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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一品》 第九百九十七章 火燒(4K)

“陳善那裡有靜了麼?”孩子開口問道。

智牙師深深地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孫子兵法》,看著道,“大天師,你都問過我好幾次了。”這麼急切的樣子,是著急陳善不找清算麼?

大天師真是個怪人。

“那到底有沒有靜?你的人呢?”孩子催問道,“也該回來了吧!”

“才一天啊!”智牙師道,“我的人到那裡都過午時了,陳善留他住一晚,第二日早上趕路回來的話,這個時候也不會到的。”

“他們還會留你的令使過一晚?”孩子撇了撇,一副不信的樣子,“若是送到人就走,今天早上也該到了,現在這太都快落山了。”瞟看了眼外頭被染的天空道。

“你們漢人不是禮儀之邦嗎?我的令使趕路也是辛苦的。”智牙師不以爲意的擺擺手,道,“不急啊!”

看樣子是真不急啊!

衛瑤卿看了眼他手裡的《孫子兵法》,一眼瞄到了其上的一句話“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如山。”想了想,又看向他,開口說:“單于,我覺得你可能沒有看懂這本書。”

“我懂不懂自己知道,大天師不用費心了。”智牙師臉上笑容淡了不,揮手趕人,“沒什麼事大天師就不要來煩我了。”

真是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啊!看他平日裡聽嘲諷的話,聽罵人的話聽的高高興興的,難得說一句大實話,居然被趕了。衛瑤卿有些失的走了。

回到住,正看到裴宗之揹著手站在臺階上,一臉深沉的看著天空出神。

“你在看什麼?”衛瑤卿隨口問了一句。

裴宗之道:“快秋了吧,我想吃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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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瑤卿:“……”翻了個白眼之後,看向裴宗之,一臉凝重之,“智牙師的令使到現在都沒回來,我懷疑已經死掉了。”

裴宗之目從橘的天空落到了上,問:“那你跟他說了沒有?”

衛瑤卿想了想道:“我暗示的很明顯了,他卻趕我走了。”頓了頓,似乎覺得有些憾,“他覺得陳善會請他的令使吃飯休息一晚再走什麼的,這個時候不回來也很正常。”

裴宗之沉默了片刻,張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大概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衛瑤卿唏噓了一會兒,又問他:“對了,王大將軍那裡呢?他準備怎麼置那些戰俘?”

裴宗之搖頭:“王大將軍沒有來消息。”

衛瑤卿不高興的輕哼了一聲:“這也太不懂事了,好歹我讓他立的功,連個謝都沒有,哼!”

裴宗之鼻子,張打了個哈欠,手搭在的肩頭,道:“羊都吃膩了,過兩日陳善再不來我們就走吧!”

“好。”孩子點了點頭,口中卻道:“不過,我有種預,陳善快來了。”

的預一向很準,這次準的更是快更是驚人,半夜裡便得到了驗證。

“什麼味道?”躺在牀上的孩子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從牀上爬了起來。

那邊的塌上的裴宗之也醒了過來,著鼻子,喊了句“好臭”,然後看了眼正著鼻子滿臉不耐的孩子,鬆開了著鼻子的手嗅了嗅,眼閉了片刻,再次睜眼時,臉已然變了:“火油!”

“我的天!”這種時候還管得了其他?孩子從牀上跳了下來,向外跑去,邊跑邊罵,“智牙師這個傻貨,都說他不懂兵法了還說懂,懂個屁啊!陳善的人都來了!”也許白天就已經來了,這個時候已經部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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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宗之也跟著衝了出去。

此時城縣衙還沒有什麼慌,正在巡邏的匈奴兵看到他們兩個人從屋裡跑出來,還停了下來,用蹩腳的漢話說了一句“大天師好!”這是智牙師教的。

“快,快!快將你家單于出來,出事了!”孩子說了這一句就跟著裴宗之跑了出去,衝出了縣衙的大門。

大街上空空的。

自從前幾日匈奴人在街上追殺西南軍之後,百姓彷彿被嚇到了一般,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就是不得已外出,也是跑出來,辦完事又驀地一下回去了。

大有你們打,我們不敢摻和的意味。

白日都如此,更別提晚上了,除了街上巡邏的匈奴士兵,城空的像座鬼城一樣。

不過雖然鬼了點,視野倒是好了不,以至於他們越上高,一眼就看到了四著火的城牆,火油的味道就來自於那裡,城門已經開了,原先守城門的一隊匈奴武士估計也被人殺了,火油順著城門口向城流了過來,顯然,陳善並不只是想圍城,還想往城放火。

