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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桃花》 五十、冬去(三十)

謝攸寧迅速從沮喪中跳了出來,興致地問:“生辰?”

“懿二十二年三月初二。”

“十六?你看起來像跟我一般大。”

“那是因為你稚。”

“不許再說我稚,”他憤憤道,“那你為什麼去玉門關?”

“這個麼……”晚云將瓷杯放回篝火邊上溫著,聲音輕飄飄的,“我也不太清楚,就覺得該去。我是個禍首,興許不甘心。”

那日放走宇文鄯的時候,謝攸寧已經看出了晚云和裴淵有些關系,沉默片刻,道:“為了九兄?”

晚云沒有否認。

“若不是因為我,當日殿下可在城誅殺叛軍,你便也不用日愧疚了,不是麼?”

想到那日,謝攸寧好一會也沒有說話。

先前,晚云大致將那天自己上發生的事告訴了謝攸寧,當然,省去了和裴淵的關系。只說自己是好奇裴淵住長什麼樣子,溜進去,不料,竟卷到了一場事變之中。

至于裴淵為什麼會因為這麼個區區仁濟堂弟子而放走宇文鄯,晚云沒有說,謝攸寧也識趣地不多追問。反正將來他想知道自會知道,不急于這一時。

不過想到此事,謝攸寧卻變得振作起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拍了拍晚云肩頭,“或許這是宇文鄯命不該絕。”

晚云詫異地看著他:“你莫非覺得他還有救?”

謝攸寧道:“他并非壞人。”

晚云匪夷所思地看著他。

謝攸寧其人,說他笨,遇到大事卻不糊涂,審時度勢,雷厲風行;可若說他聰明,有時又笨的讓人咋舌。

比如在對待宇文鄯這事上。

他的過人之,就是在蠢笨和聰穎之間左右橫跳,游刃有余。最要命的是,他做任何事,看上去都真誠的很,讓人就算想打他也仍然會忍不住為他開,說他天使然,并非心機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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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而言之,就是犯起蠢來真心實意,教人口服心服。

“若是再來一次,你打算怎麼做?”晚云問。

再來一次?

謝攸寧苦笑:“即便再來一次,我大約還是會放走他。”說罷,他看向晚云,“世事難料,因因果果,或許沒有你也還會有別人,不怪你。”

晚云注視著篝火,頃,幽幽嘆口氣:“可我不能原諒自己。”

的不甘和執拗像一團迷霧,讓謝攸寧越發好奇。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年,十六七歲,把愧疚藏的這麼深,一路以來半句不提,也不曾聽自怨自艾。像現在這樣吐心聲,是第一回。

“我會幫你報仇。”他平靜地說,抬抬手,溫暖的長指微涼的臉,捋了捋那鬢邊的發須,“讓宇文鄯跪下跟你道歉,讓姚火生把臉過來,讓你扇上幾耳。”

晚云愣了愣,忙閃開,別過臉去:“我自會報仇,誰要你幫。”

謝攸寧溫和地笑,“我說真的,你不必太往心里去。你本不是宇文鄯的對手,即便是姚火生也不好對付。他曾是西海國送到前朝的質子,跟宇文鄯相識多年。后來前朝覆滅,他不再為質,也不回國,一直在河西做買賣。現在想來,做買賣不過是幌子,怕是幫宇文鄯做了不事。你怕早被他盯上了。”

晚云驚得合不攏。姚火生竟然這麼大的來頭?

謝攸寧在詫異的目中笑了笑,道:“還有一個問題。”

“不答了,我困了。”晚云茫茫然,今晚的對話夠好好想好一陣。

“你要是不答,我今夜就喝酒睡在你旁。”

晚云翻了個白眼:“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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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攸寧看著防備的樣子,愈發覺得好玩,道:“放心好了,我對男人沒興趣,就是覺得你有趣罷了。”

晚云腹誹,上卻說:“我在老家可是有青梅竹馬的娘子的。”

“知道了。”謝攸寧拍拍的肩膀,“去睡吧。”

晚云一愣:“你不問了?”

聽到這話,謝攸寧似突然想到了什麼,道:“如此說來,我確有一事想問。”

“何事?”晚云問。

“你既然這般通曉藥理毒,那日怎會被姚火生用迷藥算計?”

猶如一只被踩了尾的貓,晚云隨即瞪起眼,咬牙道:“閉。”

終于看到了發怒的樣子,謝攸寧志得意滿,悠然離開。

*

離玉門關越近,眾人越發嚴肅,一路上連話都很。低矮的蒼穹下,雄鷹在無聲地飛躍關山。金燦燦的雪山腳下,石礪不負重而狼狽散落。

阿晚第一次嗅到了戰事的張氣息。

三百越騎迎風斬雪,穿越雪原留下的痕跡,在一場大雪后消失不見,仿佛沒有來路。

到達玉門關的時,夕即將落下,天空繁星出現,嵌在靜謐的藍夜幕下。關城橫臥在地平線盡頭,左右二首如雁翅般,延綿出穿山越嶺的長城,和約可見的烽燧。

越騎們此起彼伏地吹響口哨,在飛馳中慶祝長途跋涉的結束。

晚云被染,臉上也慢慢浮現笑意。

駐兵的營房沿著城墻排列,兵營前的樓上,弩手已準備就緒,張地對峙。

謝攸寧打馬快行一步,揚聲道:“我乃右領軍將軍謝攸寧!”

樓上的人顯然認得謝攸寧,忙轉揮旗。未幾,閘門升起,關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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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攸寧引著一干人等疾馳,守城將忙率人匆匆迎上前來,向謝攸寧行禮。

“大將軍何在?”謝攸寧問。

那將還沒來得及答話,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不是讓你回去跪著麼?”

眾人忙看去,只見不遠的高地上,一人披著大氅,迎風而立。

謝攸寧卻笑了笑,跳下馬背:“到九兄跟前跪著不也一樣。”說罷,他上前幾步,下拜一禮,“末將謝攸寧見過大將軍!”

裴淵淺笑,虛一把:“倒是跑得快,何時出發的?”

謝攸寧回:“你走后第二日,我就跟著出來了,中途還去肅州城收拾了譚庸,領了三百越騎過來。”

“哦?”裴淵又向眾越騎。

一眾將士隨即下馬,向裴淵行禮。

鐵甲兵刃相撞,“拜見大將軍”幾個字,整整齊齊,異口同聲,如雷霆震響,晚云躲在后頭,心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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