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新白紙扇,尺袖中藏
這收好的日子裏,整個西河村都洋溢在一片喜悅之中。
易書元每每在村中走過,目最多的就是金,村裏能曬穀子的地方全都曬滿了,田裏也都曬著稻草。
家家戶戶院院外都曬了穀子,曬穀場那種開闊地帶更是得排著隊來。
這便是事實呈現的收年。
曬穀場中,易書元用耙子翻著穀子,周圍都是稻穀的香味。
「伯爺爺,爹——娘說吃飯了——」
阿寶跑到曬穀場喊易書元和易勇安去吃飯。
午飯較為盛,除了一盤臘,還有一條新鮮的紅燒魚,再加上青菜和和瓜湯,用易保康的話說就是神仙不換的日子。
「來來來,大伯快坐!」「當家的,去隔壁借點酒來。」
「對對對,這麼好的菜,沒有酒怎麼!勇安快去!」
「哦」
剛剛盛好飯坐下的易勇安不不願地站了起來,看到阿寶趴在桌子下面到看來看去,就一把拎了起來按在凳子上。
「好好吃飯,趴地上幹什麼?」
「爹,我在找小貂呢.」
「一會剩點魚骨頭給它,它就會出來了。」
躲在房樑上的灰勉聽著頓時火氣就上來了,我又不是狗,憑什麼讓我啃骨頭?
「好了,勇安,你不用去了,我那有酒,我去拿。」
易書元站了起。
「唉大伯,我幫你去拿就是了,是不是在屋裏?」
「不用了,你找不到的。」
易書元攔下了易勇安,然後走向自己住的那間屋子。
一進門,易書元袖子裏就飛出一個葫蘆,並在空中由小變大。
等到了易書元手中的時候,這個葫蘆已經變得老大一個了。
養了這麼些日子,今天就嘗嘗老教頭的藥酒味道如何。
等易書元回到堂屋,易勇安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手中的葫蘆,這麼大一個我會找不到?
不過大伯什麼時候帶來了這麼大一個葫蘆?
「哎呦喂,這麼大一個葫蘆啊?」「兄長,裏面什麼酒啊?」
「好玩好玩,伯爺爺這葫蘆給我玩好不好?」
「去去去,這是裝酒的!」
易勇安將阿寶又按回位置,顯然所有人都被這葫蘆吸引了注意力。
易書元輕輕拔掉葫蘆塞,一酒香頓時就從葫蘆裏面溢出來。
「這酒是我辭去文吏之職時,縣衙的陸老教頭所贈,是好酒,趁著今日便一起嘗嘗。」
這酒到易書元手上雖然還沒多久,但如今也不能算純粹的普通藥酒了。
這段時間的晚上,易書元不再是睡夢修行,而是盤打坐,將酒葫蘆放置前,算是浸潤了不靈氣在裏頭。
「這是藥酒,裏面可有不名貴藥材,喝了能調理,讓人生病痛。」
「這麼厲害啊?」「味道倒是香.」
其他人都被酒吸引了,但趙氏卻聽得一驚,趕忙問道。
「大伯,您辭去了縣衙的職?」
易書元點頭確認。
「一介文吏,豈敢稱,不過確是辭了,元江縣誌已經編撰完,易某也沒理由留在那了。」
「啊?」「大伯辭了?」
這下易家人都反應了過來,本以為易書元只是農忙的時候來家裏幫忙的。
易書元笑了,他早就想到了其他人的反應了。
「怎麼,覺得可惜?」
易保康卻一拍大道。
「辭得好!兄長這就能專心趕考了,等高中了,就是真的大,也能告爹娘在天之靈了!」
靠,差點忘了還有易保康這麼個絕對兄派。
易書元哭笑不得,他的外表年輕,易家人有時候就也會忽略他的真實年齡,那是妥妥的老考生。
「我呢,想要在有生之年游遍山川大河天下名城,或許有一天我會想當,但肯定不是現在。」
「不說了,來,嘗嘗這酒!勇安,伱去給你媳婦拿一隻碗來,弟妹,你也喝點,這酒中藥材可名貴得!」
趙氏本來是不喝酒的,但一聽藥材很名貴。
即便還在為易書元辭職的事可惜,但還是去拿了空碗,只是中有些碎碎念。
很快,酒碗齊備。
易書元親自為每個人都倒了一碗酒,他的手很穩,一滴都沒有撒。
即便李氏和趙氏幾番推辭,易書元也依然為們倒滿了。
等倒完酒,堂屋裏酒香已經蓋過了菜香。
「來,我等從未一同飲酒,今日就喝一個。」「對,兄長請!」
「大伯請!」「請!」
幾人端起酒碗,就連李氏和趙氏都笑著學男人了碗,隨後淺嘗輒止地抿了一口。
這酒一口,一辛辣和醇香同時衝擊口腔。
等咽下去之後,更有熱流在胃中擴散,激得人表泛起一層細汗,火熱但又舒坦。
「好酒啊!」「真好喝!」
「兄長,這酒不便宜吧?」「別人送的,不知貴賤。」
「我也要,我也要喝!」
阿寶鬧了起來。
「小孩子家的喝什麼酒?」
「我就要嘛.」
