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宵開了口：“結賬。”

劉舟如夢初醒，臉上立刻堆滿了笑：“您稍等。”

小伙子接過碎銀掂了重量，也沒上稱稱量，利落找給賀清宵一把銅板。

賀清宵把銅板收好，看向已經回神的辛柚：“寇姑娘，我先走了。”

辛柚視線往賀清宵懷中游記上一落，笑道：“賀大人很喜歡這本游記嗎？”

賀清宵想到被過位置的游記,點點頭：“對，很喜歡。”

辛柚提醒：“這是一套游記，還有八九冊在庫里。”

賀清宵：“……”

等賀清宵離開，劉舟慨：“賀大人變了啊。”

隨著辛柚投來疑的目，胡掌柜給了劉舟一掌：“收拾書架去。”

書廳中一時安靜，再次響起清脆的算珠相撞聲。

辛柚隨意靠著柜臺,又思索起來。

侍本就是奉命出宮買書，若淑妃因其他生氣,等到出宮采買的侍回來如此大肝火有些沒道理。

看畫面中淑妃的反應,更像是因侍的言語惱怒。

侍說的話，必然與這趟出宮有關了——辛柚抬眼著堆滿《畫皮》的書架，眼神閃了閃，有了猜測。

《畫皮》是如何突破真正喜歡看話本的這個圈子，而風靡京城的呢？

是青松書局為了還擊對家針對客的手段而傳開的說法，再到有子因為這個說法益的趣聞。

男人見起意沒有好下場，養外室更沒好下場。

倘若侍把這個說法講給淑妃聽，刺到淑妃的痛就不奇怪了。

當年那個爹背著娘親把淑妃等人安置在怡園，放到民間不就是養外室麼，不過是有皇室這層遮布罷了。

這樣的話，淑妃恐怕不只會對侍大發雷霆，還可能遷怒到。

“東家！”算完賬的胡掌柜滿面紅，興喊了一聲。

辛柚看過去。

胡掌柜一手拍著賬冊，眼睛發：“單單今日，《畫皮》全冊就賣出兩百余冊,下部賣出一百零九本！”

原本銷量都開始回落了，誰知東家把長公主的兒給救了！

胡掌柜看著表淡然的,仿佛在看財神爺。

他們財神爺,啊不，他們東家可真有本事啊。

“掌柜的，如今《畫皮》還有多存量？”

胡掌柜翻開賬冊看了看，又撥了幾下算珠：“全冊還有一百二十套，下部另剩一百本。印書坊那邊正晝夜趕工，還在印刷裝訂的在三百冊左右……”

“讓印書坊先停下來吧。”

胡掌柜以為聽錯了：“停下？”

辛柚點頭：“對，讓他們先停下。”

胡掌柜一聽急了：“東家，這可不能停啊，幾百冊聽起來多，實際上也就賣幾天。很多人平時不看話本子，這次是湊熱鬧買的，過個幾天鬧熱過去就不想買了……您也別擔心那些工匠不滿，小人早就和他們說過了，這個月除了月錢還發賞金，賞金數目完全跟著書局收益來，那些工匠干勁足著呢。”

就累這麼一個月，多拿許多錢，多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掌柜的意思我知道,不過我自有打算,先讓印書坊那邊停一停,賣完存量再說。”

見辛柚不像開玩笑，胡掌柜雖滿心疑卻沒再說什麼，回頭和管著印書坊的趙管事一代，趙管事急了。

“這怎麼能停呢！掌柜的，咱們書局這個月賺的銀錢都趕上以前好幾年了。這要是停下來，不是把錢往外扔嗎？”

他估了一下這個月能拿的賞錢，都能給家里黃臉婆打一對銀鐲子了。

在其他人面前，胡掌柜半點不落東家面子，嚴肅道：“咱們東家自接手書局做的決定有錯的嗎？”

趙管事搖頭。

“那不就得了，聽東家安排就是。”

于是青松書局難得有了一個比較輕松的夜晚。

另一邊，小明子帶著買來的話本匆匆回了宮，去見淑妃。

寇姑娘救長公主的事淑妃也聽說了，因而先問起人來：“見到那位寇姑娘了嗎？是個什麼樣的？”

“回稟娘娘，見到了。寇姑娘與傳聞中一樣，果然與長公主有幾分相像。”

“呵。”淑妃意味莫名笑了笑，“書呢？”

小明子雙手把書奉上。

淑妃把《畫皮》接過，視線落在封面上，輕描淡寫問：“當真有許多人買這書看？”

“是真的。奴婢去的晚，沒什麼人了，聽說白日的時候隊伍要排到大街上呢。”

“一本書能好看這樣？”

“奴婢聽說與一個傳言有關。”小明子暗喜自己做了充足準備。

淑妃挑眉：“什麼傳言？”

“說看了《畫皮》能讓不老實的男人改邪歸正。見起意沒有好下場，養外室更沒好下場，誰都不如糟糠妻——”

淑妃臉驟變，揚手把書冊砸了過去。

小明子完全沒反應過來，當即被書冊拍了一臉。

他下意識捂住臉，鮮從鼻子中涌出，從指滲出來。

盡管不知道怎麼惹淑妃生氣了，小明子第一時間跪下來請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淑妃怒氣難消，看到小明子鼻滴落到金磚上，更覺嫌惡。

正在這時，宮人稟報說皇上來了。

沒等殿中人反應，興元帝便走了進來。

看到殿中景，興元帝一愣：“這是怎麼了？”

淑妃迎上來：“見過陛下。”

金磚上灑落的跡令興元帝皺眉：“是這宮人惹淑妃生氣了？”

被點到的小明子深深埋頭，一聲不敢吭。

興元帝的突然到來出乎淑妃意料，讓來不及想出完的借口：“是妾失儀了。小明子今日出宮，聽來不關于澤兒的流言，妾聽了一時惱火摔了東西。誰知這奴婢也不躲，恰好砸中他。”

小明子忙道：“都是奴婢笨手笨腳，陛下恕罪，娘娘贖罪。”

淑妃口中的“澤兒”，便是的侄兒戴澤。

興元帝心中清楚戴澤被錦麟衛帶到家門口打板子的事定會廣為流傳，對淑妃的說辭倒是沒有起疑。

他的視線落在躺在地上的書冊上。

小明子雖然被書砸出了鼻，書冊上卻沒有沾染，興元帝一個眼神，隨他前來的太監就彎腰把書拾起，撣撣上面的灰塵呈到興元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