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過后，大楚的百姓就要開始忙著過年的事了，之后一段時間是走親訪友最集的時期，也京城各家各府宴客最多的時期。

人群流中，大家議論的最多的就是即將回京的葉默一行人。

對于葉默的徒弟，那個斬殺了北燕兩個絕巔宗師的白月，大家更是眾說紛紜。

普通人對于白月，只是贊嘆其卓絕的功夫，好奇居多。

可對于權貴來說，白月的出現，卻有些打破朝堂的平衡，其中最為惱火的就是眾皇子了。

大皇子在江漢賑災時遭遇刺殺，當初救他困的人就是白月！

“白月真的會是老大的人嗎？”

東宮，太子眉頭鎖的看著手下收集到的有關白月的報。

可惜，白月太過神，除了在西北戎城滅殺北燕呼延家暗探時高調示人，之后行事都十分低調，救大皇子時，也是匆匆現又匆匆離去。

韋逸晨搖頭道：“我覺得應該不是。”見太子看過來，繼續道，“白月是葉默的徒弟，葉默可是個老狐貍，又是上任特察司指揮，他是很清楚如今的朝局，我要是他，就不會讓自己的徒弟攪合進奪嫡之中的。”

太子皺眉：“可是白月救過老大。”

韋逸晨想了想道：“上次江漢那邊的事，其實做得有些過火了。大皇子賑災有功，被那麼多人追殺，一些自詡俠肝義膽的江湖人士可能會看不慣。”

“白月或許就是其中一人！”

太子聽了，點了點頭：“也不是沒這可能。”長嘆了一聲，“老大的運氣，總是這般的好，關鍵時刻總是能轉危為安。”

說著，苦笑著看向韋逸晨，“孤不信命，可是從老大上，又常常到命運對他的垂青，他是嫡子又是長子，好似他才是上天選中的江山傳承人。”

韋逸晨默了默：“守護江山，勞心又勞力，大皇子弱是無法擔這重任的。”

太子哼了哼意味不明的說道：“老大弱，可他的嫡長子楚鈺卻健康得很，父皇如今康健的，等楚鈺長大，倒是剛好可以接班。”

說完，太子就笑了起來：“這當老子的弱多病，怎麼可能會生出健康的孩子。”看向韋逸晨，“你說對嗎？”

韋逸晨眼皮一跳：“按照常理確實不可能。”

太子笑了笑：“老大上次促神農堂支援潼谷關糧草一事，可是得罪了不人，不用我們手，就會有人對付他。”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太子正準備留韋逸晨吃午飯，皇后邊的宮就來了，說是請太子去坤寧宮用午膳。

“可能是母后有事找孤，你先回去吧。”

太子讓韋逸晨退下，就快步去了坤寧宮，一進殿就看到皇后拉著臉，當即笑問道：“誰惹母后生氣了？”

皇后看著太子等他坐到邊，才道：“今天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帶著楚鈺進宮了，楚鈺那小家伙將你父皇逗得哈哈大笑，一家三口如今正陪著皇上用膳呢。”

太子聽了，臉也沉了下去。

太子妃只生了一個兒，他唯一的兒子是側妃所出，可能是因為庶出，父皇很問起這個孫子。

皇后見太子不說話，皺眉道：“太子妃的調養得如何了？”

太子：“一直吃著藥呢。”

皇后嘆了口氣：“是母后不好，當初皇上將竇氏指給你做太子妃時，本宮就該反對的。”

太子對太子妃還是很看重的，當即道：“竇家前后出了三個太師，是大楚最清貴的書香世家，孤娶竇家也不算辱沒。竇氏打理后院也很是用心，除了未給孤生下嫡子，其他的都還好。”

皇后沒聽進去：“不能生養，這就是最大的錯。你是太子，沒個嫡子像什麼話？”

太子默了默：“父皇也不是嫡子。”

皇后一噎：“行，咱們今天不說嫡子，你倒是多給本宮生幾個庶子呀？”

這下，太子也郁悶了，馬上就要而立了，膝下才一個兒子，他也很著急的。

皇后看了看太子：“你后院的人跟你的時間都不短了，這麼久都沒開懷，可見都是不好生養的，依母后看，還得再給你添點人。”

