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呼嘯,一路向東,一路向南!
很快,夜幕降臨。
列車上大多數旅客都進了夢鄉。
甚至連接都沒人菸了。
長時間坐車旅行,是很辛苦的。尤其是時區的長途列車,剛一上車的時候或許還比較興,時間一長,這種興自然是煙消雲散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百無聊賴和無盡的睡意。
當然,任何事都不可能絕對,都會有例外。
比如這趟列車上,就還有一個人,是喜歡白天睡覺,晚上活的。
而且,他白天還是睡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凌晨一點左右,十號車廂廁所上方的通風口擋板,突然發出了輕微的聲響。稍頃,看似固定的擋板就悄悄地移開了一條隙,一雙眼睛從隙中出,往下邊警惕地掃視了一番,確定廁所裡沒人,外邊也沒有聽到有人走的腳步聲,擋板便慢慢移開。隨後,一個人從列車的頂棚上跳了下來。
此人面貌兇狠,滿臉絡腮鬍子,服上沾染著灰塵,一汗臭氣味頓時瀰漫在廁所小小的空間裡。
此人下到廁所之後,先是反鎖廁所的房門,再很小心地將廁所上方打開的通風口擋板放了回去,再用螺固定好。
當然,螺沒有擰得十分固,只要用螺刀輕輕一擰,就能擰開。
做完這一切,確定就算有人來上廁所,也不會發現頭頂的通風口擋板被過手腳,面向兇狠的鬍鬚男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小心地打開房門,探出頭去,左右掃了一眼,發現連接空空的,不見一個人影,便閃出了廁所,徑直向九號車廂走去。
九號車廂是餐車。
平時列車長,乘警,餐車廚師等人,都會在餐車休息,聊天說話。
不過眼下已經是凌晨,餐車也靜悄悄的,列車長,乘警,餐車廚師,送餐大姐等人都不在,各自回自己的鋪位休息去了。
列車員是兩班倒,保證長途列車上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當值,但晚上十點之後,就只有當班列車員會偶爾巡視一下車廂了,大多數時候,列車都是安靜地向前。
從十號車廂廁所出來的這個兇狠男子,顯然對這一切都很悉,對這趟列車更悉。
只不過,他看上去也很謹慎,走得不快,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四張,時不時還會扭頭往後看一下,好像生怕有人跟在他後邊。
毫無疑問,這個傢伙相當可疑,就不知道他是怎麼躲到列車頂棚上去的。
兇狠男子直奔餐車而去,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想要在餐車搞點吃的。
很快,他就門路地在九號車廂一角找到了鎖在這裡的送餐車。這種不鏽鋼焊接的送餐車是專門爲列車上量定做的,平時不用的時候,就用鏈條鎖鎖在九號車廂的過道。
看兇狠男子附進送餐車找食的練作,基本可以確定,昨天送餐大姐丟失的那兩份盒飯,應該就是他拿的。
一直躲在列車頂棚上,吃喝拉撒確實需要用非常手段來解決。
其實,他今天晚上本來不會在送餐車這裡有任何收穫的,自從昨天莫名其妙了兩盒盒飯之後,送餐大姐今天去休息之前,早已經將送餐車裡的盒飯都清空了,送餐車裡空空如也。
但不知爲什麼,原本應該什麼都沒有的送餐車裡,居然又神奇地多出來兩盒盒飯。
如果送餐大姐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呼“有鬼”!
不過,兇狠男子看上去對自己的好運氣很滿意,有了這兩盒盒飯,再加上昨晚上順來的一包葡萄乾,估著熬到終點站不問題。
待會回去之後,不到終點站就再不下來了。
儘管夜深人靜,應該不會有什麼人發現他的行,但還是小心點好。
聽說天南是個好地方,尤其是邊境地區,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只要想辦法安全抵達那裡,那還不是困龍海,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憑著自己這手,這狠勁,在哪裡都能混出頭來。
前提是那個地方必須無法無天!
拿到兩盒盒飯,兇狠男子沒有毫猶豫,回頭就走。
由此可見,此人做事目的非常明確,一旦有了決定,就直奔主題,絕不拖泥帶水。
往回走的路上,也很順利,沒有遇到任何列車員和乘客。
這半夜三更的,煙癮再大的人也應該睡著了。
只不過,事永遠都會有例外。
兇狠男子做夢都想不到,這麼晚了,兩節車廂的連接,竟然還有人在。
而且,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個人不是躲在這裡菸,好像是專門在這裡等著他。
剛一出十號車廂,兇狠男子就看到了王爲。
王爲就站在連接,看著他,角浮起一淡淡的笑容。
看上去很“壞”的笑容!
“你好,包振海!”
王爲揚起手,微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剎那間,兇狠男子臉驟變,雙眼中兇大放,胳膊一擡,就想要將手裡的盒飯向王爲劈面砸過去。
應該說,兇狠男子的反應算是很快很快的了,一般人,在突然遭到這樣驚嚇的時候,通常都會有一兩秒鐘的愣怔,然後才談得上做出反應。
像他這樣,幾乎立即就反應過來,心理素質那是相當過了。
然並卵!
