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奉天殿。

聽聞韃靼來犯，朝堂震。

寧王為北伐統帥，韃靼就是一群羊。

可如今換了燕王，韃靼重新化為了一群狼。

“幸虧陛下英明，設立朵三衛，拱衛我大明！”

“甚是甚是！聽聞朵衛已被攻陷，就看泰寧衛能堅持多久了！”

“燕王應該已經派兵支援！咱們靜觀其變！”

朝廷重臣議論紛紛，按理來說，朵三衛隸屬寧王，聽從朱權指揮便是。

如今北伐統帥卻是朱棣，到底聽誰的軍令，這是個問題。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跪拜，山呼海嘯。

老朱虎目微睜，一旁的太子朱標則攙扶父皇坐于龍椅之上。

“韃靼來犯，可有軍報？”

朱元璋惜字如金，直接了當問向群臣。

“回皇上！”

兵部尚書沈縉一步出，“韃靼已經退兵！我軍大獲全勝！”

好！

群臣聽聞此言，都暗自誹謗沈縉狡詐，不肯提前消息。

朱元璋卻已經見怪不怪，如今大明的戰力并非南宋，豈能被韃靼輕易打敗？

“陛下！臣有事起奏。”

左都史湯友恭躬行禮道:“燕王彈劾寧王，擅主生啥大事！”

哦？

兩兄弟鬧起來了？

朱元璋并不到意外，兩個優秀的塞王，可謂是一山難容二虎。

“陛下，您委派的僧道衍，已經被寧王所殺！”

湯友恭慨道:“如今寧王好大喜功，連您欽點的人都不放在眼里，說殺就殺！”

“那可是在燕王府！可憐燕王殿下！一直陪伴的僧被殺就算了，連二王子朱高煦也被韃靼生擒！”

什麼？

朱高煦被抓了？

眾人無不震驚，李景隆果斷出列。

“皇上！高煦作戰勇猛，率領五千死士，直搗黃龍，想要斬殺韃靼可汗鬼力赤！”

“可惜！朱權那廝作壁上觀，反而連累五千將士被殺，連高煦都做了俘虜！”

“還請皇上明鑒，還死去的將士一個清白！”

二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很快就向洪武大帝，描繪了一個狂妄自，擅主生殺，不管袍澤死活的寧王。

朱標皺眉不止，“父皇，以十七弟的格，應當做不出這等事！”

湯友恭嘆氣一聲，“唉！我等知道，太子與寧王兄弟深！可燕王也是您的兄弟，高煦王子也是您的侄兒啊！”

這一句話不要，明顯在安朱標偏袒朱權。

饒是太子爺養氣功夫了得，也已經有些惱怒。

“湯史此言差矣。”

正當朱標怒之際，卻看一名儒生走出，正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方孝孺。

“哦？不知方大人有何賜教？”

“賜教不敢當！”

方孝孺直言道:“韃靼十萬來犯，我大明與賊寇戰于泰寧衛！指揮使赤堅守五日，卻不見援軍！”

“敢問，為北伐統帥的燕王殿下，難道連支援都做不到麼？”

混賬！

湯友恭怒斥一句:“你是在質問燕王殿下？”

方孝孺渾然不懼，反相譏:“那湯史，剛才莫不是在質問太子？”

噗通！

此言一出，嚇得湯友恭當場跪在地上，誰不知道皇上最為看重太子！

“皇上，微臣以為，寧王殿下并非擅殺之人！”

“燕王的軍令傳至各，叮囑眾人不許支援泰寧衛！”

“倘若泰寧衛有失，福余衛危在旦夕！我大明的朵三衛，豈不是要拱手讓人？”

方孝孺正氣凜然，怒指李景隆與湯友恭，“這二位不明事理，胡說八道！誹謗有功之臣，不知是何居心！”

果然，讀書人出馬，就是比武夫強得多。

藍玉剛在憋了半天，想要為婿辯解，結果發現自己口才遠不如李景隆與湯友恭。

“方孝孺！你不可能說！寧王擅殺燕王僧是事實！整個燕王府的人，都可以作證！”

湯友恭話音未落，就聽到方孝孺冷笑道:“那燕王命令諸衛所士兵不得支援泰寧衛，也是事實！所有士兵都能作證！”

朱元璋拖著下，靜靜欣賞方孝孺舌戰湯友恭與李景隆，看得不亦樂乎。

“父皇……您不說兩句？”

“標兒，好好看戲，莫要打擾咱的雅興！”

老朱擺了擺手，示意三人繼續。

“寧王不救高煦皇孫，哪有當叔叔的樣子？”

“朱高煦不聽規勸，深陷敵陣，與寧王殿下何干？”

李景隆氣急敗壞，大罵道:“方孝孺！你不要太過分！今日咱們就說擅殺僧之事！別跟我扯別的！”

藍玉見狀，冷笑道:“曹國公好大的威風啊！皇上還未開口，你就敢在朝堂大吼大了？”

沐英冷哼一聲:“我只知道，如今寧王在泰寧衛指揮大軍！卻不知燕王這位統帥，在干什麼！”

方孝孺向二人投去激的目，隨后更是信心倍增。

“好！既然說了僧的事了，在下就斗膽發表意見。”

“在下以為，寧王殿下殺得好！”

方孝孺直接忽略李景隆和湯友恭的眼神，“為燕王參謀，在其犯錯之際，卻不能直接進諫！”

“失去了朵三衛，我大明了一道防線！韃靼長驅直，下一站便是大寧衛！”

“倘若大寧衛有失，下一步便是北平！燕王此舉愚昧至極！枉顧皇上信任！”

你……

湯友恭正要開口，卻聽到方孝孺一聲呵斥。

“閉！你為左都史，監察百，卻不明事理，多次冤枉寧王殿下！”

“湯友恭！在下敢以家命作為保證！寧王絕不會做事高煦皇孫被擒！”

“哪怕此人是個愚昧至極，帶給皇室屈辱的不肖子孫！”

方孝孺見李景隆要開口，又指向對方鼻梁，“曹國公！你也敢賭上家命？”

李景隆連連擺手，自從朝鮮戰敗后，他老實不。

也是沉寂許久，才敢再次在朝堂開口。

誰知卻遇到了方孝孺這等骨頭，輒便以家命對賭，這誰賭得起？

“你們說完了？”

朱元璋笑道:“那咱說兩句？”

群臣直呼“不敢”。

“湯友恭，你想讓咱的兒子，給一個僧償命？”

洪武大帝瞇眼看向左都史，后者有些發愣。

這話簡直是送命題！

他若敢說想，現在就會去地府陪道衍。

可若是說不想，那剛才所說的彈劾，豈不是在放屁？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