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晚的表凝固。

不愿回憶的那個夜晚一下涌進腦海之中。

男人狹長沉的雙眸，紊急促的氣息以及……

沈思晚不想再想下去，輕聲問道，“老先生，請問該怎麼理呢？”

半瞎老人了下的小山羊須，緩慢說道，“好解決，只是老人想念孩子來看看他而已，等晚上九點以后去路口燒點紙，去念叨念叨就好了。”

“記住，需要一刀黃紙和孩子的一件，燒紙的時候盡量選擇沒有人或者人車的路口。”

“在地上畫個圈再畫個十字后再燒紙，聽明白了嗎？”

沈思晚第一次鼓搗這些東西，很詳細的又問了些問題。

半瞎老人一一耐心解答，最后還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說道，“反正你再有任何不懂的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

他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向病床方向，忽然樂呵呵的說了一句，“這孩子和凜川一樣，都是個有福氣的。”

半瞎老人是陸老夫人的舊識，在陸凜川小時便給他批過八字。

“那就麻煩您了。”

既然沈星沒再有大礙，沈思晚主提出了要送半瞎老人回去。

等二人離去后，陸老夫人坐在單人沙發上，沒頭沒腦的咕噥道，“昨天好像是老頭子的忌日……我顧著照顧星了，沒有給他燒紙。”

“等沈小姐回來，我陪去燒紙。”

雖然陸凜川對此事報中立態度，但他尊重每個人都不同信仰，所以每每陸老夫人提出燒紙等事時，他只要有時間，都會陪同一起。

陸老夫人后知后覺的看向了病床，忽然說了一句，“凜川你在這里守著，我出去一趟。”

匆匆找到司機回到車上，在暗格里翻找出金融雜志，抖著手的拽出牛皮紙袋。

做了良久的心里建設，深深吸了一口氣后打開了牛皮紙袋。

等看清牛皮紙袋里面的況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親子鑒定報告怎麼不見了？！

……

晚上八點五十，沈思晚提前到達了路口。

冬天的夜晚人跡鮮，加上沈思晚故意挑選了較為偏僻的地方，是以這里只有一人。

將帶來的東西放在地上，找了棵樹坐下，抬腕看了看時間。

還有五分鐘。

一陣風吹過，路燈忽然閃爍起來，照的沈思晚的影子晦明不暗。

沈思晚坐在樹下，心里無端升起一惡寒害怕，后背更是起了一層皮疙瘩。

不放心的四看著，覺得不安全的站了起來，又抬腕看了眼時間。

還有三分鐘。

這是沈思晚第一次理這種事，又是在無人的街口，聽說市立醫院的停尸房也在附近，所以沈思晚多準備了一刀黃紙，想燒給那些可憐的孤魂野鬼。

此時此刻，若說心里沒有一懼怕心理，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不遇難事，不信鬼神。

可既是遇到了，心下除了敬畏之心外，也多了一忌憚。

一道影忽然將沈思晚籠罩，沈思晚覺到自己的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霎時渾僵，不敢回頭。

聽老人說，人的肩膀和頭頂加起來共有三盞燈，夜晚時鬼魅出沒，裝作人的模樣，會在無人的地方喊人的名字或者拍肩膀，這時候你回頭，肩上的燈就會被吹滅，油盡燈枯。

肩膀又被輕輕拍了一下，沈思晚渾微微抖了一下，雙眼閉不敢回頭去看，心里默默背起了心經。

外婆信佛，總會在家時不時呢喃佛經，沈思晚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便也學會了幾句。

但是因為驚懼，心經被背誦的顛三倒四，斷斷續續幾乎連不句。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然后是什麼來著？

“沈小姐？”

后悉的男聲染著一疑。

陸先生？

沈思晚下意識的想要回頭，但想到外婆的諄諄警告，心里不住的告誡自己，一切都是假象。

也是臨出門才決定來這個路口燒紙的，和誰人都沒有說，陸先生決計不可能知曉自己在這。

陸凜川冷峻的面容上攀上一猶疑。

他繞過，從沈思晚后走出，卻發現雙眼閉面蒼白，雙上下撞正念念有詞著什麼。

陸凜川一下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他啞然輕笑，“沈小姐，是我。”

沈思晚依舊不敢睜眼睛。

直到到了撲面噴來的灼熱氣息，這才猶疑的緩緩睜開了眼睛。

外婆只說過……深夜不能回頭。

那若是在跟前的，應該沒事吧？

陸凜川放大的俊映沈思晚的眼瞼之中，他右手拿著個保溫杯，一深灰休閑裝外敞懷穿著黑羽絨服，劉海微微隨風飄揚，擾碎了他清淺的影子。

到底是不是真人？

沈思晚屏著呼吸，輕聲問道，“陸先生？”

陸凜川察覺出沈思晚心中所想，忽然手去攥的小手。

溫熱的席來，沈思晚長舒一口氣，繃的面容也漸漸緩和下來。

意識到自己剛剛懼怕的模樣盡數被陸凜川看在眼里，后知后覺的尷尬襲來。

陸凜川松開手，將手上的保溫杯遞了過去，溫聲道，“手那麼涼，喝點熱水吧。”

裊裊火將路口照亮，沈思晚謹遵老者吩咐，不敢在燒紙過程中語閑聊，默默的一張接一張的燒紙。

而陸凜川則雙手兜站在一旁，靜靜的瞧著。

等帶來的兩刀紙全部燒完，沈思晚默默在心里念道：老人家，知曉您想念孩子，只是星剛做完手，還沒有恢復好，經不起您的折騰，如果您真的疼孩子就麻煩從他的上離開吧！

默念完畢后，沈思晚與陸凜川并肩往醫院走去。

路燈將二人的影子拉長又重疊。

“陸先生……您怎麼會來？”沈思晚問出了心中疑慮。

“怕你害怕。”

沈思晚腳下微微一頓。

陸凜川回頭，疑道，“怎麼了？”

“可是您怎麼知道我在這？”

路燈在陸凜川的眸中凝星星點點的微璀璨。

他說，“因為我將醫院附近的路口全部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