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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楚拂曉不在,便跟聽瀾一起在小茶爐上熱了粥,兩人一起用了。
聽瀾道:“這粥還管用,吃了胃裏沒那麽難。”
姚珍珠笑道:“這粥可是我師父手把手教的,火候要拿準,道宮中胃口不好的人多,吃用這個可以養胃。”
聽瀾點頭,歎:“趙掌勺真厲害。”
如此說來,姚珍珠倒是略有些思念師父。
十三宮,如今已有五六年景,這些年全賴師父照,在宮中自是平坦順遂。
沒怎麽特別伺候過人,還學了一好手藝,比旁人都強。
總是覺得,自己運氣很好。
瞧瞧看如今這日子,可見天命也關照,用夢境給指明正途。
這些話在心裏過一遍,姚珍珠沒多言。
先把自己蘭花帕子上的蘭花葉子繼續繡完,然後才開始練大字。
這是今天的課業,趁著楚拂曉不在,可以靜氣凝神寫完。
姚珍珠的手腕很穩,畢竟以前可以顛鍋抖勺,寫字握筆很有優勢,所以大字寫得頗為順暢。
一旦掌握了下筆的力度,那字就越寫越好,看著竟是有模有樣。
正寫著字,突然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雜聲。
毓慶宮一向都很安靜,隻沈彩霓侍寢那一日了一小會兒,倒是沒想到,今日到楚拂曉侍寢,便又出了事。
外麵靜很大,聽著哄哄的,但聲音似乎又有些遠,姚珍珠豎著耳朵也聽不真切。
的心略有些煩悶,便也寫不下大字,隻得放下筆,起來到窗前。
不遠,似乎能聽到瓷碎裂之聲。
似乎是什麽大瓶倒在地上,一下碎了無數片。
隨之而來的,是一下又一下的打擊聲。
啪、啪。
約的哭聲傳來,姚珍珠心中一。
回頭看了一眼聽瀾,低聲道:“這是楚拂曉在哭?”
聽瀾剛也在聽,全然都聽明白了,對姚珍珠點頭,臉也略有些張。
“這是被罰打了板子?”姚珍珠問。
聽瀾扶住的手,把攙回椅子上:“姑娘莫怕,興許是楚姑娘衝撞了殿下,才有此一罰。”
姚珍珠閉了閉眼睛,昨日還覺得太孫殿下看著雖然有些翳,但人其實沒那麽暴戾,沒想,轉日就打人板子。
一下一下的板子聲,打在人心坎上,姚珍珠不由回想起那個真實的夢境。
板子打在上,就連靈魂都跟著疼。
歎了口氣:“這可如何是好?”
聽瀾蹲在姚珍珠麵前,輕輕握住的手,今日這板子打在了楚拂曉上,卻也讓姚珍珠害怕退,略有些神不定。
都是年輕姑娘,沒經過這樣的事,聽瀾知道為何要害怕,便寬道:“姑娘安心,太孫殿下並非毫無理由便要打罵宮人,奴婢來毓慶宮這麽久,也不是沒在太孫殿下麵前伺候過,隻要按規矩辦事,就不會出錯。”
“昨日夜裏,姑娘的表現就極好,您看那些賞賜,就是太孫殿下對您的首肯。”
聽瀾頓了頓,聽著外麵打板子聲響,略微低了下去,繼續道:“楚姑娘一定犯了大事,殿下已經很久不打人板子了。”
姚珍珠想到之前楚拂曉誌得意滿的眼神,也大約想到估著是做了比沈彩霓還要冒犯的事。
周姑姑已經三令五申,每次都要提點幾句,隻要按照周姑姑的話去做,就不會出錯。
楚拂曉今日遭罰,難道也是意外?
姚珍珠歎了口氣:“去準備些熱蜂水,待回來要喂給,要不然今夜不好熬。”
說到這裏,又小聲問:“毓慶宮會給請太醫否?”
聽瀾也不太清楚:“原若是打了宮人,倒是有個管事公公在太醫院當過差,可以給上藥,但楚姑娘是司寢宮。”
司寢宮沒名沒分,卻到底是太孫殿下的人,讓一個公公瞧見傷總歸不妥。
姚珍珠點點頭,主仆兩個正在這裏商議後續的事,還沒來得及安排完,就聽外麵傳來敲門聲。
來者是周萱娘。
“姚姑娘,外麵瞧著屋裏亮燈,可是還沒安置?”