千不該萬不該,他這次不該到王爲。
這個世界上,和王爲比反應速度,還真沒幾個人比得過。
真正的家拳法之所以強大,並不在於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力有多高深,關鍵還在於練習家拳法的人,的敏銳度,要遠高於常人。
更何況,他在明王爲在暗,王爲以有心算無心。
如果這樣,還讓他搶在了前邊,那隻能說,王大隊實在太菜了!
但是很顯然,王大隊不是那麼菜的人。
他過往的所有表現,都證明他一點都不菜。
關鍵時刻,王爲的發力會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在兇狠男子胳膊擡起的那一瞬間,王爲就了。
一拳轟了出去。
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拳,直來直去,沒有任何花俏,也沒有任何後手,一定要總結這一拳特點的話,那就是又快又狠!
至於準確度,那是毋庸置疑的。
這麼近的距離,完全沒必要去考慮準確度的事。
一個將形意拳練到了神變境界的一流高手,在這樣的距離,縱算閉著眼睛也不可能打偏。
這一拳速度是如此之快,勁頭是如此之狠,兇狠男子甚至能聽到空氣高速發出來的嘯聲。
然後他的臉就變了,眼裡飛快閃過一抹又是驚恐又是絕的目。
他很清楚,這一拳,他躲不過!
甚至於,他連思考的時間都不太多。
“砰”!
拳頭紮紮實實砸在了兇狠男子的鼻樑上。
毫無疑問,對王爲這種高手而言,非常清楚敵人的弱點在哪裡。同樣是攻擊敵人的頭部正面,那麼,砸中鼻樑比砸中額頭,造的傷害要嚴重得多。
因爲鼻樑骨遠遠不如額骨那麼堅。
鼻樑骨太不經打了。
這個時候,如果有慢鏡頭拍下來的話,就能看到,兇狠男子的鼻樑骨在拳頭砸中的瞬間變形,變了極其扭曲的奇怪形狀,然後,整個人往後猛地一仰。
又是“砰”地一聲。
兇狠男子的後腦勺撞在了車廂牆壁上。
在這樣兇悍絕倫的雙重打擊之下,兇狠男子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兩眼翻白,向一側倒了下去,手裡的兩盒盒飯甩出老遠。
王爲沒有毫停頓,立即上前,從腰間掏出一副錚亮的手銬,將暈死過去的兇狠男子雙手背到背後,“咔嚓”一聲銬上了。
直到這個時候,王爲才略略舒了口氣,抓住兇狠男子的頭髮,往後一扯,讓他仰面朝天。
剛纔那一拳砸得太狠,兇狠男子還在昏迷著,沒有半點靜。
好吧,鼻子已經完全被打歪了,鼻長流,將他,下頜染得紅通通的,一塌糊塗。
這樣一張臉,可不大好辨認。
但包振海的特徵還是很明顯的,顴骨比較高,尤其是王爲剛纔劈面看見他的時候,此人那兇狠無比的目和暴戾的神態,幾乎和他見過的包振海的照片一模一樣。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氣質。
包振海的氣質,比他的長相還要有特點,還要明顯。
而且綜合此人鬼鬼祟祟的行,以及自己他“包振海”的時候,他瞬間的反應,王爲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認定,此人就是全天山的警車都想要抓住他的包振海!
“老大,抓住了嗎?”
這個時候,程雪,曹承,三都圍了過來,急急問道。
曹承直接就是從十號車廂的廁所裡鑽出來的。
車廂裡實在太仄了,騰挪餘地太小,如果四個人在一起的話,完全施展不開,有時候,並不是人越多越好的。
而且有王爲在,一對一抓捕一個毫無防備的嫌疑目標,說真的,王大隊從來都沒想過要“羣毆”。
那也太小覷王二哥了。
“自己看吧!”
王爲笑了笑,掏出煙來,給自己點上了,深深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來,樣子那是相當的愜意。
曹承隨即蹲下子,拉起昏迷中的兇狠男子腦袋,仔細辨認了一下,也笑了起來。
“就是他,錯不了!”
程雪甚至還從口袋裡掏出了通緝令,上邊印著包振海的頭像,對比眼前這個鼻長流的兇狠男子,足足看了十幾秒鐘,才終於十分肯定地說道:“沒錯,就是他,他就是包振海!”
王爲就笑,一邊菸,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信號,然後撥通了麥旭平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差不多半分鐘,那邊纔有人接聽。
“你好,哪位?”
聽得出來,麥局的聲音帶著無法言喻的疲憊之意。
這段時間,爲了包振海這個案子,確實將麥局累得夠嗆,今晚上好不容易剛剛睡,又被吵醒來,麥局沒有大發雷霆,算是涵養很好了。
“麥局,我是王爲!”
“王爲?”
很顯然,麥旭平有點懵。
王爲不是已經迴天南了麼?半夜三更給他打電話,爲什麼?
“小王,什麼況?”
麥旭平有點張地問道。
莫不是他們在回去的路上又發生什麼大事了?又或者,他們邊城市局的領導,不同意阿都販毒案的置方式?
這大半夜的,麥局也沒去算時間,其實這當兒,王爲本就還沒回到邊城,還在火車上呢。
“麥局,向你報告一個況!”
王爲儘量抑著自己,努力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道。
“我們抓到包振海了!”
“……”
電話那邊,突然就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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