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飯。”
王公子到底是王公子,雲都場面上歷練這麼多年,很快就將心中的驚訝和鬱悶之強了下去,臉上出一笑容。
“對對對,先吃飯先吃飯……”
和王肇毅比較而言,何敏不大喜歡腦子,凡事也樂意跟著王肇毅走,反正最後能落下好就行。
王爲和米蘭也不推辭,當下四人圍桌而坐。
王肇毅定的套房式的包廂,因爲只有四個人,就沒有去專門的餐廳,而是在客廳裡擺了一桌。菜餚也不多,就是六個菜一個湯。雖然如此,規格卻一點不低,六菜一湯都是品,酒也是進口的洋酒。
這一桌,說也得上千。
九八年,四個人一桌吃一千塊錢,實實在在算得很奢華了。
這也是王肇毅的老規矩了,不管什麼時候,這面子得紮起,不能丟。
況且王公子也有這個實力。
不管是金錢,地位還是人脈,雲都這些衙公子哥,就沒幾個能越過他的頭前去。
這個譜是一定要擺一擺的。
王爲一看洋酒,不由笑了起來,說道:“肇毅哥,要不,咱們換個酒?洋酒我不大喝得習慣。”
王大隊這個胃,還是比較東方化的。
他以前王肇毅王公子,現在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了,這稱呼自然也得改改。王爲也承認,王肇毅這種人,你和他把關係好了,確確實實能幫你不忙。不管是在雲都還是在全省其他城市,王肇毅的牌子,在圈子裡都比較好使。
只要大家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幹嘛要把關係搞得很僵呢?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這也是王二哥的本事,不以前和他不對付的傢伙,後來慢慢都變朋友了。比如段懷山,谷帥,王肇毅都是這樣,甚至連郭子矜也是如此。
本質上,這幾個人都不算多壞。
至於各自格不同,從小生活環境不同,行事風格迥異,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肇毅笑著說道:“王爲,你呀,也要適應一下洋酒,難道還打算一輩子都窩在邊城啊?”
“肇毅哥,你還別笑話我,我這人吧,眼皮子淺,看不長遠,我就覺得,一輩子窩在邊城也好的。當刑警,破案子,抓壞人,還有就。”
這話倒是發自心。
王肇毅點點頭,說道:“你是幹這一行的料子,但也並不是說,你幹這一行就得一輩子待在邊城不挪窩。我就不信你家老爺子,不給你安排個進修的機會。”
這一點倒是實在的。
老爺子早就跟他提出來過,王爲估著,不是今年就是明年,老爺子肯定會安排他去公安大學進修。看看能不能把他這個專科文憑給換一換,不說換碩士博士什麼的,至也得換本科文憑。
如果王爲今後一直在刑偵毒一線,倒也罷了,專科文憑夠用,甚至沒文憑也沒多大關係。一線刑警,是靠實際績說話的。但照這個趨勢,王大隊的發展前途,一片明啊。
留在一線的時間,不會太長的。
“可我還是喝不慣洋酒。”
王肇毅看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王爲,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件事都一定要按照你的意願走的。有些事你可以堅持自己的品味,但有時候,你也得講究個進退。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
王爲一笑,說道:“至不是這件事。這件事,我沒有退路。”
王肇毅笑了笑,說道:“那除非你家老爺子願意親自下場。”
王爲輕輕搖頭:“這種事,就不去驚他老人家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王肇毅著他,不聲地問道。
王爲笑道:“這不是來請朋友幫忙嗎?”
王肇毅沉不語。
何敏有點忍不住了,直截了當地說道:“王二,要說大家都是朋友,能幫的我們一定幫。但你這個事,說真的,確實棘手的。就算我們願意幫,你知道的,也不夠那個資格。”
這也是實話。
別看王肇毅與何敏在衙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似乎每到一個地方,大傢伙都會給他們面子,但在羅首長季老師面前,他們就是紮紮實實的小字輩,那兩位,正眼都不會看他們一眼的。也就他們家裡長輩在場的時候,看在他們老爹的份上,給他們一個笑臉打個招呼。
要說他們去跟羅首長掰腕子過招,真是想多了。
王爲還是輕輕一笑,說道:“那也不一定,小人有時候也一樣可以撬歷史,只要給他一槓桿和一個合適的支點就行。”
何敏就笑了,看了依舊沉不語的王肇毅一眼,再向王爲,說道:“王二,咱們就不繞圈子了,你有什麼計劃,說出來大家,大家商量商量,要是能行,那沒說的,姐肯定幫你一把。”
何敏這話聽上去豪氣干雲,其實潛臺詞也說得清清楚楚,首先你這計劃得有可作,然後,老何家跟王肇毅家還要能從中獲得某些好,這個忙,他們纔會幫。
不然,那還是你自己去懟羅首長吧,咱們恕不奉陪。
在這樣的大事上,絕對是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其他什麼都要圍繞著這個中心在運轉。
王爲就笑,也不急著說話,站起來,自顧自去酒櫃那邊拿了一瓶國產著名白酒,走過來,自己打開,自己給自己斟上一杯。
王二哥就是這格。
他可以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絕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喜好——我說不喝洋酒就是不喝洋酒!
