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有驚無險

渡口是一個黑石壘砌的老渡口，一個個鬼魂臉各異，有的難言，有的忐忑不安。

何欣的樣貌看起來與活人無異，手上還抱著一塊石頭，在一眾準備登船的鬼魂中顯得尤為特殊。

雖然很多鬼魂都看向何欣，但顯然大多被告誡過不要在幽冥渡上做多餘的事，所以一個說話的都沒有。

一共有三四十個鬼魂在渡口等待，所有人都不敢太靠近河水。

站在岸邊，此刻看向河中竟有一層霧氣，看不清河水有多寬。

只能看到水中出現的鬼魂在哭訴，聽到水中不斷地喊冤聲。

一艘渡船緩緩駛來，船尾的擺渡人籠罩在影中，穿著一蓑帶著一個斗笠，看不見長相，甚至不知道是鬼是神。

「救我——」「求求你，讓我上去！」

「我是冤枉的！」「讓我上船——」

鬼在河中變得激起來，船下滿是水中的鬼怪。

但鬼怪無法抗衡河水的流，往往只能憑運氣在船邊逗留一小會，就會被水波捲走，無法在同一停留過久。

擺渡者沒有看向渡口，而是看向遠的黃泉路方向，那邊有一團若有若無的雲。

想必是有幽冥之神在那個方向看著。

隨後擺渡者才看向這一趟準備登船的人，一共三十一個，勉強能得下。

嗯？

擺渡者發現了站在較後方的何欣，這鬼氣如同活人，還抱著一塊石頭？

「嘭~」

船靠在渡口，擺渡者將船桿往船上一挑，將一塊門板大小的跳板挑出，連接了渡船和渡口。

「上船吧！」

聽到這話，在渡口上的鬼魂面面相覷，沒有一個率先邁步，而是忌憚地看著水中。

整艘船都鬼包圍了，甚至有一些長了手，看著都到船舷和跳板了。

擺渡者不知道已經擺渡過多回了，看著一眾鬼魂沒有任何緒起伏，也見慣了這種場面。

「上船吧，佔個好位置！」

此話一出口，所有鬼魂驚覺。

下一刻，好多手持令牌的鬼魂幾乎同時向船上衝去。

這船看著不大，要登船的鬼卻不，如果佔據中心，那就不用擔心掉下去了。

「別！」「我先上船！」

「不要我，別，啊——」

因為太想先登船，七八個鬼魂同時上跳板，其中一個晃之中竟然被水中一隻長手鬼抓住。

水中剎那間聚起一團鬼，一個個都想往上爬。

「讓我上去——」「拉我上去——」

「啊，救我——」

「哈哈哈哈，換我上去，換我上去.」

「放開我！」「別抓著我！」

「噗通~」「噗通~」.

擁在跳板附近的鬼你拉著我，我拉著你，只片刻，四個鬼魂就被拽了河中。

船邊的河水好似沸騰了起來，無數鬼出兇相，對著落水的四鬼啃食.

