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芙走上去,站在他面前,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如果再見到黎向要怎麼做,有很多話要對他說,可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再也沒有在面前出現過。
現在,他就站在面前,曾經排斥他,討厭他,恨他,也想過那些話或許說不出口。
可是,想告訴他,好害怕眼前一切都是夢,夢醒了哥哥就不在了。要告訴他,所有的話都要告訴他。
“我早就不討厭你了,一點都不討厭,我很想你,哥哥,我一直都很想你。”
他神復雜的著,“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問,“你還清醒嗎?”
他在盡量保持冷靜,可是他的語氣中卻帶著音。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很清醒,我沒有那麼一刻如現在這樣清醒,對不起哥哥,我以前太任了,對不起我說了很多讓你傷心的話,對不起。”
他皺著眉頭看著他,表著些許茫然,他似乎無法判斷他所聽到的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幻。
所認識的江寒是那種明的商人,在奧政會所和他見面的第一眼,他一煞氣,眼底著一種讓人猜不的深沉,上出一種讓人懼怕的氣息。
所以,這樣茫然的表出現在他上一點都不協調。
他著眼前的孩,茫然而又疑的了一聲,“小乖?”
小乖……其實的小名不雅芙,小乖,媽媽和哥哥都是這樣的,可是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過了。
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了他,閉著眼睛,把他抱得很。
“哥哥。”
“哥哥。”
“哥哥。”
一聲聲的著他,無數次獨自一人在夜里,曾經這樣著這兩個字,可是沒有人聽到,最想讓他聽到的那個人早已不在邊。
可是現在,終于可以給他聽了。
“小乖?”他又不確定的了一聲。
“哥哥,對不起。”
聽到他好像笑了一聲,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你抱我?”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了一句“幸好現在上沒有那味了。”
聽到這話心里更難過,只覺好像有一細細的針在心臟上扎了一下,尖銳的疼瞬間蔓延開,一時疼的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其實在媽媽過世之前還發生過一件事,也不算什麼大事,可是這件事一直是心中的痛,每次想起總讓許久無法釋然。
黎向從十五歲開始就在外面打臨時工補家用,發過傳單,去網吧修電腦,去修車鋪修車,穿著厚重的服在街頭表演,不管多辛苦多累,只要能賺錢的他都做過。他上高中之后只要有空就會在離家不遠的那家修車鋪子上幫忙修車,他很聰明學得很快,師父也很喜歡他,給他的工錢也高。
那天下午從學校回來,從馬路穿過一條布滿泥水的小道才能到所住的小區。剛走到小道外面就看到黎向被幾個男生圍住。
修車的活很累很臟,黎向有專門穿去修車的服,一條打滿了補丁的長,一件有很多破的短袖,天氣冷了他在外面加一件黑不溜秋破破爛爛的外套。服上面沾著深一塊淺一塊的機油,臉上和手上也有,記得那機油的味道,很難聞,也很難洗。
圍著他的男生穿著校服,從校服的款式來看,是和黎向同學校的。其中有個男生手中著幾張錢沖他晃了晃,“我的提議怎麼樣?只要我們每人打你一下,這錢就是你的。”
他掃了幾個人一眼,沒說話。那人又道:“你不是很缺錢嗎?好好看看,這可是五百塊,挨幾下就拿到五百塊,不劃算嗎?”
“好。”
他突然答應了倒出乎了男生意料,他和其他幾人對視了一眼,隨即一群男生哄笑起來。
“還以為你多有骨氣呢,他媽就是一個窮乞丐,既然如此,兄弟們,別客氣。”
男生話音一落,一拳頭打在他肚子上,黎向一聲悶哼,下意識捂住肚子,那男生卻愉快長嘯一聲,笑道:“你不是驕傲的嗎?不是生歡迎的嗎?為了幾百塊連手都不敢還,你的骨氣呢?”
有個男生繞到他后,一腳踹上他的后背,黎向踉蹌著往前,直到砸在墻上才穩住。
又有個男生走到他跟前扯住他的領,眼看著一拳頭就要砸在他臉上,黎雅芙跑上去吼道:“住手!”
男孩們看向,那帶頭的男生將上下打量了一眼,說道:“小妹妹,乖乖回家寫作業,閑事別管。”
黎雅芙道:“他是我哥哥,你們要是再打他,我就喊人了。”
“是他自己給我們打的,可不是我們打他的,不信你問問他。”
黎雅芙看向他,他眉心蹙在一起,應該是被打痛了,此時他上臉上滿是機油,連眉上也凝結了一大塊兒,他看上去狼狽得要死。黎雅芙又氣又怒,“黎向你干什麼?”
“你先回去,不要管我。”
“你傻不傻被他們這樣打?”
