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袂端著面到王家,王老太正在屋旁割草,張寧在給豬圈上面搭棚子,豬圈是早就壘好的,當初建廚房和雜屋房拉的土坯多,剩下的余坯就在院子的一角圍了兩個半人多高的圈,分別給了、鴨。
小豬崽一到家,張寧就把兩只鴨子給捉到圈,騰出地兒放了小豬崽。
原來上面的棚子搭的有點小,拿竹桿又往旁邊架了一米多。
個子不夠高,踩著椅子搭得費勁。
蘇袂放下面,一挽袖子跳進豬圈,拍了拍張寧的:“我煮了羊面,端了些過來。你去大娘回來吃面,我來搭。”
知道蘇袂干活麻利,張寧也沒跟客氣,放下手中的竹桿、麻繩,扶著椅背跳下地,去王老太了。
蘇袂一抬,站上椅子,晃了晃張寧固定的幾個竹桿,不牢的又重新系了一下。
隨之拿起一旁立著的竹桿,按照一定的度排列整齊,用麻繩固定,搭上稻草簾子,糊上和好的泥。
“好了。”蘇袂放下椅子,拔去竹管上的塞子,洗了洗手。
“小梅,盆,”張寧住轉要走的蘇袂,飛快把竹盆洗好,裝了半斤干棗遞過去,“給!”
蘇袂接過竹盆,余掃過家灶前半米多高的竹椅,問道:“張姐,你家這竹椅誰做的?”
張寧回頭瞅了一眼:“我從娘家帶過來的。我們村的男人沒有幾個不會做竹椅的,這個是我小叔做的,我剛隨軍那會兒,回娘家,帶了好幾把過來,你要嗎?”
不等蘇袂回答,張寧就道:“你等等,我去給你拿兩把新的。”首發l
說罷,轉進了雜房。
蘇袂看有多余不坐的,便沒客氣,只跟上道:“我要一把就。”
“一把!”張寧拉亮電燈,回頭疑道,“一把夠誰做的?”
“給趙瑾,”蘇袂道,“中間挖個圓,給他上廁所用。”
張寧一愣,想了下恍然大悟,“啊,那可真是太方便了!”
門口就有一把,蘇袂手取了,對張寧道了聲“走了”,轉又跟院里的王老太招呼了聲。
家門口,小黑蛋抱著鼓已經等著了。
蘇袂了他的頭:“等娘刷好鍋洗好碗,給你趙瑾哥拿了藥,咱就走。”
“哥在洗碗,鍋也讓他刷好了,”小黑蛋扯著蘇袂的袖道,“娘,你快帶我去山下練鼓。”
“哦~”蘇袂挑了下眉,“你哥洗碗啊,那你干了什麼?”
“我還小呢。”
“嗯,你是比你哥小了三歲,那你洗筷子,娘刷鍋,”蘇袂放下椅子,牽起他的手,一邊往屋里走,一邊道,“咱們分工合作。”
“筷子我哥洗了。”
“那咱就從明天開始。”
小黑蛋想了想,洗幾刷子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遂點了點頭。
蘇袂松開小黑蛋,端著盆進廚房,林念營已經洗好碗筷,踩著小凳在刷鍋了。
放下盆,蘇袂手將人從小凳上抱下來,取下他手中用來刷鍋的高梁把,“日后,念營幫嬸嬸洗碗就,鍋留給嬸嬸來刷。”
林念營聽到了蘇袂方才跟小黑蛋說話,想到來了這麼久,沒有做過一件家務,不好意思地了下手,“嬸嬸做飯,鍋和碗都給我刷吧?弟弟還小。”
“弟弟的活可以輕,卻不能不讓他干,不然,”蘇袂扭頭笑道,“了個二流子怎麼辦?”
見林念營還要說什麼,蘇袂拍了拍他的肩:“去把你的書整理整理,問問你趙瑾哥有沒有想看的,有的話,可以先借給他一兩本。”
“好。”林念營應了聲,轉往堂屋跑,經過抱著鼓的小黑蛋,問了聲,“小人書,你看嗎?”
“有猴子嗎?”小黑蛋抱著鼓跟上,“我五表哥有一本猴子鬧天宮,我娘不比著里面的猴子,給我們剪了好幾個,可漂亮了。”
“啊!”林念營驚訝地回頭,“嬸嬸還會剪孫悟空?”
“嗯嗯孫悟空,”林念營這麼一說,小黑蛋才記起猴子的名字,“我娘不但會剪孫悟空,還會剪……剪那只豬。”
“那是八戒,還有唐僧,沙和尚,大鬧天宮的話,”林念營想了想,“還有玉帝,太白天星……”
“不是太白天星,”趙瑾在臥室糾正道,“是太白金星。”
“哦,對,”林念營不好意思地沖臥室的趙瑾笑了笑,“是太白金星,我記錯了。”
“有嗎?”小黑蛋放下小鼓,著筐沿往里看了看,“哪本是?”