懸掛著竹筒的羽箭從城門口向來,落地的那一剎那,竹筒裡黑的火油流了出來,火勢瞬間蔓延開來。

“東、南、北三門都已被大火所阻,只有西門一道缺口。”裴宗之足下生風在城的街巷裡遊走,“要走只能從西門走。”

“西門外一定是陳善。”衛瑤卿跟在他的後,邊是個被嚇的面如土的打更人。

“還愣著幹什麼?趕敲啊!”催促道。

打更人哆嗦著手敲了起來:“天……天乾燥、小心火……火燭!”

這種時候還在重複這句話?

衛瑤卿不耐煩手搶過打更人手裡的梆子與籮,“噹噹噹”的開始敲了起來:“陳善放火燒城啦,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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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的百姓被“噹噹噹”的敲鑼聲吵醒,從門向窗外去,見一個孩子敲著梆子在城中狂奔而去。

“這……這不是那個什麼大楚的大天師麼?”有人認出了那個孩子,那一日屠殺匈奴人的舉讓他們印象頗深,是以倒是記住了的長相。

還在城中?那這幾日匈奴人不手也與有關?那人還在發呆,卻被人一掌拍醒了:“有火油味,是真的,快起來!”

……

城外的投石車與一排排的弓弩手已經就位。

“侯爺!”有人朝站在城門口著城出神的陳善施禮過後起,恭敬道,“城裡的人應該已經醒了。”

陳善微微頷首,擡起右手,手中那隻撲棱撲棱拍著翅膀掙扎的鴿子也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大楚的那個丫頭也在城中,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省卻了我還要找人的麻煩。”他說著一鬆手,重活自由的鴿子撲棱著翅膀,想要越過高高的火舌向城飛去。

一支綁著四四方方小塊模樣事的羽箭火舌之中。

“嘭——”一聲在空中炸開,連同那隻撲棱翅膀的鴿子一道消失在了大火之中。

“居然還帶了火藥!”將梆子與鑼塞回了臉青白,雙連走都都不的打更人手裡。衛瑤卿停了下來,看著那在空中炸開的火藥倒吸了一口涼氣,正想說話。

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智牙師帶著人趕過來了。

趕到他們邊,智牙師翻下馬,素日裡總是笑嘻嘻的臉上連半點笑意也無。。

“這陳善是不是瘋了?放著大楚軍不打跑來城?”他白著臉道,“不就死了個打手嘛,再重視能比得上眼下的大楚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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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義子。”衛瑤卿看著智牙師發白微脣,不知道是一路顛簸還是半夜沒有睡好的緣故,他臉很是難看。

“義子不就是打手嘛!”智牙師道,“我的令使應該也被他殺掉了,真是過分,不是說什麼兩軍戰,不斬來使嗎?這陳善也未免太無恥了。”

也許是無恥,不過你也沒有資格來說他,畢竟你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衛瑤卿鼻子,開口道:“也許不是義子,是親子什麼的。”

智牙師臉更是難看了:“真的假的?”

“不然他爲何會對這位鍾將軍的死如此重視?重視到不惜放下正在戰的大楚軍,跑到城來?”衛瑤卿說著看向城門口,此時那些綁著火藥的羽箭已經越過城頭落城中了。炸開的火藥中,不知道誰扔了支菸花進去,五絢爛在天空中炸開,隨口慨了一句,“還好看的。”

放煙花的就在邊。

“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智牙師說著手奪過裴宗之手裡的煙花塞到手裡,“你們兩個這種時候還有心思玩樂?”

原來是他!衛瑤卿瞟了眼一旁的裴宗之,隨即看向智牙師,催促他:“我們雙拳難敵四手,單于,你趕組織人馬敵,不然這火要將我們這些人都燒死了!”

街上到是驚魂未定的百姓,倒是這幾日來難得的熱鬧。

這種時候,匈奴人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搭理這羣百姓了,他們看著那些高高躍起的火舌滿臉驚慌之時。

“所以我纔來找你!”智牙師指著天,搶過邊一個匈奴武士懷裡的包裹塞到懷裡,道,“快讓它下雨!”

