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究不是劍,無法證實的想法只能是一個猜想。
于是先天劍的說法也就只能是一種假說。
“如果那不是先天劍,能是什麼?”
一直很沉默的碧湖峰主由天開口說道。
那一瞬的畫面普通弟子看不懂,他們這些修劍問道多年的大高手,怎能不心生震撼?
“他的那雙手究竟是怎麼回事?”
適越峰主皺眉說道:“南山的劍可不是一般的飛劍。”
為青山掌門首徒,過南山的劍當然絕非凡品,名為藍海,乃是第二品的仙劍。
關于那把劍,還有一段故事或者說公案。
據說為了讓當時還是洗劍弟子的過南山得到這把劍,顧家有位長老提前……劍歸青山。
過南山為了得到藍海劍的認可,用了整整兩年時間,比起卓如歲與趙臘月慢了很多。
一把名劍就這樣斷了,重新煉好不知道還需要多年,峰主們也覺得有些可惜。
“就算井九真的會果寺的大悲手,也不可能抓住這把劍。”
按照正常邏輯,任何人試圖像井九那樣去抓住那把名為藍海的劍,首先便是十手指盡斷,然后便是手掌。
適越峰主微微皺眉說道:“除非……那個家伙還練過金剛不壞。”
昔來峰主說道:“三年前上德峰便懷疑過。”
三年前神末峰重現人間,當時遲宴便說過,井九有可能練過金剛不壞。
其時云行峰長老還曾湊趣說井九喜歡人腦袋,莫不是和尚灌頂了習慣。
青山宗沒有誰相信這個推論,把這當一個笑話,只是不明白為何向來嚴肅的上德峰,為何會說這樣的笑話。
現在看來,上德峰果然不說笑話。
數道視線落在三尺劍上。
峰主們知道,那位冷酷的老人正在聽著這里的談話。
昔來峰主緩聲說道:“金剛不壞的果,加上我青山劍道加持,說不得還真有可能就先天劍。”
清容峰主說道:“那些僧人到底想搞什麼?如果離寺之前便已經就果,必然是真正的天才,這種弟子怎麼能讓他離開?不過井九已經拜在我青山門下,就算他是果寺蹈紅塵的僧人,也只有好。”
如果此事為真,按蹈紅塵規矩,就算將來井九要回果寺,青山有事也必須回來相助。
“不夠。”昔來峰主沉片刻后說道:“若他在果寺十年,便要在青山十年,最要保證雙方時間對等。我會與掌門師兄商量此事,還請諸位師弟妹莫要外傳,也莫要去問果寺,我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這便是把井九一分為二的意思。
各位峰主紛紛贊同。
井九現在的境界還很一般,斷過南山的劍只是取巧,但誰都能看出他將來的前途。
如果猜想為真,那麼果寺幫風刀教出了個刀圣,說不得百年后青山宗也要出位劍圣了。
……
……
回到神末峰,趙臘月從袖里取出那顆散發著淡淡熒的珠子,給顧清與元姓年。
顧清慎重接過,帶著元姓年回到府里,釋出一道劍意落在珠子上。
那顆珠子投出無數道線,落在崖壁上,形一幅有些模糊的畫面,但足夠可以看清楚正是今日青山試劍的場景。
這便是溯流珠,可以大概記錄一些影畫面,據聞中州派還有一種還天珠的法寶更是能把曾經發生的畫面重現的栩栩如生,甚至還可以把當時的聲音都收進去,只是還天珠太過珍重,被深鎖在中州補天閣里,從來沒有人見過。
暮已退,夜漸濃,星星眨著眼睛,茶壺很是安靜。
井九坐在崖畔,看著遠方某座山峰,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趙臘月走到他邊,輕聲問道:“想說會兒話嗎?”
井九沉默了會兒,說道:“我以前的話很, 現在多了,世間萬都在變,任何事都有其道理,但我還是不理解為何他們活的如此認真、愿意為別人而活,道理我懂,無法接。”
趙臘月知道他說的是兩忘峰,或者更一點就是柳十歲,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井九接著說道:“我的修行速度太慢。”
趙臘月心想這句話真是不合你的,這是了什麼刺激?
“知道前方是什麼,還要不停地往那邊走,看些曾經看過的風景,確實乏味,所以我不急。”
井九說道:“但今天我第一次有了急迫。”
趙臘月問道:“為何?”
井九看著認真說道:“如果我現在已經是破海境,那就可以把白如鏡打一頓了。”
趙臘月無語,心想今天你已經打了兩忘峰最重要的三個弟子,居然還不滿足。
柳十歲的事,看來不會就這麼結束。
……
……
十余束線漸漸斂回溯流珠里。
夜明珠重新開始散發亮,府里被照的有若白晝。
顧清神凝重,元姓年的臉蒼白。
溯流珠的畫面非常模糊,也沒有聲音,但他們看懂了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柳十歲被廢去修為,逐出青山。
井九連續挑戰兩忘峰弟子,甚至讓掌門首徒吐。
二人對視,看到彼此眼里的震驚。
顧清拍了拍元姓年的肩膀,安說道:“沒事。”
今日試劍大會之前,他便覺得肯定會出事,只是沒想到事會鬧得這麼大。
好在柳十歲還是保住了自己的命,二位師長也沒有吃虧。
元姓年有些羨慕,心想不愧是在神末峰住了三年,遇著如此大事依然毫不慌,說道:“師兄真是鎮定。”
顧清說道:“師姑是峰主,你便是神末峰首徒,我應該稱你為師兄。”
元姓年哪里肯依,說道:“當然要按門順序。”
顧清搖搖頭,說道:“如果要按門順序算,我也不是師兄。”
元姓年有些不理解,問道:“那是誰?”
顧清向峰外的夜空,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我們的那位大師兄啊……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