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默默看著周婧并未回應。

周婧也知道對自己心存芥,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有工作人員過來詢問是否是江振華的親屬，周婧點點頭隨工作人員走進太平間。

程燁像是怕誤會,沉聲解釋:“小姨應該是接到警局電話過來的。”

江晚看著他并未說太多，視線落在前方朝走來的人。

“江小姐是吧,您母親的骨灰盒已經放在那邊了。”

江晚順著他所指,看見有人正在將玉石骨灰盒放在存放,越過程燁徑直走向存放,骨灰盒上有白薇的名字，在登記簿上簽了名字將小小的骨灰盒抱在懷里。

“程燁，我想送媽媽過去。”

“墓地已經安排好了，我送你過去。”

江晚抱著骨灰盒，眼圈微紅:“謝謝。”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程燁看向一旁的宋書禾，“去買些需要的東西,一會兒到那邊會合。”

宋書禾看了眼他后的江晚了然點頭。

程燁打開副駕駛車門，手搭在車頂怕撞到頭。

車，江晚歪著頭靠在車窗上，指腹輕輕挲放在上的玉石骨灰盒陷沉思。

這麼點大的地方卻將一個人完完整整的收納,甚至死后的重量還不如一個存放的骨灰盒來得重。

程燁側目看了一眼,從出門到現在臉上沒有多余的表除了在太平間時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墓地距離殯儀館大約有二十分鐘的路程,這里的墓地購買比起別的地方也貴些，周圍的環境很優,生前未能到的一切希死后能稍稍彌補些。

程燁拐了個彎，看到前方牌子上寫著“歸園”，正門特意安排了人看守墓園。

宋書禾比他們先到,走到看守墓園的男人邊和他解釋了幾句,攔車桿緩緩抬起,程燁的車也開了進來。

里面有臨時停車的地方，程燁將車停好，側頭看向，依舊是靠在車窗上不發一言。

“阿晚，到了。”

江晚低垂的眉眼微，看了眼窗外，默默抱懷中的骨灰盒輕點頭。

程燁率先下車的為打開車門。

“謝謝。”

似乎一夜之間，什麼話也不會說了，對他說的最多的話除了謝謝再沒有旁的。

宋書禾將買好的石榴花拿在手上，走在前面為他們帶路。

從一排排擁的墓碑穿過，最后走到地寬闊的墓碑群。

上面已經有人在等他們過來。

宋書禾和他簡單說了幾句話，便提醒江晚跟上前面的人。

墓地在未定時全部是半封口狀態，確定好買家，便會將上面厚重的芝麻黑石蓋打開把骨灰盒放進去。

男人手上戴著白手套，因為工作的原因此時已經變了灰黑，將黑石蓋慢慢挪開，輕手輕腳搬下來放在腳旁。

江晚看著眼前小小的墓室，石蓋上后黑暗也會瞬間包裹，而要將母親放在這里面每天在黑暗仄中度過。

程燁看著遲疑不的手溫提醒:“阿晚。”

江晚偏頭看他，對上他深沉的眼眸，慢慢蹲下手將骨灰放狹小的墓室里。

男人站在一旁說:“你們買的這個地方是歸園最大的了，前面那些才是真的小，唉，都說養兒防老，這人死了為了省那點錢連個大點的地方都不愿意買，看著都心酸。”

從進園的時候江晚就看過周圍的墓地，前面一些的確看上去很擁，而他們所在的墓地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況且第二天就能確定好，程燁一定費了不心思。

男人說完話開始工作，將黑石蓋重新搬起來準備封口。

江晚看著骨灰盒漸漸消失在眼前，垂在側的手慢慢收。

男人把封口澆灌上一層封專用的粘劑，輕易打開不了也防水。

宋書禾看著男人忙好這些后，徑自往臺階下走去，給了男人幾張紅鈔:“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都是我的工作。”

宋書禾目送男人離開，回頭著程總也走下臺階，站定在他旁。

“程總，一會兒咱們送江小姐回去還是？”

程燁眺遠方，嗓音沉沉:“派個車過來接我，你送回去。”

宋書禾多問了一句:“程總是要去周家嗎？”

程燁轉過看著臺階上的江晚并未回應。

江晚慢慢蹲下，抬手輕輕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做今日最后的告別。

“媽，我會好好的，你放心，我會好好吃飯，好好工作，好好照顧自己。”

將宋書禾放在一旁的花束拿起放在墓碑靠著，雙膝慢慢跪在地上，鄭重叩頭。

一滴淚垂落在地，將膝下的灰土變深灰，再抬頭，深深看了眼照片，緩慢起，朝臺階下走去。

宋書禾客套道:“江小姐，我送你回去。”

