上他們。以土城堡那點實力，絕對不過今晚，為何還要我去攔截報訊的人呢？”

顧立羽微笑著說：“因為我喜歡萬無一失。”

“但是琪琪還會有新人的！”

顧立羽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有些不自然，緩緩地說：“這個人不一樣。他有威脅。”

葉慕薇不說話了。凡是顧立羽認為有威脅的人，現在大多已在墓地中長眠。

顧立羽把葉慕薇攬進懷里，輕輕著的頭發，過了一會兒才說：“也不全是為了這麼一個小東西。這次會戰實際上的總調度是殷家的老十七，他要保一保58師，消耗一下55師，我只是如他所愿，然后順便達一點自己的小小心愿而已。”

葉慕薇覺得一寒氣從脊背后竄起來，這時才恍然大悟顧立羽的布局，一箭數雕。

殷十七，是琪琪所在家族分支的長老之一。而這次西昌城戰區的會戰主力是58師和55師，60師后備。琪琪帶來的一個營就掛在58師名下，殷十七的想法很好理解，不過是減點大小姐面對的風險，至于為什麼特別提出要消耗55師，必然還有其他幕。

58師和55師在會戰中是互為倚角的關系。一方面對的力重點，就會傷亡多點，相對另一方就會點。

而顧立羽用一份假報，引131連在那個時間、地點進黑暗種族集團軍的移范圍，使得會戰在55師防區提前發。又讓攔截可能逃出來的報信者，防止60師得到消息，提前介。僅僅需要一個晚上的時間差，就能達很多目的。

戰場況瞬息萬變，或許顧立羽所謀劃的還不僅止于看到的這些，否則他也不會藏份親自到永夜大陸來，但是葉慕薇沒有興趣知道更多。在那些大人心中，軍功、戰績和大勢才是需要考慮的正事，傷亡和犧牲不過是些數字而已，哪個番號多點，哪支部隊點，本無所謂。

葉慕薇只知道，現在整個戰局必然會往顧立羽想要的方向走去。就算事后被琪琪發現，那也是殷家長輩做的決定，又能說什麼？

葉慕薇忽然浮上一個奇怪的念頭，當土城堡上那些幸存的戰士熬過今晚，迎來黎明，卻發現期盼的援軍本沒有到來時，不知會想些什麼呢？這時，聽到顧立羽在的名字，于是輕輕應了一聲。

“明天中午過后，我們去60師。”

“嗯？”

“去調兵。我這次過來，手上有臨時征調遠征軍一個師的權力。土城堡那個防節點不能丟，我們去把它打回來。”顧立羽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飄渺，“這次會戰之后，我就能晉升上校了。”

葉慕薇沒有作聲。在顧立羽前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而他的手到臉上輕輕挲著，帶來令人沉醉的溫暖，把所有思緒都驅出腦海。

在這戰的大陸上，只要現在就好。

此時，土城堡慢慢安靜下來，外面的廝殺聲、槍炮聲漸漸淡去，黑暗種族幸存的戰士們退出了小鎮。第一場戰斗就這樣結束了。

片刻之后，千夜和包正誠互相攙了一把，勉強站起來，走出房門。眼前已是滿目瘡夷， 都是廢墟、尸和烈火，土城堡已經毀了。

一個個傷的戰士從藏走出，軍們開始試圖收攏士兵，包正誠也跳了出去，大聲招呼著還幸存的兄弟。

千夜站在廢墟中，忽然覺得這一切好象都有些不真實，意識也有點點的恍惚。他微微張開眼睛，視野中的已經淡了很多。

廢墟中著一把還算完好的軍刀。千夜撿起來，橫過刀面看著自己的眼睛。有點模糊的刀面上，千夜雙瞳中只殘留著一點，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已經看不出來。

不過千夜注視著那張窄窄鋒刃中的面孔，恍若悉又陌生。他有點茫然地抬頭，著一個個或疲憊，或痛苦著的戰士從面前走過。

每個人都接近枯竭，但千夜的狀態卻是非常好。雖然他上還有傷，已經不怎麼影響活了，斷裂的骨骼大部分自行對接起來，連固定的步驟都可以省掉，如果能好好休息，那麼只要幾天時間就可以恢復如初。

此刻沸的效果漸漸消褪，額外增加的力量和質都在徐徐回落到正常水平。千夜又一次到困倦，這是沸過后以及過度使用興藥劑雙重疊加的疲累。

這時就在不遠，遠征軍戰士們拖著幾狼人尸走過。

那幾尸和其它狼人不同，全都干癟枯萎，好象一干尸。幾名遠征軍戰士在爭論著為什麼尸會變這樣，有人認為是吸鬼不擇食了，另一個人則大聲反駁，說吸鬼就算是死，也不會吸狼人的。兩人一路爭論，逐漸走遠。

不過千夜看到那幾殘缺得厲害的尸，已經知道他們是從哪里找到的。在戰場上，吸確實是無以倫比的恢復手段，或許連族中的大部分氏族都沒有這麼強的恢復能力。

如果不是吸激活了沸效果，那麼千夜早就和那名遠征軍年一樣被狼人分食，也就殺不了那名騎士，救不下包正誠。

此際站在廢墟中，千夜只覺得心是空的，從小到大的信念支柱在這一刻崩塌的十分徹底。

他一直痛恨和排斥族，也有著寧死也不變為奴的剛烈和勇氣。可是現在他卻清醒著使用了族獨有的天賦能力，吸。

這算什麼呢？

“頭兒！你還活著！太好了！”

悉的聲音把千夜拉回到現實，一名131連的戰士興地奔過來，懷里抱著那把長度驚人的鷹擊。顯然戰士們在打掃戰場時發現了它，并且立刻知道槍的主人是誰。如今千夜在他們心目中幾乎被奉若神明，以四級實力越級狙殺高級黑暗種族，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千夜手接過鷹擊，看著眼前這張被硝煙和污涂染得看不清五的笑容，突然覺得整個世界真實起來。

他回了一個淡淡笑容，“謝謝。”然后四下，指著一片空地，說：“招呼兄弟們到那里集合，順便找找食和武彈藥。”

“沒問題，頭兒！”那名年輕戰士好象忽然有了力氣，一路小跑著走遠。

當千夜靠著一堵只剩齊腰高的斷墻坐下時，包正誠和遠征軍營長一起走了過來，在他對面席地而坐。

營長也是滿污和戰火的痕跡，大半個腦袋包在繃帶里，而且脖子上還有兩個明顯的深深齒！

看到千夜的表，營長苦笑道：“我被吸鬼咬了，不過現在這也算不了什麼。我可活不到變奴的時候。以我們剩下的這點人，最多還能頂住一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