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靈島，天地。

地之中有一方湖泊，寬約千米。

此刻，在那白骨野的湖岸旁，有三道影一前一后的行走著。

黑骨在前，蘇寧在后，跟著雙手疊放在小腹的顧修，一路沉默不語，稍顯局促。

風很大，不知從何而來，吹了那原本宛如平鏡般的湖面，瞬間起圈圈漣漪涌向八方，煞是好看。

也在此時，步伐沉穩的黑骨開口了，只聽他神嚴肅的說道:“你對仙界有恨，對段自謙有恨，這一點為師心里清楚，同，亦能理解。”

“可你終究小瞧了文武雙殿的底蘊，不該一時沖以圣人大道立誓。”

“須知……”

駐足留步，無聲嘆息。

他轉面向蘇寧，一字一句，盡顯惋惜與痛心道:“有傳言，三界修士，無論仙修，妖修，魔修，但凡能引出圣人之怒者必然懷有圣人之資。”

“你的未來本一片明，不可限量。”

“超越姜臨安是遲早的，飛升十六大世界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此般旁人夢寐以求，窮其一生都在努力追尋的圣路卻被你親手斬斷，徒增波瀾。”

“你說……”

語氣加重，黑骨抖著豎起食指，滿臉的恨鐵不鋼道:“你到底怎麼想的？還有沒有腦子？”

“仙界若真那麼好滅，我妖界與魔界聯手又豈會等到今日？”

蘇寧垂首挨訓，陪同著一起停下腳步道:“師尊，我之修行遵循本心，段自謙不死，仙界不滅，空有圣人之資我也不了圣人大道。”

“這就好比一毒刺，扎在我里很多年了，我必須將它連鏟除。”

“再則，段自謙目前境界下跌，僅在半圣第七境后期。”

“而我，只要給我足夠的氣喂食神通種子，我可以在短短的幾年將修為提升至姜臨安生前的半圣第九境大圓滿。”八壹中文網

“距離圣人一步之遙，圣人之下我當無敵。”

“到那時，文殿與段自謙不過是俎上魚任我宰割。”

“八百仙界也將永遠的從三界除名，不復存在。”

“妖界一家獨大，誰與爭鋒？”

眼綻厲，擲地有聲。

蘇寧抬頭直視黑骨，笑容燦爛道:“師尊，這難道不是您想看到的？”

后者張無言，緩緩搖頭道:“你忘了文殿尚有底牌殺招，那是你對付不了的。”

“若非如此，文武雙殿憑什麼在仙界立足，傳承百萬余年？”

蘇寧順勢打探道:“師尊可知是何種底牌？有何等威力？”

黑骨正道:“圣人手段，毀天滅地，萬皆殺。”

蘇寧皺眉道:“文武雙殿都有這玩意？”

不待黑骨回答，他又急切的追問道:“那妖魔兩界呢？”

“師尊……”

“咳，別發愣呀，有還是沒有？”

黑骨無奈翻了個白眼，坦然告知道:“自然是有。”

“可是……”

話說一半，被蘇寧眉開眼笑的打斷道:“有就行了。”

“二對二，誰也占不了便宜。”

“一旦圣人底牌耗盡，真正左右大局的還得是個人實力。”

“段自謙給我，孤長笑由種。”

“至于那些仍天道之下的真仙境的帝尊帝后，嘿，您和肖不崇還不是輕而易舉的拿？”

“這一戰，妖魔兩界贏定了。”

黑骨手扶額頭，以眼神示意站在不遠的顧修退下，繼而低聲音對蘇寧說道:“圣人底牌的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真要細說，還得從三萬年前第一次仙魔之戰說起。”

“知道為什麼妖魔兩界聯手都沒能打贏八百仙界嗎？”

“因為文武雙殿的圣人底牌從不是明面上的各持一張，而是共有三張。”

“兩張是死的，一張是活的。”

“死的用之即無，活的卻能在歲月的沉淀下重新凝聚，循環不息。”

蘇寧心頭狂震，不失聲驚呼道:“何來活底牌之說？”

“莫，莫非仙界有圣人暗中相助？”

黑骨背過，徑直往前走道:“況不明，但據我界先輩臨終言代，天地分，大道論文武。”

“集文武二氣于一者，非圣人不能也。”

“確切來說，三萬年前的斬圣谷，文殿老祖與武殿老祖并未及各殿持有的死底牌。”

“他們之所以能扭轉乾坤，是二人相互配合施展，一舉空了文武雙殿儲存的海量文武二氣，從而結一張籠罩天地的巨網束縛眾人。”

“以自命為代價，拉著三界所有半圣境高手同歸于盡。”

“殺傷力之恐怖，在我看來是毫不輸圣人底牌的。”

“反言之，三萬年過去了，誰也不清楚這活底牌是否有了第二次可用的機會。”

“你敢賭嗎？”

“值得你去賭嗎？”

冷聲喝問，越走越遠。

黑骨的影逐漸被岸邊飄的霧氣吞噬，若若現。

蘇寧陷沉思，表難測。

半晌，他快步跟上，繼續發問道:“徒兒不懂，若仙界真有三張圣人底牌可用，何不趁早掃平妖魔兩界永絕后患？”

黑骨凌空懸浮，一步步朝湖中央走去道:“設地的去想，以自命為代價祭出的底牌，若是換你，不到妖界生死存亡之際，你會隨隨便便的拿出來用嗎？”

“螻蟻尚且生，何況是大道有之人？”

“退一步說，這張活底牌是掣肘雙方站在巔峰之列的半圣強者。”

“如你，如我，如種，段自謙，孤長笑，肖不崇。”

“我六人死道消后，三界形勢將回歸從前，半分不變。”

“誰敢輕舉妄？誰能保證自己一方笑到最后？”

蘇寧煩躁道:“照您這麼說，我豈不是這輩子也殺不了段自謙，滅不了仙界？”

黑骨不作回應，單手掐訣，法則運轉。

“嘩啦啦。”

湖水泛波，赫然形兩道筆直的水柱沖天而起。

下一刻，金閃爍，妖氣綿延。一方造型古樸，通烏黑的九層寶塔被他從水柱中取出。

“此乃我妖界圣兵“太古封元塔”，得你初來妖界時與我做的那筆易，我已功將它找回。”

“雖不及姜臨安鍛造的“撼天神戟”，卻也不輸文殿文骨筆，武殿武骨刀。”

“拿著吧，你比我更需要它。”

說罷，黑骨屈指輕彈，平穩的將小塔送出。

蘇寧雙手接過，躬施禮道:“多謝師尊。”

黑骨一閃無影，再次出現時，他佝僂著子站在地出口道:“要殺段自謙，必先想辦法破掉那循環不息的第三張圣人底牌。”

“對我和種而言不太容易，但對你，你是有機會的。”

蘇寧豎起耳朵聆聽，靜等下文。

黑骨神一笑，喃喃，傳音道:“孤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