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得突然，紀舒語其實并不意外，知道他早晚要提。

怪他的不信任，怪他遇到事就將推開，到后來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

以為的那些都消磨在那漫長時間里，可是……當他從自己眼前墜落到樓下，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時候，才知道……所謂忘記，才是欺騙。

沒忘，可是……

“小語！”

看出他的心思，顧修遠一急忽然站起來。

單起，作又太急，他險些摔倒。

紀舒語一把抓住他。

顧修遠這才穩住。

“不是現在就原諒，不是現在就重新開始。”他握住冰涼的手，“就是一個機會。”

給他一個重新走近的機會。

“從前的事是我不好。”顧修遠說著將的手放在掌心。“是我自私，我自以為是，借著保護的名義，卻做了傷害你的事。”

提到往事，顧修遠也是悔恨難當。

“我知道，過去的事已經沒辦法挽回了，如果，你還愿意給我一個機會，以后我絕對不會那樣了！”

“不會再自以為是，私自做決定，不會再推開你。”他說著，把的手握得更了一點，“考慮一下，可以嗎？”筆趣庫

紀舒語沒有回答。

當年的事沒有對錯，只是不同立場的不同選擇。

只是以后的事，還沒想好。

有些時候，經歷得多了，就會變得謹慎。

知道遲疑的原因，也知道自己提起的突然，顧修遠沒有在追問。

現在他表明了心意，只要讓看見自己的誠意，會給他機會的，他相信會原諒他的。

顧修遠將椅上的毯子披到肩上，然后把有些泛涼的手放在邊呵氣，將手按在口輕輕了。

紀舒語想手，卻被顧修遠按住。

其實不是冷，只是在這里邊心里有些怕，想到那個瞬間，他就。

……

兩人回去的時候，病房里坐著一個人。

顧修文他一高定西裝，矜貴儒雅。

他坐在沙發上等人的時候，上還發放著電腦，一副極為忙碌的模樣。

見兩人回來，顧修文手合上電腦。

“小語。”他起上前，“事發生的時候我在國外，回來之后又一直忙得不開，你還好吧！”

“我沒事。”紀舒語輕輕搖頭。

顧修文輕輕松了口氣，然后才看向顧修遠。

“哥，你呢？沒事吧！”

這聲哥得顧修遠不舒服，他微微蹙眉，并沒回應。

顧修文也如以往一般，表現得并不在意，反而做出自責、心疼，怪自己來晚了的模樣。

“抱歉，這麼久才來看你。”

語氣里，滿是對于脈相連的兄弟的心疼，可眼中卻盡是快意。

從小到大，都是他顧修遠高高在上、眾星捧月不可一世，睥睨一切。

現在，兩人的位置調轉。

他居高位，而顧修遠坐著椅、打著石膏，這樣的對比讓他心里極為舒爽。

顧修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心了。”

顧修文暗暗噎了一下，他微微蹙眉，可也只是一瞬。

“我來吧！”

他從紀舒語手里接過椅，推著顧修遠到病床邊。

垂眸看著椅上的顧修遠，心中冷笑。

從前便罷了，現在他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做出高高在上的樣子，對他不屑一顧？

“哥，要回床上躺一會兒嗎？”

顧修文故意詢問，大有一副心弟弟的模樣。

“顧總，還是我們來吧！”

果然，門外的保鏢聽見立即進來，小心將顧修遠扶到床上。

這幾年，霍家對顧家的生意照顧頗多，霍家的保鏢對顧修文不陌生，也尊重一聲顧總。

顧修文很是用，尤其是在顧修遠面前。

如愿看到“廢人”一般，事事需要照顧的顧修遠，角輕輕勾起一弧度。

他大度上前，調好枕頭的位置，然后扶他躺下，還心說了句:“慢點。”

