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然以為自己這番狠話放的夠厲害。

至氣勢上夠了。

然而魏鶴遠沉默片刻,淡淡地看了眼那張支票：“別鬧了。”

那語氣，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梁雪然放下小雪球，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不行,個子不夠高,有點矮。

輸個子也不能輸氣勢,梁雪然仰臉看他：“我沒和你開玩笑,我要求結束我們的合約。”

魏鶴遠冷峻的臉終于有了表。

他蹙眉，問梁雪然：“你在說什麼胡話？”

梁雪然將那支票拍到他口，按住。

手指纖細蒼白，先前做這麼個作的時候，手底下可沒支票,也沒有這襯衫。

魏鶴遠的結了一下。

隔著紙張和服,他甚至能夠到梁雪然指尖微涼的溫度,以及上的香水味。

不再是他所喜歡的那種甜香,而是淡淡的、若即若離的玫瑰氣息,冷涼而不甜膩。

和他之前所知的梁雪然，完全不同。

“當時簽合同的時候，我們沒有明確違約金,現在你隨便填，”梁雪然說,“包括這三年來我從你那里拿走的錢、其他開銷，你盡管往多了算，我全給你。條件只有一個,結束我們的合約。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不行,”魏鶴遠拒絕的十分痛快,“我不允許。”

他這樣的反應,完全出乎梁雪然的意料。

梁雪然很不理解：“你這人怎麼這樣？大家好聚好散不行嗎？天底下乖巧漂亮的人多的是，你再去找個更年輕貌的多好？干嘛這麼想不開？姓魏的，你怎麼這麼死心眼？”

很好。

魏鶴遠很冷靜地想。

之前一口一個“鶴遠哥”，什麼“鶴遠哥最好了”“最喜歡鶴遠哥了”，轉眼間就了“姓魏的”。

還是個死心眼。

魏鶴遠掐住的手腕，拉住，迫的靠近自己。

梁雪然被他突然的作嚇了一大跳，猝不及防被人攬過腰肢，近他，玫瑰紅撲上墨黑，定定地問：“你做什麼？”

現在可不怕他了！

“你說的很對，乖巧漂亮的有很多。”魏鶴遠慢慢地說，手指收，的腰有點疼，強忍著不出聲。

魏鶴遠開口：“現在像你這樣囂張跋扈的不多見了，我得好好收藏著。”

梁雪然被他的目嚇一跳：“你……”

魏鶴遠松開手，隨手把那張支票撿起，塞到襟中，面淡然：“既然你覺著這里住的不舒服，出去玩一陣也無妨。解約的事以后不用再提，我只當你在說夢話。”

他轉邁步就走，平靜到仿佛剛剛只是在和梁雪然友好流天氣況。

初步解約失敗，魏鶴遠甚至看都未看那份草擬出來的解約合同。

梁雪然拿出支票，聽到外面傳來清脆的破裂聲。

穿好外套，抱著小雪球出去，已經不見魏鶴遠的蹤影，地上空留破碎的花瓶瓷片，還有幾枝開的正盛的玫瑰花。

折枝斷葉。

傭人正在打掃衛生，忙把碎瓷片歸攏，免得傷了的腳。

哪怕現在梁小姐在和魏先生鬧矛盾，但戴伯也早早地叮囑下去，誰都不能惹梁小姐生氣。

梁雪然頹然走出公館，坐上鐘深的車。

還沒有考駕照，梁老先生留下的豪車雖多，但不會也不能開。

這幾天事忙，鐘深直接兼多職。

梁雪然甚至猜測梁老先生到底是給他開了多雇傭費，才能這個人這麼死心塌地地跟著。

系好安全帶，梁雪然捂著腦袋，自言自語：“想解個約怎麼也這麼困難啊……”

深知魏鶴遠的頑固程度，能一個姿勢做一小時的人，只要是他認定的事，很能更改。

小雪球仍舊咪咪嗚嗚地，窩在懷中，乖巧極了；鐘深看一眼：“阿姨不是對貓過敏麼？”

“現在房子大，可以找兩間空的房間養著它。”