聽瀾忙去開門,姚珍珠也起:“周姑姑,我正練字。”
周萱娘瞥了一眼桌子,看到大字隻寫了兩頁,便知被外麵的事驚擾,心中靜不下來。
周萱娘抬頭看向姚珍珠,見雖然神有些擔憂,卻並不算特別驚慌,心中略安穩一些。
“姚姑娘,我是來給楚姑娘收拾行李的,了傷,得挪去邊上的榮馨園,不好繼續住在這裏。”
榮馨園就在毓慶宮邊上,比小廚房還偏僻,但環境清幽,適合養病。
姚珍珠略有些吃驚,沒想到楚拂曉會被挪出去。
剛聽靜,前頭大約打了十板子,而且宮裏當差的宮人都會瞧眼,打楚拂曉這種司寢宮,不會往死裏下狠手,十板子大約一個月就能養回來,上也不會留疤。
但見周姑姑的意思,還是要給挪出去的。
姚珍珠點點頭,周姑姑就直接吩咐如雪,讓領著小宮人上前收拾東西。
轉過頭來,認真打量了姚珍珠一眼。
“唉,姚姑娘,其實老還有一事,”道,“不知姑娘願不願意。”
姚珍珠當然不能不願意,直接到:“姑姑且說,能辦到的我一定會辦到。”
周姑姑牽起的手,手心到姚珍珠的指腹,手皆是糙的繭子。
是做慣了活計的,並非生慣養的小姐。
在姚珍珠上,從來聞不到濃鬱的香味,卻也並非什麽味道都沒有。
似乎有種的味道,又好似剛剛泡好的桂花烏龍,讓人怎麽都覺得舒服。
周姑姑自覺自己看人極準,因此此刻才決定大膽賭一把。
“姚姑娘,殿下中午隻用了一碗米粥,是您親手做的那一碗,我瞧著他用得好,便小廚房晚上也準備一份,”周姑姑歎了口氣,“但殿下瞧著並不是特別喜,隻吃了半碗,顯然不如姑娘做的那一碗香濃。”
姚珍珠大約明白了周姑姑的意思:“姑姑是想讓我再做一碗粥?”
周姑姑卻搖了搖頭。
“傻姑娘,好飯沒有吃第二回的,你且想想,有什麽順口不膩的湯食,既能溫補養胃,又能讓人用了舒服,還不怎麽耽誤功夫的?”
姚珍珠低頭想了想,輕聲道:“倒是有一樣,不過其中有味食材宮中很用,咱們大梁似也才有。”
周姑姑笑了:“食材的事不用你心,這個我來辦便是,有勞姑娘了。”
姚珍珠點頭,沒一句廢話,直接跟著拐出後殿,往小廚房行去。
不管這湯食做出來殿下是否喜歡,又是否要罰他,周姑姑開了口,就得做。
周姑姑親自陪著來到小廚房,聽如此這般說了幾樣東西,便忙打發小廚房的吳魚羊去找。
姚珍珠要的食材不多,山藥、薺菜、蛋以及宮裏並不多見的酸果。
酸果是頭幾年跟著商船回來的,掛果的時候紅澄澄,瞧著特別漂亮。
一開始沒人敢吃,隻做觀賞用,後來是師父親自嚐了一個,發現確實好吃,這才慢慢在宮裏應用起來。
宮裏頭的貴人們敢吃,坊間百姓自然也敢吃,不過因為才到大褚幾年景,還沒怎麽普及,同辣椒一般產量很低。
姚珍珠這會兒要,小廚房沒有備著,但膳房是有的。
吳魚羊今年已經四十,他伺候太孫殿下多年,自知道他的口味,聽了這食材單子便點頭:“姑姑您放心,一會兒就取來。”
周姑姑見他全不在意,還是點了一句:“姚姑娘隻是偶爾做做。”
吳魚羊哂笑:“咱可不是小氣人,姑姑可不用擔心,姑娘是姑娘,掌勺是掌勺,咱們可分得清。”
宮裏的掌勺廚大多都是黃門從小跟著學起來,除此之外,也有些廚世家的傳人在宮裏伺候,以及像趙如初這樣的神廚被征召宮。
毓慶宮的小廚房,有兩個派係,一派自然是貴妃娘娘調撥過來的宮中廚,兩位都是黃門,吳魚羊便是其中一位,也是毓慶宮小廚房的一把勺。
還有兩位是先太子妃娘家盛京柳家送來的私廚,都是外廚,再過幾年便要出宮。