他用每一個細節告訴顧修遠:你是個廢。

這次顧修遠傷得確實不輕，來之前他專門查了他的傷，也從網絡上看見了事發的全過程。

驚險，也憾！

如果，摔在地上的是顧修遠就好了！

哦，不對，如

果摔得再重一點就好了，還有什麼……是比活罪更開心的事呢！！

“小姐，顧先生的醫生剛剛過來了。”保鏢報告。

“好。”紀舒語看了眼顧修遠，“我去看看。”說完，才看向顧修文。“修文哥，你先坐。”

“好。”他笑容溫和，“剛好我也和哥哥聊聊天。”筆趣庫

顧修遠被這一聲聲的“哥”得有些惡心。

看出他的心思，顧修文卻并不想收斂，依舊做出關切的模樣。

紀舒語離開，顧修文看了眼門口的保鏢。

“你們保護著點你們家小姐。”

因為之前的事，保鏢確實是被要求寸步不離地保護著小姐的。

只是他們拿的是霍家的酬勞，他算什麼東西。

保鏢暗嗤，看了一眼里邊的顧修遠，見他點頭才微微頷首:“那顧總您慢慢聊。”

保鏢帶上門離開。

病房里只剩他們兩個，自然也都無需在“做戲”，畢竟彼此在對方心里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他們都清楚。

顧修文先是在病房里走了一圈。

“看來，霍伯伯還真是從心底里激你救了你小語。”他笑，“這樣奢華的病房，是臨時布置的吧！”

一句霍伯伯，一句激，明顯地將自己放在和霍家更親近的位置。

顧修遠本不屑理他，打炮什麼的，沒意思了。可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臉，看著還真是讓人不爽。

“你喜歡？”顧修遠抬眼，“我可以安排你來住兩天。”

顧修文有些意外他的回擊，還以為他依舊會端著自己的態度。

“這個福，我是沒福氣了，你不知道公司有多忙。”他說著忽然笑，“你瞧我這記，公司以前都是哥哥你在管的。”

他笑，然后轉看著病床上的顧修遠，慢慢走到病床前。

“過去那幾年，真是辛苦你了！”他說著，還拍拍顧修遠的肩，好像過去是幫他在管理一般。

顧修遠看著顧修文覺得好笑，還以為這只豬會扮得久一點。

即便這樣他也不屑發怒的模樣，在顧修文的預料之中。

不過，他有能刺激他的東西……

“我聽說，你的況不太好。”他緩聲“惋惜”道。

顧修遠聽著蹙眉，什麼？

看著他的反應，顧修文暗笑:看，他果然是不知道的。

他顧修遠驕傲了一輩子，上留下缺憾，應該是比死還讓他痛苦的事。

“爸爸也很擔心你，不過最近他不好，所以沒能一起過來。”他繼續安著，“你也別難過，比起丟掉命，一點的缺憾……已經算是萬幸了。”

他說著坐在顧修遠的椅上，還試著作了一下，覺得十分有趣一般，貪玩地轉了兩圈。

在抬臉，臉上只剩嘲諷和同。

“不過，你的況應該會比爸爸好很多，至……看起來應該是健全的。

顧修遠冷冷地看著他，

顧修文角笑意更濃，然后起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睨著他。

被制太久、無視太久，就連顧氏到他手中之后，他都沒有一個可以這樣和他面對面的機會。

他一直等著有一天，等著將他踩在腳下，將他的一切，都收自己囊中。

讓他、讓顧斌，親眼瞧著，他們擁有的一切，最后都歸他所有。

“你也不需要擔心，公司我也會管理好。”他抬手敲了敲顧修遠打著石膏的對于，看著他眼底笑，“顧家，也不會不管你的……”

像是勝利者的宣言，做出一副施舍的模樣。

每一句話都像是安證，可言語間卻無一不在提醒:顧氏現在是我的了，而你一無所有。

不但一無所有，以后……還可能是個有殘缺的廢。

顧修文同地看著顧修遠，這樣的你，如何配得上霍家的小姐。

滾回你的國外吧！

就像三年前一樣！

顧修遠看著顧修文，心中了然。

所以，他特意跑這麼一趟，就是為了告訴他這件事嗎？

呵……

“顧修文。”