“回去。”
“你……”
“你回去。”
那時候黎雅芙覺得恥極了,他們辱黎向好像也是在辱,而他呢,還如此執著給人辱。生他的氣,不想再管他,跑回了家,后傳來男生們的哄笑聲,一下一下打在他□□上的聲音,還有他強忍著的,卻還是忍不下來的悶哼聲。
為什麼,為什麼他就這麼賤呢,為什麼要為了錢做到這種地步呢!回到家關上房門,靠在門上大口大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開門的聲音,是黎向回來了。打開一條門往外看,看到他的手臂在流,他捂著流的地方找出藥箱。黑黝黝的沾著機油,因為長期做活,糙得沒眼看的手,笨拙的倒了酒給傷口消毒,那麼長的傷口愣是一聲都沒吭。
為什麼沒有出去幫他呢,想,那時候應該出去幫幫他的。不然他也不至于只是胡的用紗布在手上纏一纏了事,后來傷口還發炎了,也不去醫院,一直強忍著等傷口痊愈。
可是什麼都沒有做,跑回到桌前帶上耳機開始寫作業。沒一會兒聽到敲門聲,然后是黎向的聲音,“出來吃飯了。”
手了傷還把飯做好了,可是只是頭也不回應了一句,“不吃。”
再后來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然后有腳步聲下樓,從窗戶下去,他換上服去上晚自習了。
走出房門,外面餐桌上他給留了飯,飯上堆著和煎蛋,這是上午媽媽給他留的,因為他在修車鋪,臨時來了客人,他沒來得及回來吃飯,每人一個,他沒有吃,又重新留給了。
碗下面還了七百塊錢,昨天和媽媽提過的,下周要補課費,七百塊。
為什麼要去挨打,就為了幾百塊錢嗎?可以不去學小提琴,也可以不去補課的。用不著他為做這些犧牲的啊。
可是為什麼不將這些告訴他,為什麼還要那麼冷漠對他?為什麼連簡單的問一句,“哥哥,疼不疼”都不愿意呢說呢?
甚至后來還有一次對他說,“你知不知道你上那味真的臭死了”,他要去修車做零工補家用,他上總是沾著機油,機油有一很大的味。其實不想讓他去做那些事的,每次他回來上總是臟兮兮的,總覺他好像從來沒有來過家,他好像始終都是那個在街邊的乞丐。
不想他去,所以說,你上很臭。
一點都不會說話,真的一點都不會。
心里真的難極了,每呼吸一下都在疼。
“對不起,我太不懂事了,我真的太不懂事了,對不起。”泣不聲,“你能原諒我嗎?”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是啊,他從來沒有怪過,所以不惜為忍疾苦,忍勞累,所以聽到這話心里反而更難了。
他推著的肩膀將稍稍推開,他低頭看著的臉,滿臉淚水,是真的哭了,他抬手想幫掉,可是手過去卻沒落到臉上,終究還是有很多顧慮,他微垂著目,想將手回來。
可是卻被一把抓住,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掌心在的臉上。
他向看去,看向的眼神著不確定,大概是從沒想到會這樣親近自己,所以他就這麼愣愣的看著。
的臉頰在他的手心上蹭了蹭,雖然比的糙一些,可是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以前那雙做活的手,一到冬天長滿了凍瘡,到都爛,一就出。
終于不再是那樣的一雙手了。
哥哥再也不用那樣辛苦賺錢補家用了。
江寒在臉上的手慢慢上了的后腦勺,他扣著的后腦勺將往他懷中一帶,另一只手橫上來摟住了的后背,整個人都被他牢牢抱在了懷中。
他的手掌扶著的后腦勺,下在的頭上,他閉上眼睛,語氣已變得沙啞。
“小乖。”他,“很抱歉,這些年一直沒在你邊。”
“沒關系。”對他說,“我們以后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好。”
現在一切都變好了,我也不再那麼任壞脾氣了,你也不用再為我傷,也不用再為我留了,所以哥哥,我現在彌補你還來得及的對吧?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冰冷冷,一煞氣讓人害怕的江寒,他是黎向,那個溫暖的黎向。他的懷抱真的很暖,暖到抱著就不想再松開,黎雅芙忘了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緒慢慢平復下來了才收住眼淚。
松開了他抬頭向他看,這麼近的距離,他這張臉看得更清晰。他真的長開了很多,五也更立,只有那眉眼沒什麼變化,依然帶著一種鋒利。
和眉眼的鋒利完全不同的,此時他的雙眼發紅,眼角帶著意。
從來沒有看過黎向流淚,一直覺得他是個特別堅強的人,因為家里就他一個男孩子,他不能輕易哭,更不能輕易倒下。
此時他的心一定和一樣復雜,不然他不會是這種模樣。
“你了傷,還是先躺上床休息吧。”他對說。
“那你呢?”
“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黎雅芙在床上躺下,他也坐到了床邊。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年,也只有很小的時候兩人有過近距離接,但也是很久之前了,后來開始討厭他,連話都不想和他說,更別說和他擁抱還讓他坐在自己床邊。
更何況現在的他還了江寒,說實話,當時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都被他給震住了,尤其是他的目往你上掃過的時候,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將你嚨扣住一樣。
可是他又是黎向,的哥哥,這覺奇怪,不過卻一點都不讓人排斥。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變江寒的。”問他。
“故事很復雜,等以后有空了說給你聽。”
也不著急,應道:“好。”
“快睡吧。”
卻毫無睡意,想和他聊天,不管聊什麼都好。
“江寒,我很喜歡你現在的名字,誰給你取的?”
“我自己。”
“……”
黎雅芙很清楚,從黎向變江寒一定不是一個輕松的過程,也不知道他在其間吃過多苦。
他就斜坐在床邊,雙手隨意放在上,黎雅芙手握住他的手腕。黎雅芙覺他僵了一下,他似乎不太適應的。
他目看向被握著的手腕,停留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向,黎雅芙對他笑了笑,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對他笑過,大概也不習慣對他笑,目及的笑容,他愣了一下,隨即下意識的避開,他問:“還不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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