小雪球乖巧地著的手。

它全然不知主人之間發生的事。

先前螢火巷的房子實在是太狹窄了，本就躲不開；現在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來養這麼只小家伙，當然可以養著。

只要避免媽媽和小家伙見面就可以。

梁雪然的冒一直沒有好徹底，倚著靠背，抱著小貓，有些疲倦。

路燈一盞接著一盞亮起來，鐘深調了調，放一首不知名的法語歌，歌手聲音沙啞，節奏緩慢。

鐘深問：“你和魏先生談妥了？”

梁雪然搖頭。

什麼都沒有告訴鐘深，但鐘深什麼都知道。

梁雪然懷疑鐘深先前做過什麼特殊職業，怎麼對的一切都了解的這麼清楚？那當年陳固作惡的事，他也知道嗎？

鐘深問：“他那邊不肯放人？”

梁雪然沉默，但鐘深從的安靜中得到回答，了然：“男人的劣，得不到永遠最好。”

方向盤打個轉，鐘深手上的那枚戒指留下的痕跡格外矚目；而他平視前方，不慌不忙：“如今他舍不得也不過是不甘心、征服作祟。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這種珍惜還能算的上嗎？更多的是不甘心而已。”

梁雪然聽鐘深這一番“淳淳教導”，側，笑：“你倒是有研究啊。”

“不過是不想看梁小姐重蹈覆轍罷了。”

鐘深笑，他的牙齒格外的白，梁雪然心不在焉地想，也不知道他用的牙膏是什麼牌子的。

剛準備問，有聽到鐘深說：“魏鶴遠這樣的男人的確見，如果你真舍不得，我可以給你找個這種調調的鴨子過來，同樣級別有點難找，但只求兩份神似還不難。”

梁雪然：“……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有那麼。”

在心里默默給鐘深記上一筆。

此人擅長拉皮條。

重新回到學校，梁雪然大病初愈，掉了五斤，惹得舍友尖到炸。

顧秋白羨慕：“你這質也太好了吧！”

范以彤捧心：“我也好想病一場啊嗚嗚嗚嗚。”

唯有病人方薇并不贊：“雪然本來就易瘦質，哪里有自己咒自己病的？快別說了。”

正笑鬧著，顧秋白拉了拉梁雪然的服，低聲音說：“你可算回來了，你不在的這周，葉初夕那個家伙說了你不壞話。說什麼你消失不見其實是去做了流產手，先和你說一聲，不過同學沒有信的。昨天晚上孟謙把葉初夕了出去，聽說手打了幾掌，葉初夕捂著臉哭哭啼啼回來的。”

梁雪然驚訝：“這麼勁？”

葉初夕喜歡孟謙已經不是什麼，梁雪然琢磨著，葉初夕針對，估計和孟謙追也不了干系。

范以彤抱著枕頭問：“剛剛我瞧見有個男人送你到咱們樓下，那是你男朋友嗎？”

不等梁雪然回答，顧秋白嗷一聲撲過去，激不已：“你看清臉了嗎？”

“沒有，個子高，氣質不錯，”范以彤問梁雪然，“是嗎？”

“不是男友，”梁雪然想了想，平靜地拋出一個接一個的雷，“樓下那個是我律師，我剛剛繼承了一筆產，和男朋友在協議分手中。”

范以彤一個鯉魚打，險些從床上摔下來，著欄桿，眼地看著梁雪然：“然后呢？你單了？準備考慮一下孟謙嗎？”

“完全不考慮。”

顧秋白：“可憐的娃。”

為了慶祝梁雪然終于擺那個使喚人的男朋友，舍友準備聚一聚，本來打算在商業街的火鍋店，但梁雪然執意請大家去市區吃梅月齋。

梅月齋是家老店了，一切都往高端進發。幾個人曾經從新聞上看到過關于梅月齋一頓飯消費六位數的新聞，鄭重約定，未來誰要是暴富了，一定要請宿舍這幾個好姐妹去一頓。

梁雪然還記得。

所幸鐘深就在附近待命，一個電話過去，對方問清人數，微笑著說可以換輛大點的車。

顧秋白問：“開面包車太掉價了，你那個律師開什麼過來啊？”

