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枯木逢春
大隊兵馬來的時候為求出其不意,算是幾急行軍來的,回去的時候則較為輕鬆。
今天沒有在幾個村落中要點好,也不是因為兵真的良心發現了。
一方面是因為有新上任。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在山賊的賊窩裏到了一些衝擊。
而且繳獲的金銀雖然一部分需要看管起來,但所帶的一營兵馬,上下將也都分潤了一些好。
新上任的校尉自然也是懂一些下之道的,恩威並施有助於迅速收攏人心。
很多兵士這會都比較開心,畢竟得了好還不用拚命。
但新上任的校尉的神卻看不出喜怒,他的視線時不時就會看向被篷布罩著的囚籠馬車。
這些馬車本來是為戰利品和抓住的賊匪準備的,但現在裏面除了山寨中搜尋的東西,更放著兩和一些裝箱的白骨。
一名武輕輕拍著馬到了校尉邊。
「大人,咱們幹嘛要把這些東西帶走啊?」
校尉看向他道。
「若上頭問我們我們要剿匪的憑證,怎麼給?抓些山民農人割首充數?放心吧,剿匪的功勞是不了的。」
——
易書元本來打算當天就走的,但兵堵了村寨大半天,他也走不了。
雖然完全可以直接施法一走了之,但村民若是發現兵一來說書先生就不見了,會不會認為易書元通匪?
就算易書元沒通匪,也是黃泥掉了,他雖不求什麼名利,可不至於讓村民誤會,在背後非議吧。
而兵一走,離天黑也沒多久了,正常人也不好一個人這時候出行。
於是直到第二天一早,易書元才向里長老兩口辭行。
老里長送易書元到了村寨口,仍然不忘多勸一勸。
「易先生,要不還是再住一陣子吧,看看是不是真的沒山賊了,過段時間有車馬經過再搭個便車!」
「是啊,三叔說得沒錯,你個書生用兩條趕路,天黑出得了山嘛?」
邊上有村人也這麼說一句,旁邊人起鬨道。
「是說啊,還不如多留一段時間,給我們多說幾段書!」
「對對對!」
易書元拍了拍笑道。
「諸位可莫要看不起在下,鄙人雖是讀書人,但也是個江湖人,靠著兩條走天下的,山道不在話下!」
易書元說罷向著村口送行和看熱鬧的人拱了拱手。
「這兩日多謝諸位通融,多謝老里長招待,在下這便告辭了!」
勸也勸過了,村人非親非故的也再多說什麼。
「唉!」「先生走好!」
「有機會路過咱這,再來說幾段書啊!」
易書元口中說著「一定一定」,同村人再次相互行禮之後,轉向村寨外的土道走去。
路過那間小廟的時候,易書元發現正有人在上貢。
一個老婦人跪在小廟前不斷拜著謝。
「多謝山神土地爺保佑,除去了山賊,多謝山神土地爺保佑」
易書元彎腰瞧了瞧,泥塑被人用泥又糊了一個新的腦袋上去。
灰勉在易書元的領口探頭,有些不高興地低聲說道。
「關山神土地什麼事,是真有山賊,多半也是靠兵嘛!」
易書元不說什麼,看了一眼也就走了。
等易書元走遠了,老里長才回到家中,不過才進院子,就被自己老伴拉著到了易書元之前留宿的屋。
「老頭子,你看,我收拾房間的時候就在了!」
順著自己老伴手指的方向一瞧,老里長頓時看到了床上的一張紙和著的幾粒碎銀。
作為里長,老人是識字的,他拿起紙張一瞧,正是易書元的留書。
「承蒙收留,不勝激,些許銀兩,不敬意,勿念!」
「這」
老里長想了下,跑到村口去看,只是道路遠方哪裏還有易書元的影子。
山道上,灰勉已經爬到了易書元的肩膀上,忍不住碎碎念道。
「先生,您就抓了一把碎銀,現在還給他們這些,那還不如全把銀子拿了分給村人呢。」
「人多雜,到時引來兵一問反倒生出禍事了,若被當做通匪之證就不好了。」
現在這樣也好,兵抄了賊窩,有了功勞又多都能分點好,也不會難為村人了。
——
小半日之後,一直以常人速度前行的易書元一座相對較高的山峰腳下停了下來。
易書元隨後輕輕一躍,就乘著一清風到了山巔之上。
這裏相當範圍的山域都是不險峻的緩坡型山林,易書元此刻的所在已經算是難得的險峰了。
「就這了。」
灰勉從易書元上跳下來。
「先生,我為你護法!」
易書元嘿嘿一笑。
「行啊,覺得無聊的時候也別跑遠了!」
說完,易書元就盤在山巔坐下,隨後一抬袖子,酒葫蘆就從其中飛了出來,落到了前。
下一刻,易書元閉上了眼睛。
在灰勉眼中,眼前的易書元居然直接消失不見了。
這嚇了灰勉一跳,趕湊近幾步,才終於又覺到了易書元的存在,隨後眼中從模糊到清晰,又看到了先生。
灰勉也學著易書元坐下,不敢隨便跑。
山中靈風拂,天之火揮灑大地。
易書元此刻於一種若存若離的覺之中,既是修鍊,也是悟。
靈氣如若有若無的汐,日月星如火亦如水。
易書元既收攏天地元氣,卻也不過分索取,維持著這一份獨特且靈的修行狀態。
按照《五行妙》中的說法,五行之法不過是仙道修真的附帶。
若五行得真,那五行之法也是水到渠。
易書元深以為然,所以在他眼中,《五行妙》不只是簡單講五行法,也可逆推五行煉之道。
書上說,五行相生相剋相輔相,煉五行也講求一個俱全,如此五行圓滿才能算是「真人」。
易書元此前的修行一直是不懈怠的,對五行之道的領悟也頗有心得。
但是易書元畢竟修行尚短,對五行之道的領悟不可能一蹴而就。
灰勉對控水也很有心得,算是為易書元提供的指導。
得《五行妙》觀水之道後補充領會之下,易書元對水行之妙已得三分真味。
易書元擅長風,道之劫歷經驚蟄之雷,雷屬木,而尺玉驚屬雷屬木,木行真意易書元也會極深。
金土有闊南山神心得饋贈,
尤其是土,易書元雖從未施展土之法,卻借通之能領會其中真意。
但金易書元總是差點意思,火則是他五行之中最弱的。
這或許和易書元自的格有些關係。
在誅殺貓妖的時候,易書元於金之道,領會了那幾分鋒芒,更是在煉酒之時領會了幾分躁的火之靈。
自不足得以彌補,到如今易書元有了煉五行的自信了。
隨著易書元的修行越來越深,心神不斷延,恍惚之間分不清心中景與外界天地的區別。
景之中,易書元盤坐在山巔丹爐旁。
而在外天地之中,易書元盤坐之地邊有一個酒葫蘆,其形竟和丹爐十分相像。
酒葫蘆擬丹爐變化,本是易書元此前福至心靈的想法,在此刻就了外呼應道法自然。
更能借天地之力突破自桎梏!