慘聲和鬼荒謬詭異的笑聲和哭喊聲融在一起，嚇得一眾原本急著上船的鬼魂都在岸邊。

「上船吧——」

擺渡者對剛剛的事恍若未見，又這麼說了一句。

何欣同樣看得頭皮發麻，即便鬼魂不用呼吸卻也口起伏。

但此刻，何欣卻快步上前，抱著手中沉重的山石，快速走向跳板，這會沒人。

「咚咚咚」

何欣幾步就走過了跳板，在上船的那一刻令牌就飛到了擺渡人邊。

而當何欣踏船上之後，整條船都劇烈晃起來。

擺渡船起伏不定的樣子，看得岸上的鬼魂十分不安，似乎對船隻的可靠產生了懷疑。

擺渡者又看向了何欣，更多看了那石頭幾眼。

好重啊，也不知道是這個鬼魂重，還是這石頭重！

按理來說，只一鬼上船，船隻不可能起伏這麼誇張。

「上船吧，再不上船就不等了！」

擺渡者說出這話，很多鬼魂才又開始上船，只是這次雖然也搶位置，但明顯克制了很多。

遠的雲之中，易書元和元江縣的一眾都微微鬆了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地上船了。

一共二十七個鬼魂登船，一道道令牌飛走。

最外圍的鬼魂同船舷不到一臂距離，船隻的吃水也明顯深了不。

船隻還在微微晃，擺渡者已經挑回了跳板，撐著船桿開船了。

「走咯走咯，往生路上莫停留行船行船，忘川河上莫回頭」

船隻搖搖晃晃起航，向著霧中的忘川河對岸駛去，而幽冥渡所過之，忘川河上一片沸騰。

元江縣的一眾人和鬼神看著船隻遠去，易書元和山神等人還好，但一眾幽冥鬼神已經都皺起了眉頭。

「這船吃水太深了！」「是啊，看著好重啊！」

「不知道會掉下去幾個」

幽冥渡那邊，船隻的行駛速度都比往常要慢，所幸主要靠擺渡人撐桿，不至於被鬼魂拖走。

「啊，滾開，滾開——」「讓我到裏面去！」

「走開——」

船舷邊上不斷有蒼白可怖的手上來，邊上的鬼魂紛紛往裏面。

越是大喊大的鬼魂，就越快呈現出癲狂的樣子。

有的鬼看何欣是流之輩卻在中間，岸上時還殘存的一點風度在此刻也沒有了，想要把拉出去。

「伱到外面去，讓我進去！」

何欣的手臂被邊上的一個鬼魂拉住，嚇得子一抖，喊著猛然用石頭砸向對方。

「放開我——」

「嘭~」

一道墨閃過，抓住何欣手臂的鬼魂直接被彈飛，摔到了船邊。

「救救我！」「讓我上去——」

一隻只手在這一刻抱住了鬼魂懸於船舷邊的脖子，在鬼魂的尖中將他拖了下去。

「那塊石頭是個寶貝！」「抓著石頭一定能過河！」

一眾鬼全都看向了何欣，後者更是抱著石頭頻頻後退。

「別過來，滾開！這石頭不是寶貝，是長輩託付的東西，滾開——」

何欣揮著手中的石頭，帶起「嗚嗚」的風聲，使得一眾鬼魂都不敢靠近。

有鬼魂從背後接近，然後猛得手抱住了何欣的腰。

「哈哈哈哈，看你往哪跑！給我拿來！」

「啊——」

何欣嚇得尖起來，上半扭轉半圓，揮石頭就是一砸。

「嘭~」

又是一道墨閃過，那個鬼魂直接被砸飛，「噗通」一聲墜河中，又引得水中厲鬼一陣「狂歡」。

所有鬼魂都退了，不敢再靠近何欣。

船上又變得安靜下來，鬼魂們都昏昏睡。

——

「欣兒.欣兒」

一個凄苦又悉的聲音忽然傳來，昏睡中的何欣一陣頭痛，向來時一側的水中，竟看到自己的母親在水裏掙扎。

「欣兒.救救為娘」

「阿姐，阿姐——」

更多在意的親人在水中顯現。

何欣的意識都變得有些恍惚，心中更是痛苦不已，怎麼會？怎麼會呢？

腳步踉蹌一下，何欣就邁步走向了船邊。

這一刻，手中的石頭剎那間變得更加沉重，使得何欣一下子被帶得趴在了船上。

「咚~」

得一聲，石頭砸中船板，也讓何欣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下來——」

一個厲鬼手抓向何欣邊，心頭大駭，拖著石頭倉皇後退。

「噗通~」「噗通~」.

又有幾個鬼魂落水的聲音。

「莫回頭，莫回頭，忘川河上莫回頭」

擺渡人悠悠說著，手中的撐桿不斷落下，不論是誰墜河，他駕馭的渡船都毫不停留。

這會船上已經空曠了不，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個鬼魂。

有的鬼魂驚恐不已，盡量在船中央。

有個鬼魂神恍惚，看著忘川河的同時，形搖搖晃晃，也不知道會不會走出船去。

河不知道多寬，船不知道行駛了多久。

在船上的鬼魂又變得昏昏睡。

何欣蹲在船心抱了手中的石頭，這分量也讓到踏實，強迫自己保持清醒，更不敢看向河水。

還有多久，還有多久才能到？

「船家，還有多久到啊？」

有鬼魂不了了，這麼問出了聲來。

然後下一刻，那鬼魂看向對岸，忽然發現船已經靠岸了。

「到了，到了！終於到了——」

「真的到了！快走快走！」

「我先上去了！」

鬼魂剎那間狂喜，剛剛那問話的鬼魂率先沖向了岸邊，在船舷上一躍而起，他邊的幾個鬼魂隨其後.

何欣也看著岸上面欣喜，見其他人已經上岸，立刻也要跟著起，這破船一刻也不想待了！

只是手中的石頭現在奇重無比，何欣本起不了。

眼看船上的鬼已經都上岸走了，只有何欣一鬼還在船上，這幽冥渡又有離岸的趨勢。

「啊——給我起來啊，我要上岸——」

何欣尖起來，但就是搬不手中的石頭。

丟下它，丟下它我就能上岸了！丟下它，它太重了，我搬不了！

這種念頭產生的那一刻就不可抑制地放大。

我馬上就要迴了，下輩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丟下它！

何欣死死抓著石頭的手指都漸漸鬆開了.

「不行！」

咬牙低一聲之後，何欣又死死抱住了石頭。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集的跳河聲傳來，這一刻，何欣又瞬間驚醒，恐懼和慶幸升起，魂一陣麻。

將近十個鬼魂跳了水中，剩下的鬼魂也大多到了船舷邊。

「還沒到呢，還沒到呢」

擺渡者平靜地回答著剛剛的問題，但提問的鬼魂已經墜了忘川河

何欣整個子都在微微抖著，恐懼和使得有一種呼吸急促的錯覺。

看著手中的石頭，此刻雖然沉重，但不至於本搬不。

我在幫它，它也在救我！

船隻靠岸的時候，船上剩餘的鬼魂已經只有五個。

何欣抱著山石死死蹲在船上，其餘鬼魂也不敢隨便下船。

直到擺渡者將跳板放好。

「咚咚咚」

船桿敲打著船板，也打在鬼魂心間。

「到了，上岸吧，來生好好過！」

山石一下子變得輕了許多，何欣不相信自己的覺，但相信手中的分量，第一個站起來，踩著踏板衝上了岸。

腳踏實地，沒有墜河！

迴的岸邊，是淡淡的芒，看似有大門在遠方。

當何欣看向那扇門的時候，再回神，卻發現自己似乎在流中距離那門越來越近。

後再無忘川河，邊也再無其他鬼魂，芒呈現，從五六到黑白織

一巨大的吸力傳來，何欣的意識也逐漸模糊了.——

忘川河另一端的岸邊，元江縣一眾紛紛長出一口氣。

「終於上岸了！」「過去了！」

「真是好懸啊」「若是讓那賈雲通來，必然是過不去的！」

「唉！」

易書元也是大大鬆了一口氣，確實，賈雲通來的話八已經墜河了。

向常青微微點頭。

「易先生，黃公，此番事了，我等回去吧！」

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直到離開前，松翁愣愣看著忘川河對面，他們能察覺到登岸，卻因為迷霧已經看不清細節。

這一劫，娃娃算是過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