衛瑤卿聽的目瞪口呆。

居然能想到這個……不過,還真是有道理。衛瑤卿面無表的看了他一眼,將包裹塞回他手裡,道:“你以爲求雨全靠一張,說來就來?且不說能不能求來,就這麼大的火勢,一般的雨也未必澆的滅!”

“那就求大雨!”智牙師將包裹再次塞到手裡道,“快點,不然大家都要死!”

“你知道求雨要多久嗎?等求來雨,我們都要了!”孩子冷哼道。

智牙師嘰裡呱啦的說了幾句,狠狠地瞪了一眼,縱馬絕塵而去。

匈奴人走了……大抵是仗著人多勢衆想辦法突圍去了。

徒留下滿城的百姓束手無策。

靜默半晌之後,有人哭了出來“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火勢越來越大,有人試著去打水救火,可那點水本無濟於事。

裴宗之拿了塊溼帕子捂住的口鼻,衛瑤卿看向發呆的百姓,道:“你們去西城……”

“不行,不能去西城!”有人著聲音大聲道,“我看到有人去西城門了!”

去西城門的人口中大喊著“我是城百姓,我是漢人”可還未走出城門便被弩箭篩子。

別說人了,就連匆忙逃竄的野狗都一樣。

真真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特意留了一道門,不是爲了給他們一線生機,而是爲了殺他們這些活人活的快,這種絕之中看見希卻又再次遭遇絕的經歷遠遠比純粹的絕更要痛苦。

西南軍不僅要他們死,還要折磨他們,在痛苦中死去。

連夜趕來的西南軍並沒有因爲他們是漢人,他們是百姓,他們無辜而放手,在他們眼裡,不管是誰,都不能走出城一步。

“匹夫一怒,濺三尺。天子一怒,伏百萬!”相比百姓的絕孩子雖神凝重卻不見半點絕,“陳善以天子自居,自然一怒就要我們全城的人陪葬,管他無辜不無辜!”

“西南軍,我呸!”有人再也忍不住憤怒出聲,“他們自引來的匈奴人,又將我們城送給匈奴人,如今死了個主帥,擊殺匈奴人卻要我們陪葬!在他們眼裡,我們就是需要時將我們當做禮,不需要時便拿來殺泄憤的不?”

“昔日那個姓鐘的帶領西南軍破城,蘇大人爲了我們甘願自盡,這纔是一方父母,這西南軍有什麼好的?”

“陳善就是逆賊,他若當了皇帝,那我們還有好日子過?”

“西南逆賊欺人太甚……”

……

絕境的憤怒中,百姓對於西南軍的憎惡在一點一點滋長,也開始思念起了原先的父母

裴宗之看了孩子一眼,孩子沒有看他,卻彷彿察覺到他的目一般,微微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以勢人的想法,這一次百姓憤怒我當真什麼也沒做。是陳善他們放匈奴人關自己引來的苦果,與我們無關。不過,絕到不至於,還是有機會的。”孩子閉了閉眼,再次睜開了眼,揚聲喊道,“諸位。”

“我給你們指一條生路吧!”

這位大楚的大天師這樣說著。

百姓愕然,不知道是不是火勢太大,臉皮有些發燙。

“可……可我們不是大楚百姓了。”有人出聲,在場的百姓也有一瞬間的茫然,在西南軍攻破城門的那一刻,他們是西南的百姓,在被西南軍送給匈奴人的時候,他們又了匈奴人的奴隸,算來算去,似乎都與無關,與大楚無關。當日進城時誅殺匈奴武士,已經讓他們不能理解了,眼下他們更不能理解了。

搶走了他們米糧的匈奴人逃命去了,西南軍要來殺了他們,最後卻是這位大楚的大天師想要給他們一條生路。

“我們都是漢人,城門被破不是你們的錯,是我們沒有辦法擋住西南軍。”孩子聲音輕,路杖上的夜燈照在的臉上,顯得愈發和。

是這樣麼?不是他們的錯?不,也許也是有的。那時候西南軍在攻城,他們……他們並未理會,反正不管西南軍與大楚軍,誰贏了都一樣,於他們並沒有任何關係,至那時候他們是那麼以爲的。只是現實恨恨地給了他們一耳,匈奴人的到來徹底擊碎了他們的認知,他們……有些後悔了。

也許那時候,若是他們也來敵,結果會不會不同?也許會也許不會,他們不知道。可卻明白那樣的話,他們就不會如今日這樣後悔了。

孩子閉上了眼睛:天無絕人之路,生路當然有,一早便爲百姓準備好了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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