范以彤仔仔細細地夾好劉海：“開公車吧，拉風，坐的人多。”

方薇提出質疑：“要說拉風的話，開高鐵過來豈不是更拉風？”

幾個人轉臉看向梁雪然：“你覺著他會開什麼過來？”

梁雪然嚴肅臉：“開私人飛機吧。”

笑作一團。

雖然三個舍友知道了梁雪然一夜暴富，但這個認知還不夠清楚，直到四個人說說笑笑下了樓，看到停在宿舍樓下的一輛亮黑的元首級勞斯萊斯幻影。

雖然完全不懂車，但這個車子每一寸都著金錢的味道。

已經有不人駐足停留，好奇地看著，想要知道這車里坐的是什麼人，又是誰會上這輛車。

有好車的男生，已經忍不住開始拿手機瘋狂拍照了。

在舍友張的注目下，著駝長風的鐘深下車，風度翩翩，朝著幾個人笑：“你們好，我是鐘深。”

方薇著梁雪然的手，哆哆嗦嗦：“等下我暈倒的話，你能讓律師哥哥給我做人工呼吸嗎？”

顧秋白咬牙：“先來后到，你親完就到我了。”

范以彤：“……這比開公車過來可拉風多了。”

眼看周圍的同學越來越多，甚至還有拍照打電話的，梁雪然領著三個傻了眼的舍友上車，低聲催促鐘深趕快離開。

上了車，方薇才地和梁雪然咬耳朵：“有這麼個律師哥哥在，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麼會和你男友分手了。”

梁雪然哭笑不得：“我和他分手不是為了這個……兩年了，太累啦。”

兩年的溫乖順，隨隨到，時時刻刻保持著笑容。

厭倦了。

人都是貪心的。

到了梅月齋，鐘深提前預約好包廂。

安排妥當之后，他剛想走，顧秋白極力挽留：“鐘律師沒要事的話，一起留下來吃飯唄？人多了熱鬧啊。”

方薇附和：“就是就是，秀可——”

話沒說完，被范以彤捂住。

鐘深看梁雪然，燈襯的瓷白，凝著一不同的艷。

梁雪然說：“你不是也沒吃午飯嗎？”

鐘深笑，桃花眼彎彎：“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僅有一墻之隔的包廂中，魏鶴遠姍姍來遲。

這邊人已經吃上了，為的是慶祝凌宜年即將踏婚姻墳墓。

上個月，年菁查出來懷孕，凌宜年平時是混賬了些，但著人家姑娘去打胎這種事，絕對做不出來，接到電話后火速趕去道歉加領證，就這麼干脆地結束了自己那極其浪漫的單生活。

秦弘喝了不酒，指間的煙燒到一半，煙灰撲撲簌簌往下落，他也不在意，笑著去攬凌宜年的肩膀：“我說什麼來著？你從名字就和那個年小姐很配啊，人家年菁，你宜年，這可不是天生一對麼？”

凌宜年酒量好，沒喝多，還保持著清醒，瞧見魏鶴遠進來，推開秦弘，秦弘歪歪扭扭地靠著沙發坐。沈州順手從他手中拿起煙，按滅在煙灰缸中。

窗戶打開，灌進來的風吹散了空中殘余的煙草氣息，魏鶴遠臉冷的如冰霜，坐在旁側。

凌宜年哪壺不開提哪壺，直直撞到槍口上，作死地問：“你那個小姑娘怎麼沒帶來啊？”

在座的幾個人，至都要比梁雪然大上兩個小代；剛跟著魏鶴遠的時候，凌宜年還調笑魏鶴遠這是要老牛吃草了，沒想到魏鶴遠的口味居然如此齒。

魏鶴遠沒說話。

秦弘一聲嘁，滿不在乎：“那個小妖早就跑了，多半是這兩年從鶴遠上撈夠了錢想洗白。我早就說過了，婊——”

“弘，”魏鶴遠冷聲說，“雪然是我朋友。”

秦弘被他這麼一聲的有些不愿，但還是停止了喋喋不休的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