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飲海是老牛吃得道，雖然在我面前還算老實，但骨子可是個貪極大、殺伐果敢的狠角。

尤其是跟盤瓠分食了雄虺以后，心似乎更洌狠辣了。

就如此刻，明明已經將封正玄揍得鼻青臉腫，只需要再揮下牛尾拂塵，就能將其命收割掉。

老小子偏偏沒有這麼干，而是將本相顯了出來。

大如牛魔，披亮金甲。

兩只牛眼兇畢，大口中也亮出了嗜的獠牙。

“你，你想干什麼？”

用一個字形容封正玄，那就是慘。

慘不忍睹！

趕尸人，最大的憑仗是尸，前面兩只僵尸都被我理了，殺手锏的飛僵又關進了刑獄當中。

所以現在的封正，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牛飲海也不廢話，抬起前蹄，狠狠踩踏了下去。

伴隨著封正玄的慘聲，他也張開了盆大口。

“嘿嘿，這世間最好的味，就是萬靈之首的。”

“不要……”

封正玄面絕，喊聲尚在回，半截子已經到了牛里面。

咀嚼聲響起，尸氣彌漫了起來。

“大哥，給我留點兒。”盤瓠口中著，直接撲了過去。

這一幕，看的我心有些驚。

不知道是不是分食過雄虺的緣故，牛飲海跟盤瓠較之前多了幾分兇悍的狠毒。

“畜生，終歸是畜生。”白在旁說道，“不管什麼脈，也不管因何得道化人，骨子里的劣始終都會存在。”

“……”

我沒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大快朵頤的牛飲海跟盤瓠。

這兩家伙，以后會不會生出逆骨？

“那條狗還好，畢竟與你簽訂了契，那頭牛可就難說了。”白繼續道，“你多留個心思吧，以免將來被坑。”

“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我隨口問道。

對于牛飲海，我確實有些不放心。

一來，他是無名老道的弟子。

可即便是有著這份師徒存在，牛飲海卻還是提醒過我，一定要提防無名老道，絕對不能給他翻的機會。

二來，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牛飲海的命門在什麼地方。

這點，很讓我不安。

“姬十三，大事者，不僅要有兼濟天下的大懷，更要有大智慧和大手段。一句話，每一步都要走的穩當才行。”ωＷＷ.166xs.cc

“既然那頭牛讓你不安了，便要在第一時間將患消除，殺了他估計你會心疼，那就想個別的辦法，讓他永世不得翻。”

永世不得翻？

我詫異的看向白，狂妄霸道也就算了，手段也這麼狠辣嗎？

“你這是什麼眼神，我都說了大事者不拘小節，你要是覺得有悖自心意，大可以不去理會。”

“要不這樣，你幫我想個法子？”

牛飲海這老小子，心思不比無名老道差多，關鍵他得道的方式太過特殊，我不知道契能否可行。

“這算是求我嗎？”白撲閃著大眼睛。

“不算。”我搖頭，“你之前說我們是朋友，理該互幫互助的。”

“好。”白毫不猶豫的點頭，“沖著朋友這兩個字，忙我幫了。”

話落，白將手進了斗篷的帽子里。

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頭繩。

頭繩看起來很普通，上面掛著一個小鈴鐺。

“依我看，這牛用來當個坐騎不錯，你覺得呢？”白將頭繩遞了過來。

“我聽朋友的。”

把頭繩接過來，我問怎麼用。

“教你一道口訣，千萬記住。”

聽完白的傳音，我有些意外的問了一句。

“你跟馭齋什麼關系？”

如果我沒有聽錯，這道口訣跟方木的馭訣應該有很深的聯系，甚至有可能同出一。

“我認識一人，是從馭齋走出去的。對了，是個人。”

“什麼？”我更好奇了。

“華書。”

華書？

這讓我想起了華蘭和華竹，莫非是們的姐妹不？

“你說的兩人，我不認識，更沒聽說過。”

當我問出以后，白搖了搖頭。

“那孔雀呢？”

難得有個契機，能一白的底子，我不想就此放棄。

孔雀？

白呢喃一聲，看向了我的銅錢劍：“你口中的孔雀，可是這把劍之前的劍靈？”

“沒錯。”

“沒見過，但知道。”

“你跟什麼關系？”我繼續追問。

“什麼關系，你讓我想想。”思索片刻，白笑道，“應該沾點兒親戚，非要給出個清晰的定義，可能跟外婆能搭上邊。”

外婆？

這個稱呼，讓我意識到了一種可能。

華家有，完璧不換！

華書，難道也是孔雀兒？

畢竟被鎮了三百年左右，而華家之所以能興盛起來，所依靠的正是那些能與萬靈相合的子們。

如此也就能得出一個結論，孔雀……或者說夫諸，不止生下了華蘭跟華竹。

“白，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與華書的真實關系？”

“你是想問，我們是不是母對不對？”

“對。”我點頭。

“是，也不是。”白回答的模棱兩可。

“怎麼講？”

“沒法講。”白搖頭，“就像你的出生，你能說清楚嗎？”

額……

這句話，真的把我問住了。

不對！

我再說不清楚，也知道是爺爺逆天改命，是母親懷胎十月才出生的。

可白呢？

搖擺在是與不是之間，著實讓人費解。

“怎麼，你是非要弄清楚嗎？”白盯住了我的眼睛。

“……”

我沒說話。

想知道，因為實在是好奇。

可白的目，又讓我打起了退堂鼓。

知道了，可能不是什麼好事兒。

“算了，我就是隨口一問。”

“那就好。”白笑了出來，“再給你句忠告，以后無論面對誰，問話之前考慮清楚。因為知道的事越多，就越是會跟對方拉扯不清。你是道門之后，最講究因果機緣，切不要被這些東西反噬了。”

“你的意思是，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

到現在，我是真的不敢再小看白了。

什麼狂妄，什麼霸道，甚至于手段的狠辣，不都代表了兩個字嗎？

實力！

就像進沙盤以后對我說的這些話一樣，真的給了我極大的啟發，也讓我有了前所未有的明悟。

所謂江湖，本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世故。

這四個字，可比刀劍可怕多了。

以前的我，總是在隨緣而行，卻忽略了最為本質的一點。

機緣，確實強求不來。

但人緣、世俗緣，都是可以主爭取的，甚至是創造出來的。

正如白之前對我的叮囑，若不能結緣為友，那便無需手下留。

這話的關鍵其實不是后半句，而是前半句。

日后行走江湖的時候，我不能只顧著自己，還需要主結識一些志同道合的玄門中人。

大爭之世，群雄并起。

此話不假！

可古往今來哪位雄主，又沒有左膀右臂，沒有眾多親信幫扶呢？

所以，白的話應該這樣理解。

以后遇到備大才之人，首先要做的是拉攏，若不功也要與之保持好關系。

矛盾若實在無法調和，再干脆利索的斬殺，以絕后患。

尤其是面對旗鼓相當的敵人時，更是要將這一原則堅持到底，不能為己所用，那就要斬草除。

想明白這些后，我心里又多了個疑問。

我怎麼覺，白在把我往群雄逐鹿那條路上推呢？

這與我走出白龍鎮的初衷，是完全背離的啊。

一路走來，我想的只有兩件事。

找到母親團聚，然后回白龍鎮弄清楚爺爺假死之事的真相。

僅此而已！

“姬十三，之前我跟你說過五個字，時勢造英雄。此刻再跟你說八個字，你也務必記在心里。”

“你說。”

“人在江湖，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