“沒有《大鬧天宮》,”林念營買書時,有一本本地翻過,大致有哪些書還是記得的,“有《通天河》,還有一本《高玉寶》,小人書就這兩本。”
林念營找出來,給小黑蛋看。
“什麼是通天河?”小黑蛋扯過書本,一瞅封面,道,“這不是猴子嗎?看這還有和尚,沙僧、豬八戒。”
“看這下面的字,”林念營指著下面三個紅大字,念道,“通天河。”
蘇袂刷好鍋,往里倒了桶水,點上火,繼上干柴讓它燒著,等會兒洗漱用。
隨之取了藥,端了碗水,給趙瑾送去。
“小黑蛋,”蘇袂收了空碗,“走,抱著你的鼓,咱們去山下。”
小黑蛋正跟林念營在筐邊,頭頭地看著《通天河》小人書,聞言頗有些不舍。
“小人書回來再看,”蘇袂催促道,“快點。”
再晚天就黑了。
蘇袂不笑時,上氣勢凜然,小黑蛋怕的,遂不敢再磨蹭,抱起他的小鼓,跟著拎著鼓架、鼓槌的蘇袂,噔噔下了山。
蘇袂在溪邊的樹下,尋了平坦的地方放下鼓架。
小黑蛋把小鼓放上去,接過他娘遞來的鼓槌,叉開雙,鼓著小臉運了運氣,敲了起來。
蘇袂雙手抱,斜依在樹上,閉著眼聽了一遍,便了停,然后拿過小黑蛋手里的鼓槌,邊敲邊跟他講解。
三叔看他年紀小,牧場慶典曲,只擇取了其中一段教他,這一段是四分音符,|xx|,若用單槌,側右手敲鼓,如用雙槌,左右手要同時擊出,擊打時手腕要放松,大臂要揮得開,這樣揮的力量才能通過手腕轉到鼓槌。
蘇袂前世學的是二胡,大一參加過一個“民樂”的社團,跟人組隊參加過校慶活,因為興趣,還跟人學過一段時間架子鼓。
鼓嘛,不管他是架子鼓,還是牛皮鼓,都有共通之。
教小黑蛋還是綽綽有余。
……
翌日一早用過飯,蘇袂洗過服,拿刀把竹椅中間挖了個八寸大小的圓,裁了藍白格子的棉布,疊著包了一圈,削了竹釘將其固定,下面給配了個小竹桶。
看上去類似于現在的馬桶,就是不能自沖水。
將三個大的送到王家小教室上課,還了張寧昨天的買菜錢,蘇袂背著趙瑜回來,清點了下手里的錢票,過來那天趙恪給的,已經花完了。
手里還剩陳瑩賠的一百塊和趙恪前天給的兩個孩子的生活費。
原主……原主夫妻這麼幾年存的錢票在藤箱里,蘇袂一直沒,暫時也不準備。
想了想,蘇袂收了錢票,背著趙瑜下山去了食堂。
“蘇同志,”大胖正在廣場晾曬筍干,見過來,忙迎了上去,“你來的正好,我們一直掌握不了溫度,孵化房先后放了兩批鴨蛋,不是溫度低了,了死蛋,就是溫度高得離譜,將蛋烤了。這不,剛剛又放了一批。我心里啊真是沒底,你快給看看。”
蘇袂被他領到孵化房,卷起草簾,了下里面的溫度,將趙瑜從背后解下,遞給在外燒炕的小戰士。
小家伙剛要張嚎,那小戰士雙臂一揚,將他丟上了半空,隨之手一接,逗得他咯咯笑個不停。
蘇袂掃了眼小戰士服下鼓脹的雙臂,放心地進了孵化房,仔細地過每一枚鴨蛋,然后據炕上各溫度的不同,給它們挨個地調整了下位置。
有兩個剛從炕尾調到炕頭的高溫區,就“咔嚓”破了殼。
大胖雙眸一亮:“蘇同志,你休息好幾天了,調養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該上班了?”
“我過來就是想問問,”蘇袂道,“我這個工作能轉正嗎?”
“這個……”大胖面遲疑,“沒有先例,要問問師傅才行。”
蘇袂點點頭,又問道:“要是轉正了,我是不是就可以留在部隊了?”
“當然!”大胖道,“只要轉正,你和孩子的戶口就能落在我們食堂。”
蘇袂松了口氣,撿起兩只爬出殼的小鴨,給大胖:“司務長在哪?”
“師傅去軍區食堂了,下午過來,”大胖接過小鴨,小心地捧著,一邊隨蘇袂向外走,一邊道,“蘇同志,你先過來上班吧,你看你一來,小鴨就孵出來了,比我們瞎折騰強。”
蘇袂剛要答應,小黑蛋跑來道,“娘!娘,那個送東西吃的叔叔又來了。”
蘇袂心頭一喜,對大胖道:“我回去看看。”
“行。”
說完,大胖止不住跟了兩步,在后道,“別忘了早點來上班。”
“那、那天的事……”張書一見蘇袂就不好意思地了手,“辦砸了,我也不在市委上班了。”
“啊!”蘇袂愣了愣,轉而想到自己送出的那只鴨子,急道,“是因為那只死鴨?”
“是,也不是。”
張書簡要地將那晚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頗是失落道:“我畢業后,選擇去市委上班,就是因為聽大伯說,市委的副書記是林紅軍的父親。”
“去前我特意調查了他的為人,為公,他確實無可挑剔,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張書長吐了一口氣,嘆道,“等我收起渾的刺,一步步走到他邊,近距離接后,更是時時被他的人品折服,說一句人民的好公仆,他亦擔得起。”
蘇袂遲疑了下,“那你現在?”
張書抹了把臉:“我申調到隔壁惠山縣,已經上班兩天了。”
“啊!”蘇袂沒想到他這麼有決斷,市委副書記書這個職位說放棄就放棄,“你沒必要下到縣里,完全可以申請平級調任。”
張書瞟了一眼:“我今年28歲。”
蘇袂:“……”
所以呢?
“林紅軍26歲時,已是空軍校,大大小小的戰役經歷了十幾場。”張書道,“我已經在安逸的環境里待得夠久了,也該下基層實現我的人生價值了。”
蘇袂噎了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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