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慢慢握住趙公子向前著的手,攥的掌心里似乎抓著一樣東西,他的兩手指都被扳斷,但是依然沒有松開。從斷指間可以看到那是一個通用規格的藥瓶,標簽上注明了一種很普通的神經舒緩劑。
在有門路的人眼中,這瓶藥本值不了幾個銀幣。或許這也是兇手最后放棄拿走的原因。
但是千夜卻知道這藥是干什麼用的。
這是趙公子替千夜買的藥,用于緩解黑暗之發作時的癥狀。只是因為對方發貨遲了,所以直到最后也沒到千夜手里。
只是千夜沒有想到,趙公子在臨死之前,連都被砍了,還沒有忘記這瓶藥。
千夜仿佛看到趙公子又站了起來,把藥瓶遞過來,豪氣沖天地說:“我趙某人答應過的事,從來沒有不算數的!”
藥已經到手,只不過,現在千夜已經用不到它了。
千夜為趙公子出戰已經有一段時間。他每參加一次賭戰,所獲得的酬勞是一個銀幣,三場戰斗就可以換回一瓶藥。因為虛擬格斗是技活,所以報酬反而比腥格斗還要高。
在棄之地,不怕死的人到都是,真懂格斗的卻沒有多。
這就是棄之地的現實,人們不斷拿自己的和命去賭搏。但他們就是用命贏了,所得也沒有中上層大陸那些閥門世家丟掉的一塊面包值錢。
在毫無秩序和公正可言的永夜大陸上,言出必諾的趙公子完全是一個異類。千夜面上與趙公子只是臨時雇傭關系,實際上,趙公子私下里一直拿他當兄弟看待。這也是千夜愿意一直與他合作,并且幾次暗中出手保護他的原因。
有趙公子在,其它區域的勢力就進不了燈塔鎮,鎮上的人起碼還能夠過上一點有秩序的生活。
趙公子,警長,以及千夜,他們分別在黑白兩道和灰地帶維持著燈塔鎮的秩序。在黑流城的勢力范圍,燈塔鎮就是一塊小小的樂土,所以這里生活聚居的人也越來越多,即使是拾荒者們,只要距離允許都會盡量趕到這里過夜。
只是他們所有的努力在遠征軍這個龐然大前都毫無用,它只是稍微了一最小的尾指,就碾碎了一切。
千夜深深地吸了口氣,只覺得中有一氣正在緩緩沸騰!他無力和遠征軍抗衡,但是他可以給那些幫兇和狗們一個深刻且永恒的教訓!
千夜輕聲說:“趙公子,把它給我吧,我的酬勞已經拿到了。”
仿佛奇跡一般,趙公子一直握的手忽然松開了。
千夜把藥瓶裝進口袋,向房間里掃了一眼。
這里也被洗劫一空,武柜的兩扇鋼門不翼而飛,其中空空如也。這早在千夜的意料之中,他也并不在意這些普通的火藥武。
他離開了趙公子的房間,沿著廊道無聲走著。
經過一個房間門口時,千夜忽然停步,然后摘下了背后的獵槍。
房間里傳出說話聲,其中一個正是嚴老虎。
“這次多虧了齊公子的幫忙,我才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今后齊公子有什麼吩咐,我嚴老虎一定風里火里,在所不辭!”
另一個有些猥瑣的聲音則說:“這姓趙的和那個什麼千夜的小子太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他們當我們公子的話就是隨便說說的嗎?哼!什麼趙公子,不過是個地頭子而已,也敢自稱公子。”
同樣是地頭子的嚴老虎陪笑,笑聲中有些尷尬。
那個刻薄的聲音繼續說:“你們這些人,能夠靠上我們家公子,給公子當條狗,就不知道是多人修也修不來的福氣!公子隨便扔骨頭,就夠你們啃上幾年!不過,你要是有了其他不該有的想法,呵呵,可別怪我丑話說在前頭,那這姓趙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嚴老虎連連道:“不敢,不敢!我一定為公子盡心辦事!王大人,時間也不早了,是不是該休息了?您看上鎮里哪個人了,我這就帶人去給您抓來!”
王大人嘆了口氣,說:“這里還真就只有那個敏兒有味道。可惜......”
“誰讓咬傷了公子呢。公子吩咐過要讓滿七天的罪才能死,今天已經是第五個晚上。現在早就被弄得不人形,還是換一個吧。”
那人猶豫了一下,說:“也好。”
這時房門外忽然傳來千夜冰冷的聲音:“不用換人了。”
“什麼人?”
“誰在外面?”