咔——

顧修遠才剛開口，病房的門就被推開。

顧修文沒想到紀舒語會這麼快就回來，立即收起挑釁、得意的臉。

轉走向紀舒語的時候，已經換上滿眼

的關切，“小語，醫生怎麼說？”

“沒什麼，就是說一下后續的康復訓練。”

紀舒語看了看顧修遠的臉。

從小到大，兩人的氣氛就沒對過，今天尤其不對，尤其是顧修文。

“在聊什麼？”

“在說我短期會在d市，會經常來看哥哥。”他說著看向顧修遠，“哥，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

他依舊如以往男模溫、心，好像此時之只關心哥哥的。

顧修遠心中好笑，面上卻不顯。

以為手握著顧氏，就能為所為了？

笑話！

紀舒語進門前聽見了幾句顧修文的話。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該惡意去揣測他的話，可是那些話聽來，卻極為不舒服。

顧修遠不回應，顧修文則做出自己的關心不被接的模樣，然后才有些傷地收回目。

“那我就先走了，晚點還有個應酬。”

紀舒語送他出門。

轉彎的時候，顧修文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帶著勝利者的姿態。

紀舒語送他到電梯口，他卻沒有馬上進去，低垂著頭，似乎有些失落。

紀舒語原本不解，直到他問。

“還好嗎？”

“嗯，還好。”紀舒語點頭。

顧修文看著紀舒語，心中不滿于接過來，卻從沒想過和他商量。

就算此刻，好像也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問題。

就因為私生子的份，也從未將他視為正統的顧家人。

“我都是到了這里才知道生病的事的，小語，這麼大的事，你應該告訴我。”

紀舒語怔了一瞬，“抱歉，我的疏忽。”

“……”

這樣一句話，將后邊他所有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那什麼時候方便，我去看看？”

“再有一周吧。”

顧修文看了看，然后點頭。

“好。”他笑。“你回去吧！要多注意休息。”

紀舒輕笑，“好，再見。”

看著紀舒語離開，顧修文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被人無視的滋味很難，尤其是被。

小語，我會讓你看見我的！

……

紀舒語回到病房的時候，顧修遠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看起來好像有些低落。

紀舒語走到他面前，自然地以為是因為顧修文的那番話，

他十幾歲就進顧氏學習，然后接手、讓顧氏在他手中壯大，此時聽見顧修文那番話話確實會不舒服的。

“還好嗎？”

顧修遠原本在想些事，一時了神，直到紀舒語的聲音輕輕響起。

原本是沒事的，可現在……

忽然有事了。

他低頭，“沒事。”

簡單的兩個字，低落又挫敗，滿滿都是哀傷。

“……”

一時跟不上他悲傷的節奏，卻忍不住輕輕拍拍他的手。

顧修遠順勢握住。

“我是不是太笨了。”顧修遠低垂著頭。

這句倒不是在裝可憐，是真的怪自己。

因為那個結果，因為無癥狀，他相信了那是潛伏期，從而造了此時的一切。

紀舒語聽著心頭微微一。

若不是那一紙錯誤的診斷，他也不至于這樣。

“不是……”

“是。”他一口咬定，然后脆弱地靠在肩上。

“小語，我是不是什麼都沒有了？”他的語調越發的可憐。

“當然不是了。”紀舒語急道，“你有，有寶寶，還……”

“還有什麼？”

顧修遠等著后邊的答案。

紀舒語這一刻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兒了！！原本覺得他低落、挫敗，可是痛苦這樣，是不是過了。

驕傲如顧修遠，哥他都沒放在眼里，會因為顧修文的兩句話就被打擊這樣？！

此時，顧修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識破。

“可是怪我，寶寶也不喜歡我。”他越發的痛苦，“我還是什麼都麼有。”

紀舒語深吸口氣。

“你當然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顧修遠聽著，立即心生期待。

紀舒語笑著咬牙，“你不是還有演技嗎！”

“……”

顧修遠心下一驚，還不待反應已經被推開。

紀舒語生氣自己被欺騙，轉就走。

“小語！！”顧修遠著急地想拉抓住，著急間失衡，直接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