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

朱權筆疾書，筆走龍蛇之際，一手好字引得鐵鉉與方孝孺連連稱贊。

“殿下這手字，是賣給那些富賈大商，便能得到不銀兩了。”

方孝孺輕胡須，隨即問道:“微臣有一事不明，為何今日前去教導皇孫讀書，他們里喊著要當什麼海盜？”

“還要將我大明打造日不落帝國？聽起來倒是有趣，不過我看允熥皇孫似乎昨日沒太子爺訓斥。”

咳咳！

朱權只能用咳嗽掩飾尷尬，允熥大侄子有今日遭遇，絕對是前些天他這個小皇叔灌輸思想。

只有埋下革新的種子，將來大明的繼承者們，才不會故步自封，原地踏步不前。

說句玩笑話，哪怕是已經落后于西方，鄭功依舊打敗弗朗吉人收復臺/灣，可見大明底蘊之強。

“殿下，您寫的是兵書？”

鐵鉉趕幫忙轉移話題，只見朱權這卷書的名字赫然做《紀效新書》。

“不錯，縱觀此次北伐，本王深大明并不缺能征善戰之將。”

無論是平安，瞿能，亦或是朱棣手下的張玉，朱能，丘福等人，他們都是經百戰的驍將。

“本王以為，大明弱的其實是兵！”

兵？

聽聞此言，鐵鉉來了興趣，不解道:“殿下，我大明的兵當真弱？”

“不說您之前所練的伙頭兵，藍玉將軍麾下的鐵騎，以及燕王殿下的燕山鐵騎，都不算弱吧？”

朱權搖了搖頭，“鼎石啊，你只看到了那些兵強將，卻忽略了整戰斗力。”

“我觀邊軍，戰力羸弱，若是無將指揮，定會陷混之中。”

“一支真正的百戰神兵，經歷過無數戰斗，會養屬于自己的戰斗系。”

“哪怕為將者在戰斗中犧牲，也會按部就班，堅守陣地！”

鐵鉉出神往之，詢問道:“當真會有這樣的軍隊麼？”

朱權頷首點頭，“有，絕對有！他們也是披紅甲，信仰紅星，是真正為百姓而戰的軍隊！”

“本王要專門搞個軍事培訓班，教將軍們如何練兵！”

方孝孺面擔憂之，誰不知道大明如今的將軍們，一個個尾都要翹到天上去？

尤其是藍玉大破捕魚兒海后，越發地看不起文們。

“殿下，武將驕縱，恐難以聽進您的教誨！”

方孝孺低聲提醒道，“何況陛下一向重視兵權，可不想讓武將們掌握練兵之法！”

朱權聞言輕笑道:“放心，若是父皇提起，本王自有應對之法，當務之急還是先寫好兵書。”

寧王編撰《紀效新書》的傳聞，很快便在朝中武將間傳開。

悉朱權的武將，以藍玉為首，麾下王弼，張翼，曹震等人為首，都恨不得立馬趕到寧王府拜讀朱權大作。

可另一波武將，則以李景隆為首，對朱權此舉嗤之以鼻。

“一個小娃娃，沒打過幾次仗，還特娘要教咱們練兵？”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咱們在校場上，肯定打得寧王落花流水！”

“嘿！禍害完那幫書呆子后，又想禍害咱們當兵的不？”

李景隆位于首座，笑道:“諸位不必著急！寧王若想與我等談兵論道，咱們不必推辭。”

“諸位經百戰，都是赫赫有名的將軍，怎麼會輸給一個毫無軍事經驗的王爺？”

——

武英殿。

朱元璋本來在閉目養神，卻聽到蔣瓛上前通報，某位逆子破天荒地前來求見。

“他闖禍了？”

蔣瓛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搞得老朱一頭霧水。

“到底是闖禍，還是沒闖禍？你特娘給咱一個準話！”

蔣瓛一臉愁容，“皇上，寧王殿下這番得罪了不武將！”

聽聞此言，老朱不悅道:“怎麼？他還能去軍營，把人家打了不？”

蔣瓛心里苦，這比打人還要嚴重啊！

寧王殿下教武將們練兵，分明是在辱人家的專業……

再說這些武將，都打了多年的仗了，還用您一個尚未就藩的藩王來教？

“算了，問你也問不出什麼！讓他進來！”

蔣瓛如釋重負，趕引著朱權來到武英殿，隨即自己趕退出大殿，生怕皇上生起氣來殃及池魚。

“兒臣，拜見父皇！”

“嗯。”

老朱不悅道:“聽說你闖禍了？”

朱權驚訝道:“闖禍？兒臣這些天都在家苦修兵書，為我等大明嘔心瀝，何來闖禍一說？”

“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

還沒等朱權說完，老朱便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莫要胡言語，直接跟咱說事！”

朱權雙手將書本呈上，老朱則無奈翻看起來。

“《紀效新書》？這逆子還知道寫兵書？弄得有鼻子有眼，咱且幫你把把關！”

洪武大帝翻開第一頁，赫然寫道:“夫曰‘紀效’，明非口耳空言；曰‘新書’，所以明其出于法而非泥于法，合時措之宜也。”

開篇點名了撰寫本書的目的，以及書名的來歷和含意。

尤其是為了適應這個時代的戰爭，朱權并非只是對前人兵書做注解。

“正文又分，束伍篇、令篇、陣令篇、諭兵篇、法篇、比較篇、行營篇、練篇、出征篇、長兵篇、牌筅篇、短兵篇、法篇、拳經篇、諸篇、旌旗篇、守哨篇、水兵篇，共十八篇。”

老朱不由地深吸一口氣，本以為那逆子不過是寫著玩玩，掛羊頭賣狗。

誰知此書包含范圍之廣，可謂是將行軍打仗分綱列目，讓人一目了然！

針對軍隊戰斗力低下的狀況，朱權在書中，首先強調要從嚴治軍，提出了創立兵營、選兵、練兵的三部曲。

老朱讀得津津有味，朱權則在一旁等候，不忍打擾父皇。

蔣瓛在大殿之外，已經準備聽皇上的咆哮，誰知里面安靜如初，父慈子孝，讓他有些不可置信。

太子爺朱標聞言朱權又招惹了武將們，當即火急火燎前來。

可憐大明太子爺，剛去工部，磨破了皮子，才讓員們趕制大明炮和擊賊神機石榴炮，就聽到了十七弟再次闖禍的噩耗。

“里面況如何？”

“回太子爺，屬下也不知道……”

“養你有何用？也不幫孤勸勸父皇！”

朱標急之下，直接走武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