王肇毅也不以爲然。
這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氣。
米蘭倒有點擔心他把場面弄僵了,微笑著起,給王肇毅跟何敏都倒上了洋酒,自己也倒了一點。
實話說,米蘭也不是很喝得慣這種烈洋酒,一般喜歡喝紅酒。但眼下,肯定是要陪著王肇毅與何敏喝一杯的。
這也是個禮貌問題。
儘管和王爲的親關係,王肇毅與何敏或許還不是特別清楚,但米蘭早已將自己和王爲視爲一。這當兒,就要顯示出一個賢助該有的賢惠了。
王爲端起酒杯,說道:“來,肇毅哥,敏姐,咱們先走一個,邊吃邊聊。”
王肇毅與何敏都舉起了酒杯,四個人輕輕一,各自抿了一口。
王爲裡說是走一個,實際上自然不可能喝得這樣猛。
大家杯子裡裝的,可都是高度烈酒。
“肇毅哥,敏姐,我覺得吧,這個事啊,其實並不多複雜,咱們先捋一下吧。關鍵點,就在姚前進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對吧?”
何敏還在歪著腦袋品味他這個話,王肇毅已經輕輕點了點頭,很專注地著王爲,靜待下文。
“姚前進這個教授也好,醫生也好,公司老總也好,不過都是他的外,剝掉這些外,他其實什麼都沒剩下,就是個只會忽悠人的騙子。”
何敏眼裡閃過一抹迷之,顯然一時間還沒辦法判斷王爲這個話,到底正確還是不正確。
王肇毅卻不聲地說道:“你憑什麼這麼說?證據呢?”
王爲就笑,反問道:“我們需要證據嗎?”
何敏條件發般地說道:“肯定需要證據啊,沒證據可不能說……”
王爲不理。
在這樣的事上,何敏那點腦水,遠遠不夠,王爲也沒打算和商量,他主要是說給王肇毅聽的。他相信,王肇毅絕對明白他的潛臺詞是個什麼意思。
“嗯,你接著說。”
王肇毅端起酒杯,慢慢搖晃著,琥珀的酒漿,在緻的高腳杯裡輕輕晃著,閃耀著迷人的澤,看上去極其人。
“這個事,我們不需要上法庭,所以也就不需要證據。”
王爲很肯定地說道。
“我們只需要讓別人相信他是這樣一個騙子就夠了。”
“我相信,不管是羅首長,季老師還是其他領導,其實都是了他的矇騙。一旦那些大人知道了真相,知道姚前進是個騙子,肯定都不會再幫著他了。對吧,肇毅哥?”
王肇毅笑了笑,將酒杯湊到自己鼻子下邊,輕輕抿了一口。
“單單讓羅首長相信他是個騙子,恐怕還不夠。”
慢慢將一小口洋酒嚥下肚去,王肇毅舒了口氣,看了王爲一眼,輕聲說道。
“是的。這就需要有人幫我傳個話了,告訴另外一些大人,羅首長很可能被姚前進騙了。”
王肇毅雙眼往下一耷拉,不聲地說道:“你覺得,有人會幫你傳這個話嗎?”
“應該有的。”
王爲也同樣不聲,語氣卻相當的篤定。
要不然,你王肇毅這時候請我吃什麼飯?
我雖然不知道你家老頭子是不是和羅首長不對付,但想來,關係肯定不會太好。何敏家老頭子,應該也是一樣的。
這種層級的博弈,決不能誤讀。
“那你總得有一個東西,給人看吧?”
王肇毅緩緩說道。
你要讓人給你傳話,可以,傳給大些足以和羅首長勢均力敵的大人,甚至是傳給那些地位比羅首長更高的大人,也可以。關鍵是,你拿出來的這個東西,必須要能讓那些大人相信。
這樣,纔有可能改變羅首長在這件事上的態度。
“放心,會有的。”
王爲就笑,悠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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