江晚瞥了眼程燁。

他只是著良久無聲。

半晌——

“我讓宋書禾送你回去，那些證據需要我去警局說清楚，回去好好睡一覺。”

“好。”邁步下了一個臺階轉看他，“程燁，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謝謝你幫我做的所有事。”

話落，轉過朝臺階下走去。

程燁目送漸行漸遠的影，看著上車，車子駛出視線范圍才轉走回白薇的墓碑前。

他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白薇時對他的笑臉也記得說到校后給發個信息的關切囑咐，這樣一個骨子里明明很溫的人最后卻選擇了最慘烈的方式來了結生命，著實讓人唏噓。

宋書禾買的花正好是石榴花，他記得這種花轟轟烈烈地開著，生怕世界看不見那樣的紅，無論在何都不會被遮沒，也像極了白薇的格。

程燁站在墓碑前沉默許久，最后彎下腰深深鞠躬。

“阿姨，我會幫你照顧好。”

手機鈴聲響起，應該是前來接他的小海，程燁并沒有接，很快掐斷了電話，在墓園應該讓逝者安息，一切的繁雜喧囂都不應該在這里出現。

程燁深嘆一聲，轉往臺階下走去。

園外，小海已經將車停在了路邊，正準備發個消息詢問，看到悉的影立刻放下手機下車開門。

“程總，咱們去哪兒？”

“周家。”

小海不像宋書禾，格直接些有什麼便會問出口。

“程總，我聽說周老爺子為這事氣得不行，你又何必過去平白招周老爺子一頓說。”

程燁著窗外，輕嗤:“遲早會找，倒不如我主過去。”

小海過后視鏡看了他好幾眼，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周家對江振華這件事可謂是沒一個人有好臉，周老爺子更是怒不可遏，對自己的兒周婧攤上這樣的丈夫更是責怪不斷。

基本上人人都知道江振華和周家的關系，現在他一死，周家反倒了眾矢之的，多雙眼睛在盯著，上面更是要派人著手盤查周氏企業資金問題，看看和江振華是否有關聯。

程燁到周家時，天上下起了細雨，他帶著氣走進屋，小姨坐在沙發上正在挨訓。

周老爺子手上的拐杖狠狠敲在地毯上，一貫的冷臉在此時眉頭皺，厭惡不言而喻。

“當初我和你母親多次勸誡過你不要和那個心不正的男人在一起，你呢？不聽我們勸說執意要和他在一起，現在這麼大爛攤子誰給你解決？你知不知道因為江振華整個周氏都要被連累！”

周婧低頭靜靜坐在那里，任憑自己的親生父親如何責罵，不發出一句反駁的話，因為已經沒臉再說任何的話，甚至連周家都沒有資格再待下去。

周老太太見到程燁進來，喜道:“小燁你回來了！”

像是看到了救星，周老太太起親自過來迎他，拉著他的手臂輕拍提醒:“你外公現在正生氣，一會兒好好勸勸他。”

程燁沒作聲，低聲喚了句:“外公。”

周老爺子聞聲回頭，拄著拐杖緩緩起，在所有人都沒想到之時，手中的拐杖朝著程燁直接招呼過去。

周婧瞬間起，驚愕看著自己父親。

周老太太怔愣在原地，突然回過神來，將周老爺子的手臂死死摁住。

“你做什麼！這是小燁！你是不是氣糊涂了！”

周老爺子氣哼:“你去問問你這寶貝孫子都做了什麼好事，要不是我在局里有認識的人，我都不知道我的好外孫居然是這樣大義滅親的人！”

周老太太微愣:“什麼大義滅親？”

“這小子把那個人留下的證據給了警局，現在警方已經在著手理準備公開，這臭小子為了個人恐怕渾忘了！他這證據給警方周氏企業一定會到影響！”

周來太太轉頭看向程燁:“小燁，你外公說的是真的嗎？”

程燁輕笑:“是真的。”

周老太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那些證據是你給警方的？你有沒有想過周氏是你外公一生的心？”

程燁垂眸淡聲說:“證據是我的，所有的事也該解決了。”

周老爺子背手在后，厲聲道:“你以為真的能讓證據公布嗎？我不會眼睜睜看著那些威脅周氏的證據公開。”

“外公，你不想公開只怕不是因為江振華的那些所作所為吧，而是怕上面派人來盤查企業資金往來才會如此擔心吧？”

周老爺子瞇起眼著眼前長大的孩子，這些年他的行事作風倒是和程老頭越來越像，殺伐決斷毫不留。

“真是我的好外孫，現在都敢威脅自己外公了？”

程燁眉眼微垂，平靜道出心中想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周氏企業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外公你比我清楚，距離正式盤查還有三天時間，如果我是你就會安排下面的人立刻著手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