這回太子沒有反對：“母后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皇后：“縹緲宮的任若雪，你覺得怎麼樣？”

太子神一愣，隨即搖了搖頭：“父皇不會讓兒子和江湖勢力有牽扯的，再說了，飄渺宮可是有絕巔宗師重鎮，怎麼會愿意讓自己的宮主給孤做妾？”

皇后卻是笑道：“以前或許不行，可現在就不一定了。”

太子看了過去：“還請母后解。”

皇后看著太子：“大皇子不是被那個白月救過嗎，又和神農堂不清不楚的，顯然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毫無勢力的邊緣皇子了。”

“你父皇這人最是多疑，喜歡大權在握，即便是兒子也不能分走他手中的權力，更不愿意看到事超他的掌控。”

“為了掣肘你，皇上抬了柳貴妃和老四起來，和咱們打擂臺，如今是老大也有羽翼了，為了維持皇子間的平衡，他會允許咱們適當增添籌碼的。”

太子認真思考了起來。

皇后繼續道：“至于飄渺宮那邊......這幾年皇上對江湖門派的鎮清剿態度幾乎已經昭然若揭了，好些江湖門派為了不斷傳承，都開始給人當護衛了。”

“你是不知道，任若雪之前還想攀附安國公府呢，可惜，太皇太后和安國公都沒瞧上。”

“如今，東宮給機會，讓東宮，那是的福氣和運道，要是識知趣，就該歡歡喜喜的來謝恩。”

太子倒是不在意任若雪被安國公拒絕過，他在意的是飄渺宮對他的助力。

皇后見太子心了，笑道：“練武之人好就算任若雪第一胎生不了兒子，多生幾個，總會生下兒子的。”

“到底是飄渺宮的宮主，真要東宮，怕是要給個側妃之位。”

太子認同的點了點頭：“一切都聽母后的。”

皇后見太子聽話，滿意的笑了笑：“對了，還有一個，就是時家的六姑娘，那個一下就給安國公生了一對雙生子的時氏就親姐姐，母后想一并指給你。”

太子：“兩個側妃，四個良娣已經滿員了。”

皇后：“這......武昌伯府雖是伯爵，可早就沒落了，時家六姑娘要是進了東宮，就先做個選侍吧，要是生下兒子，再找個由頭，將沒生育的良娣廢一個，晉為良娣就好了。”

太子搖了搖頭：“武昌伯府是沒落了，可時家六姑娘的兄長時定軒卻很父皇重，前段時間南方總督衙門上了折子，兒子看了一眼，時定軒又立功了，他這個代理總督應該很快就會升為正式總督的。”

還有那個時定浩，雖只是一個傳聲筒，可有時候他的一些話也是能影響到父皇的。

聽到這話，皇后也遲疑了：“要不，現在就廢一個良娣？”

太子后院的人都是他挑細選的，背后都有他想要拉攏的勢力，時家是有點用，可比起他想拉攏的人又有些不夠看了，當即笑道：

“母后，這事不急，您不是給兒子指了個任若雪嗎，看看能不能為兒子生下兒子吧，要是不能，再考慮時家也不遲。”

皇后了解自己的兒子，見他拒絕了，也就不再強迫，順著道：“時家六姑娘當你的良梯確實還有些不夠格。”

......

臘月二十二，楚曜一行人風塵仆仆的帶著葉默回京了。

還未城門，趙敬就帶著葉蘭芷攔下了車隊。

楚曜看了一眼還氣息奄奄的葉默，沒有阻止兩人上前，只是提醒道：“快一點，還要進宮見皇上呢。”

養了一個來月，葉默的傷勢不僅沒有好，反而因為傷口崩裂、發炎顯得越發的嚴重。

“哥......”

