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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忘也聽到了趙臘月的話，問道：“你確認？”

很多人都知道，兩年前趙臘月已經進無彰中境，按道理來說沒可能那麼快再次破境。

即便如此，以現在的年齡，也算得上是極罕見的修道天才。

天生道種果然不凡。

但畢竟修道的時間太短，與淮南相差甚遠，參加道戰本沒有任何獲勝的可能。

趙臘月未假思索，說道：“是的。”

不看境界修為，二人都是青山峰主，南忘也不便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別的弟子更是不敢出言相勸。

這時，白早結束了自己的琴曲。

寒臺安靜。

在很多人想來，如果水月庵沒有別的弟子出面，只怕那句流傳很久的批語，終于要被打破了。

但在此之前，寒臺的安靜被一陣議論聲打破。

有消息在高的十余座寒臺間流傳，引來一陣。

青山宗也很快收到了風聲。

——天近人正在城里某，今日淮南與沒有出現，極有可能便是在拜見對方！

能夠得到天近人的點評是很難得的機緣，如果被對方稱贊數句，更會讓修道者在宗派里獲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資源，一時間人心思，但畢竟是梅會盛事，朝廷大臣與各宗派師長在此，誰敢擅自離開？

井九注意到趙臘月的神變化，問道：“想去看看？”

趙臘月說道：“有些好奇。”

井九說道：“那就去看。”

二人起，與南忘說了一聲，便向寒臺下方走去。

很多人注意到了這邊的靜，不嘩然，心想梅會還沒有結束，禪子還沒有點評，居然就這樣走了？

看著那兩道影，白早微微蹙眉，顯得更加弱。

猜到趙臘月與井九離開是去做什麼。

對此并不在意，因為這時候淮南與應該已經與那位傳聞里的命數大師見了面，而這本就是安排的事。

有些在意，或者說失的是另一件事——如此心急去見天近人，難道是需要他人的肯定才能保有自信？

這樣的趙臘月，如何配得上做自己的對手？

……

……

離開梅園的山道在寒臺后方，繞了兩個彎，井九與趙臘月的影便在眾人眼前消失。

數萬里路形的某些習慣，已經讓趙臘月接了井九的某些怪癖，比如除非特殊形，他寧愿走路也不愿意馭劍。

他們走在山道上，隨意說著話。

井九知道趙臘月真正想見的不是天近人，而是這時候可能正在拜見天近人的淮南——因為數十日后的那場道戰。

他說道：“如果傳言不虛，你不是他的對手。”

趙臘月說道：“總要戰過才知道。”

這句話很符合一直以來對修道的態度。

登天大道無比艱險，如果怕這怕那，那還修什麼道？

井九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

趙臘月記得很清楚，剛才說自己要參加道戰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看了自己一眼，沒有明說什麼，意思卻很明確。

“你不贊同？”

有些不解。

過往數年修道生涯里，斬妖除魔、飛劍殺人，無論遇著何種危險的形，井九從來都沒有阻止過的冒險，為何今天他對自己要參加道戰的想法，卻如此不贊同？

井九說道：“我沒有參加過梅會道戰，但知道一些容。”

趙臘月說道：“踏尋梅？我不在乎。”

井九看著平靜而認真地說道：“那是真實的世界。”

趙臘月也認真起來，說道：“我知道真實的意思。”

“數萬里路上的那些戰斗依然不是真實，最多只能說半真半假，而我說的，是我都不愿意的真正的真實。”

井九看著的眼睛說道。

趙臘月問道：“什麼是真實？”

井九說道：“死亡才是真實，準確說是自己的死亡。”

這時候他們已經走到半山腰。

微風輕拂崖間野樹， 風景極佳，只可惜那些鳴聲清脆的鳥兒們，依然在山崖那邊不去，于是景了幾分生機。

趙臘月認真想了很長時間，說道：“不懂。”

井九說道：“不懂最好。”

趙臘月忽然覺得，他在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離自己很遠。

在井九那張絕的臉上，仿佛看到了無盡的深淵。

深淵意味著遠離。

這種覺讓非常不舒服，有些生地轉開話題：“雖然不興趣，但還是好奇最后的結果。”

這說的自然不是道戰，而是今日的琴藝之爭。井九再次重復了一遍修道界的那句名言：“反正贏的是水月庵。”

忽然有一聲琴音在天空里響起。

起是寒臺那邊。

隔著一座山，琴聲到他們這里時已經變得非常小，落在二人耳中，卻無比清楚，里面似乎蘊藏著一道極大的力量。

接著，第二道琴音響起，再未停止，只不過琴聲并不如流水，有一聲沒一聲，顯得特別生混，連最基本的節奏都談不上，更不要說什麼妙。但不知為何，井九卻似乎被這琴聲所打，停下腳步，站在崖畔向著天空去，久久沒有言語。

與白早彈琴時不同，這個人彈琴的時候群鳥并未相合，但并不是群鳥不喜這琴音，而是它們不敢出聲。

彈琴那人的指法明顯生疏，就像是初學者，但彈出來的琴曲卻是霸氣無雙，仿佛要奪去天地間的所有聲音。

不要說那些禽鳥。那人彈琴的這段時間里，就連山風吹拂樹梢、溪水落深澗，都沒能發出任何聲響。

我花開時百花殺。

我出聲時，天地都必須安靜聽著。

這便是氣勢。

趙臘月著山野間殘留的意味，住心里的震撼，向井九側臉，想起去年在海州時的那些畫面。

這個人彈琴就像井九下棋。

初學。

手法生。

不好聽。

不好看。

卻舉世無雙。

井九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極高的某片流云，已經被琴聲撕了碎片。

趙臘月輕聲說道：“不知道是誰。”

井九不知道彈琴的那個人是誰，但他知道對方的來歷。

因為他從琴聲里聽出了些故人之風。

“水月庵。”

他說道。

趙臘月再次想起那句名言——反正贏的都是水月庵。

然后想起寒臺上，水月庵那位面貌普通的子。

不知為何，再次生出剛才井九說出那個四字時的覺，道心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