某一天,灰勉從修行中醒來,它看向一側,竟然看到自家先生面前的不是酒葫蘆,而是一個大大的丹爐。
嗯?
灰勉用爪子使勁了眼睛,再看的時候易書元面前的還是酒葫蘆。
灰勉愣在那邊開眼又閉眼,好一會也沒弄明白剛才是不是錯覺。
——
山中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灰勉坐不住的時候就會出去山中轉一圈。
看著山中野果,看著大雁從天空飛過,看著山中草木逐漸枯黃,看著落葉結霜,也看著雪花飄落
易書元雖然於修鍊之中,卻也同樣萬,和灰勉一樣「看」到了這一切。
但在修行上,明明已經領悟五行本之理,卻總是還差點意思,只不過易書元並不著急。
直至當年臘月二十五。
易書元只覺得這一刻外天地虛實之間氣機匯。
天地之間五行氣數猶幕至朝,於生生不息之中化新意,雖還是臘月,但新春之氣已至。
易書元角出微笑,可下一刻就心神震。
外天地之中五行復生,但易書元只覺得自景天地中,五行氣息仿若外逆轉,竟開始枯竭.
這一刻,易書元明白,真的被當初的他言中了!
立春,五行之氣往者過來者續於此!
劫至,外天地虛實之勢,外天地蘇生,於天地則反之,五行不濟,往者去而不續.
正在其他山頭玩雪的灰勉心頭猛然一驚,抬頭看向易書元所在的山頭,只覺得有一可怖的氣息環繞在那。
但再仔細一看,灰勉卻又什麼也覺不到了。
只不過這一刻,灰勉心中升起一強烈的不安,知道剛剛絕非錯覺!
先生!
雖然心中懼怕,但灰勉還是急速朝著那邊山頭奔去。
等灰勉飛奔到山巔,卻發現易書元的消形之法都已經破了,形直接暴在風雪之中。
更可怕的是,易書元此刻皮表細潤不再,就連頭髮也在迅速失去澤.
「先生——」
顧不上什麼驚擾不驚擾了,灰勉尖著沖向易書元邊,難道先生走火魔了嗎?
只是灰勉還沒撲到易書元邊,在其一丈之外就如同遭遇雷霆之擊。
「轟~」
一陣灰閃過,灰勉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在遠方的山谷之間摔落下去。
易書元現在確實陷危機之中,它苦苦控制自,強運法力不讓自己徹底枯竭。
可是這一切好似徒勞,易書元甚至能到自己生命力的不斷流失,不斷流外界天地。
就像是遭凌遲之刑,清醒痛苦,清醒地看著自己死去!
恐懼和不甘化為掙扎,卻無法阻止自己越陷越深.
但因為外,易書元對於外界的知並未斷去。
灰勉的那一聲尖一下子引得易書元心頭一驚,也讓他從竭力抗爭之中清醒過來。
我要死了麼?
借天地融悟自緣法,又以自微薄之力抗逆天地,確實自尋死路!
乾坤變歌訣於此刻不斷在心中浮現。
易書元的心神明亮了起來。
相剋卻也能相生,融外可分虛實,亦可虛實不分。
天罡地煞之變推衍之終,不就是化乾坤轉虛實麼?
看天地,悟緣生!
只看不悟何來緣,何來生?
春來大地,天地已經過冬,而我只以天地自然,自己卻長春不老?
易書元彷彿放棄了抗爭,自元氣以更快速度流逝,變得枯瘦乾,變得白髮蒼蒼.
死亡的氣息逐漸近,形容枯槁的易書元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天地不再是原本的天地,面前的葫蘆也直接變了丹爐。
雖自元氣盡失,已經是臨終之刻,但爐火熊熊,沒有因為中沒有靈氣而熄滅,反而越來越猛烈。
「五行之氣往者過來者續於此!」
聲音自易書元口中發出,低沉渾濁如同悶雷。
「隆隆隆隆.」
雷聲一般的響傳遍山野。
而丹爐也在不斷抖,這一刻,由虛至實,聚多,漸漸有無窮無盡的元氣在周圍化生而出,不分外天地。
這一刻,易書元枯木逢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