葉蘭芷看到葉默的慘狀，淚水一下就奪目而出。

就是趙敬，也瞬間紅了眼眶，撲到了葉默邊，一邊大聲的哭著，一邊的將一塊黑令牌遞到了葉默手里。

葉默拿到令牌后，朝著趙敬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趙敬和葉蘭芷沒敢和葉默多說，紅著眼眶默默看著葉默被帶進宮。

進了城門，楚曜看著葉默上綁著的白布帶上又染上了紅跡，兩顆石子彈出，頓時馬車車窗被撞開。

隨著馬車的移，車窗一閉一合的開合著，過隙，街上的人能看到馬車里頭裹得跟個僵尸似的葉默。

葉默注意到車窗的況，看了一眼車外騎馬的楚曜，剛好楚曜也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匯，轉瞬即分。

就在這樣，在街上圍觀人群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中，馬車到了宮門口。

這時，葉默被北燕人折磨得不人形的消息已傳遍整個京城。

在楚曜的帶領下，葉默被人一路抬進了乾清宮。

一路上，宮里的人看到葉默的傷勢，也無不側目。

都知道葉默落到北燕人手中肯定好不了，但都沒想到葉默竟傷得這般重。

就是皇上，看到趴在地上蠕，掙扎了好久也沒法給自己行禮，也有些無言了，更在葉默嗚咽著說不出一個字，只能吃力的揮舞手臂表達自己的意思時，忍不住嘆氣道：“葉卿，你苦了。”

葉默頓時眼眶發紅，趴在地上哽咽了起來。

在場的皇子和員看到這樣的葉默，回想當初葉默帶著特察司洗京城的威風場景，心中也涌出了幾分王敗寇、兔死狗烹的傷和悲戚。

同歸同，正事還是要說的。

“葉將軍，你有那麼一個厲害的絕巔宗師徒弟，怎麼也不早點去北燕救你呀？要是去早了，你也不用這麼大的罪。”

“葉將軍，你那徒弟白月怎麼沒親自護送你回來？滅了北燕兩大絕巔宗師，皇上還想嘉獎呢。”

“就是葉將軍，你把你徒弟來京城吧，讓我們都瞻仰一下絕巔宗師的風采。”

對于員們的話，葉默充耳不聞，只是移著手臂，掏出了一個令牌。

看到令牌，皇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諸皇子和員們看到皇上這麼大的反應，都朝著令牌看去。

一塊很普通的黑令牌，令牌上刻著一個‘龍’字。

“所有人都給朕退下。”

皇子和員們對視了一眼，都紛紛退出了乾清宮。

太子和皇子們都很是納悶，不明白皇上為何看到一塊令牌就將他們給遣了出來：“那個令牌有什麼來頭嗎？”

見韋國公神震，太子直接走過去問道：“外祖父，您認識那令牌嗎？”

韋國公看著太子，見其他人也都看著自己，幽聲道：“那是龍氏傳人十二堂主的令牌。”

“龍氏傳人？！”

對于龍氏傳人，諸皇子和稍微了解太祖一朝文治武功的員都不陌生。

龍氏傳人，文德皇后的追隨者，大楚繁榮強盛的促者，十二個堂主各個都充滿了傳奇彩。

“白月是龍氏傳人？”

柳侯爺忍不住驚嘆出聲。

這話一出，所有人變了，幾個皇子對視了一眼，都快速散開了。

看著匆匆離去的弟弟們，太子冷笑了一聲。

韋國公見了，對著太子小聲道：“太子，白月要是龍氏傳人之后，那葉默就一定要拉攏過來。”

太子沉默著沒說話。

見此，韋國公急了：“太子，你不知道龍氏傳人對于大楚的百姓來說意味著什麼，只要龍氏傳人擁護你，你至能得一半以上的民心。”

太子皺眉：“龍氏傳人的影響力就那麼大？”

韋國公嘆氣著點著頭：“太祖建國之初，大楚百姓過得很是艱難，是龍氏傳人開辟了海上貿易之路，種出了高產糧食，造出水泥，修建了一條條道。”

“在改善民生的事中，龍氏傳人真的做了很多造福百姓的事。”

“雖然龍氏傳人明面上早就銷聲匿跡了，可私底下，百姓還是在口口相傳著他們功偉績。”

太子皺著眉：“葉默不好拉攏的。”

這個韋國公也知道：“好在我們拉攏不到，其他皇子也拉攏不到，只是大皇子那邊......”說著，重重一嘆，“龍氏傳人追隨文德皇后，是絕對的擁嫡派。”

太子眉頭皺得更了，他再次發現，老大因為一個嫡長的份，就能輕輕松松獲得了很多他和其他皇子要拼命爭取才能換來的好。

韋國公又道：“好在葉默是個場老油條，龍氏傳人估計也不想再為皇室征討的對象，大概率他們不會攪合進朝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