堂屋裏一陣歡鬧,接下來眾人開始夾菜吃飯。
這酒雖然看似勁不小,卻並不如何醉人。
趙氏和李氏兩個從不沾酒的流之輩居然也將一碗酒喝了。
只是當菜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易家人卻也幾乎都醉倒在了桌前,不像是喝醉的,更像是吃著吃著吃醉的。
除了阿寶,也就只有易書元還端坐在桌前。
「伯爺爺,娘親他們都怎麼了?」
「喝醉了唄。」
易書元瞧了瞧阿寶的飯碗,板著臉嚴肅道。
「剩下幾口都吃了,給你弄點魚。」
易書元用筷子剔出魚臉頰上的一塊,沾了點紅繞醬後放到阿寶的碗裏。
看著阿寶乾淨碗裏的飯,易書元這才出笑容,隨後站起了來。
「阿寶,伯爺爺接下來說的話,你要記住,知道了嗎?」
「哦」
阿寶不明所以地應了一聲。
「伯爺爺要走了,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這些錢是伯爺爺攢下來的,讓你爺爺收好」
易書元袖中出一個錢袋,將之放在易保康邊的桌上。
錢袋裏面一共有五十兩銀子,算是易書元能夠拿出來的極限了。
易書元看向盯著他的阿寶,笑道。
「你爺爺是個好人,但有時候子太憨厚,你有時候兇一點,但打細算是個能管住家的,就是不要對侄媳婦太苛刻了,玉蓮是個孝順乖巧的孩子。」
這麼說著,易書元又玩笑似得說了一句。
「還有你爹藏起來的那張字,可以一直留著,不過哪天若他真的想賣,可不能賣得賤咯!」
「好了,伯爺爺走了,你不要出去轉,等你娘親他們醒過來了再出去玩。」
易書元走近阿寶了阿寶的頭,然後向著堂屋外走去。
房樑上一道灰一閃,剎那間已經竄到了易書元的上,阿寶本就沒看清。
「伯爺爺——」
阿寶了一聲,易書元回頭看向他。
「那個,那你回來吃晚飯麼?」
易書元搖了搖頭。
「不吃了。」
易書元離開堂屋,走自己的屋子。
再出來的時候,已經著淡青儒衫,外套玄大氅,頭上的儒巾也換了帶扎髻隨發飄落。
「伯爺爺?」
阿寶跑到了堂屋門口,瞪大了眼睛看著易書元這一行頭,有些認不出來了。
「伯爺爺走了,別跑!」
「哦」
易書元笑了笑,走向院外,出了之後將院門關上,隨後邁著悠然的四方步,向遠方走去。
人在走著,往事一幕幕也不斷在易書元腦海中浮現,有回來之後發生的一切,也有兒時的點點滴滴。
曾經模糊的記憶,在此刻變得清晰,就連那朦朧不清的爹娘,似乎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袖中一把紙扇落到手中。
摺扇「刷~」地一下在易書元手中展開,扇面搖曳之間帶起一陣陣清風。
「人常說,修仙出世忘卻凡塵,我倒好,反而越發清楚了,嘿嘿嘿」
易書元笑著,卻毫未覺不妥!
——
易書元代阿寶事的時候,易家人的確實都醉了,但又好似在做一個夢。
夢見自己醉了,夢見自己趴在桌邊,夢見大伯(兄長)在那叮囑著阿寶,雖然醉了,但卻聽得清晰。
易保康如此,易勇安如此,趙氏和李氏也是如此。
阿寶聽易書元的話,沒有出去跑,就一個人在家裏玩。
阿寶會奇怪那個葫蘆去哪了,畢竟沒見伯爺爺拿走,也會時不時找找小貂是不是還在家裏,更還會爬上凳子夾一口剩菜邊吃邊玩。
終於,足足一個多時辰之後,易保康第一個醒了過來。
「醒醒,醒醒?怎麼都喝醉了?阿寶,你伯爺爺呢?」
院子裏拿樹枝當馬騎的阿寶噔噔噔跑了過來,趴在門框上說。
「伯爺爺走了,晚飯不回來吃的!」
趙氏等人也已經醒了過來,前者抓過桌上的錢袋,打開一看是一錠錠銀子。
趙氏抓著錢袋走到門前看看外面,然後將孫子拉進屋。
「你伯爺爺和你說了什麼沒有?」
易勇安和李氏等人也都看著阿寶,看得孩子頓時有些張。
「說,說了好多,說,說爺爺很好,也很好,爹娘也很好,我,我給忘了」
「哎呀,你伯爺爺不是讓你要記住的嘛?怎麼就轉眼給忘了呢?」
「剛剛是記住的.」
其實小孩子也就是一時張想不起來,緩和一下就又能回憶起來。
不過阿寶記不記住其實都無所謂,因為易家人其實都聽到了。
——
PS:說聲遲來的謝吧,謝各位朋友的打賞和訂閱,謝「胤_0001」的盟主打賞,對這位朋友說聲對不住,驚醒遲早會補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