房間里呼喝一片。
此時千夜被族質大幅提升過的知發揮了作用,是聽著雜的腳步聲,他就在心中勾勒出了房間的況,仿佛親眼所見一般。
一名護衛直接撲向門口,這是近乎愚蠢的勇猛。
千夜將獵槍抵在房門上,直接開了一槍!
單薄的木門被轟出一個大,如此近的距離上,那名護衛也被巨大的沖力轟得向后飛出,腹間一片模糊。
千夜一腳踹倒房門,看都不看,就又向房間里轟出一槍。集的鐵砂瞬間覆蓋了大半個房間,里面頓時一片慘。
在那位王大人后,躍出一名壯大漢,他足有兩米二出頭,似乎連腦袋里都長滿了。在他面前,凈高也超過一米八五的千夜顯得就象個孩子。
大漢的臉上、上有數十個點,都是被鐵砂打出來的,但顯然這把土制雙管獵槍對他沒有什麼效果。
大漢怒吼一聲,大步沖來,掄起幾乎比得上千夜腦袋的拳頭,狠狠砸向千夜的臉。
千夜毫不躲閃,同樣一拳揮出,和大漢狠狠對了一拳!
喀喀嚓嚓的骨裂聲中,大漢的拳頭明顯變形,連帶著手臂都扭向了一邊。如此簡單暴的對拳,千夜竟然是完全碾了對手!
千夜飛起一腳,略顯單薄的中迸發出驚人的巨力,直接把大漢踹飛。大漢轟轟隆隆地撞穿了兩層墻壁,這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千夜拍了拍手, 微笑著說:“嚴老虎,我們又見面了。至于這位先生,姓王?”
嚴老虎口中的王大人是一個中年男人,頭發已經禿了大半,碩大的肚腩顯得非常累贅。但是如果因為外表而輕視他,那就錯了。這樣的一個家伙,其實也有一級戰兵的實力。
“千夜!你還沒死?”嚴老虎驚呼,下意識地向墻邊靠去。
那位王先生倒是很鎮定,他剛才把桌子舉起來擋住了紛飛的鐵砂,全上下似乎還完好。
他緩緩地說:“你就是千夜?我沒有見過你,但聽說過。我們家齊公子對你很興趣,原本我以為你已經逃了,或者死了,所以才把這里‘清理’了一下,去掉了幾個礙眼的貨。既然你回來了,那麼我可以做主,再給你一次機會,跟我回去為公子辦事,怎麼樣?你很年輕,是個人才,只有在齊公子手下,才能真正發揮出自己的能力。否則的話,你早晚都象那些荒原上的渣滓一樣,為了一口吃的什麼事都干得出來。等到死后再變野狗的晚餐!這樣的生活,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嗎?”
王先生用那把的聲音娓娓而談,竟然頗有點說服力。
“但我很不喜歡你手下的一些人,比如說這個家伙。”千夜向嚴老虎一指。
看到千夜這個樣子,王先生反而松了一口氣:“如果你肯為我們做事,那他自然就沒什麼用了。你可以隨意置他,他現在的地盤也都給你管理,怎麼樣?這件事我就可以作主!”
“不!不!王大人,這不行!”嚴老虎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驚得跳了起來。
隨即,看似于極度驚恐中嚴老虎突然掏出手槍,對著千夜惡狠狠地扣下扳機,獰笑著:“臭小子,給我去死吧!”
槍聲和硝煙掩蓋了一切,當嚴老虎打空了手槍中的子彈,才看到千夜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
王先生眼角不斷,他從旁邊看得很清楚,每當嚴老虎扣下一次扳機的時候,千夜就會詭異扭,恰好避開了子彈的擊軌道。這樣的技藝,他也只是在軍中高手上見到過,這也是火藥槍無法奈何原力高手的重要原因。
彈夾已經空了,嚴老虎還在拼命地扣著扳機。槍機卡卡嗒嗒地空撞著,就象在為他敲著喪鐘。
房間里連續不斷的巨大靜,終于驚了駐扎在更遠的人,急促腳步聲從下至上,由遠及近地奔來。
千夜腳一挑,地上一支原屬于護衛的手槍就到了掌中,然后對著走廊那邊的墻壁連數槍。
這些房間的隔斷都是木板和鐵皮,在手槍面前顯得有點單薄。子彈就象長了眼睛一樣穿過薄薄墻壁,在外面的人上。中槍的人一陣慘,從欄桿上翻了出去,重重摔落下去。
從三層樓的高度掉下去,對普通人來說是會斷手折的傷勢,不巧撞到頸骨的話,就活不了了。
千夜開了五槍,就倒了五個人,而手槍里還剩下一發子彈。
他頭也不回,槍口甩過左肩,子彈準確無誤地那個王先生的手臂,痛得后者大一聲,手一松,一把特別厚重的手槍就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