他們兩個爭不過吳魚羊,吳魚羊也沒必要跟司寢宮置氣,聽周姑姑這話還笑了。
“姑娘願意持鍋燒為殿下分憂,咱們自應當尊敬,哪裏會有其他的什麽心思。”
他這麽一說,周姑姑就放心了。
吳魚羊很機靈,這會兒已經讓人來湯圓,又把自己手下的大徒弟容勤送了過來,他專門伺候給姑娘切墩。
然而容勤發現自己毫無用。
宮裏食材都是理好的,去皮去,幹幹淨淨擺放在笸籮中,山藥等都是現備,不需要等就送了過來。
姚珍珠取了山藥,自己挑了一把菜刀,手起刀落,隻見寒微閃,一整個山藥就被切薄薄的圓片。
姚珍珠很瘦,形纖細,可拿起菜刀來,那影一下子便威武起來。
周姑姑就守在小書房,默默看著做菜。
姚珍珠做菜特別麻利,切菜的作飛快,不過眨眼的工夫,細小的山藥碎便切好了。
切的山藥碎幾乎每一塊都一樣大,白白碼了一碗,瞧著就舒坦。
理好山藥和薺菜,又燒熱鍋灶,飛黃門便取來了酸果。
姚珍珠取了一個又大又圓的,直接切碎。
低頭吩咐湯圓幾句,手放鍋中,試了試溫度,然後就倒了一丁點油。
待油熱了,直接把一整晚酸果碎倒了進去。
隻聽刺啦一聲,酸甜的香氣瞬間被出。
盯著灶火的湯圓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今天這道湯,能不能蹭上一碗。
若是能蹭上,估計做夢都能笑醒。
真香啊。
張閉就是為了他。
滿宮的宮人都會說為他好,卻又有幾個真心?
李宿冷哼一聲:“嗯?”
姚珍珠的腰彎得更低:“殿下脾胃不和,食最要的就是不費口且爛,豬肝奴婢特地沒有炒得很,食盒裏加了碳匣,一路溫到殿下的膳廳時,時間其實是剛剛好的。”
“或許您用第一塊時會覺得略有些,但後麵再用,是不是就剛剛好了?”
姚珍珠的聲音很清脆,帶著自信與篤定,回話的時候不會特地低尾音,也不會故意去討好太孫,隻是實話實說。
李宿難免就隨著的話深思起來。
如他所說,確實是如此的,第一口略有些,但是往後用了會兒飯再來品,卻就剛剛好了。
不過,他倒是沒認同姚珍珠的觀點,隻問:“那湯呢?為何做的味道那麽淡。”
姚珍珠又道:“殿下,豬肚湯其實做酸辣的最開胃,又鮮,但為了您的胃,奴婢也不敢多加胡椒,因此便把所有調料都減,隻還原食的本味,您用下去,是不是也覺得腹中暖暖?”
李宿:“……”
如此聽來,還是很有道理的。
李宿同旁的天潢貴胄不同,旁人有的陋習他一概沒有,但旁人沒有的習慣他卻有不。
不說話、脾氣冷、心緒不平、獨來獨往,這樣的貴人,若是旁人來看其實很難伺候。
但姚珍珠卻覺得舒服多了。
即便當了司寢宮,做的還是老本行,都不說伺候太孫殿下睡了,多往前走一步都能讓太孫殿下皺眉。
不管太孫殿下這是什麽病,總歸不用做這些姚珍珠到底是鬆了口氣。另外一個,太孫殿下也對的手藝頗為認可,如今還認真同討論。
廚藝被認可,對於姚珍珠來說是莫大的鼓勵。
人一高興,話就多了。
“殿下,您的胃病大抵是小時候沒有養好,奴婢不是太醫,不知輕重,但若是以食調養,規律用膳,好好作息,用不了多久便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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