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羅蘭便被凍醒過來,他從冰涼的被窩中爬出,披上羊外套,將雙腳浸溫熱的水桶中。
這是他為王子殿下才能到的腐敗特權——每天早晨,侍都會將燒好的熱水放在他的床邊,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干凈的巾和熱牛,這樣可以讓他的瞬間恢復溫暖。
當然,比起大貴族普遍人暖床的做法,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收斂的了。原本四王子帶仆長提爾過來,就是為了打這個主意,可惜沒到便一命嗚呼。羅蘭并不喜歡這種做法,所以將空出來的職位給了年長且事經驗富的老侍,事實上這個選擇十分正確,目前城堡里多住了眾多巫,但依然把城堡外打理得井井有條。
壁爐里的火焰早已熄滅,只剩下白的飛灰。背后的窗里吹來陣陣寒風,涼意刺骨,很難相信現在仍是仲秋。羅蘭干雙腳,用另一盆熱水洗漱一番,走到窗邊合上開了一夜的窗戶。
盡管明火壁爐在這個時代十分常見,但他仍擔心一氧化碳中毒問題,每晚睡覺時都要留出一條隙。前半夜室溫度還能保持在暖和狀態,隨著柴火燒盡,到凌晨時分就跟室外沒什麼區別了。
得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羅蘭想,不然以后想睡懶覺都睡不了。
吃過早餐,他帶著夜鶯、首席騎士和一干親衛,前往城墻區進行例行的巡視。
新城墻與舊城墻之間隔著一大塊草地,如今已了白茫茫一片,走在厚厚的積雪上,鞋底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抬起頭,天空呈淡淡的灰,偶爾會有一團雪花飄進他的脖子里,帶來一冰涼。他知道,這樣的天氣很可能會持續到來年春天……甚至更久。
“防線況如何?”
“比上回要好得多,”卡特.蘭尼斯看起來一臉輕松,“第一軍士兵們大多都上過戰場,又擁有轉步槍,一段百米左右的城墻只需十人看守,就能制住在下面打轉的邪。而且新城墻比之前的石墻還高出半米,狼種也很難直接躍上城頭,完全是給士兵練習打靶。只要不出現混合種邪,這群怪就別想越過防線一步。”
“如此就好。”
羅蘭登上城墻,一路上士兵們昂首,紛紛向他敬禮。就這份神氣來看,已和最初的民兵隊戰士判若兩人。那時候雖然大家站在墻頭,看似整齊劃一地刺出木槍,但那不過是反復訓練一個作所形的條件反。他們眼中滿是麻木,作僵,細看的話還能發現大部分人雙在微微發抖。
而現在士兵們眼神中流出自信的神采,行完禮后,又重新將視線投到前方,繼續監視戰場。
順著城墻走到迷藏森林一側,這里顯得要熱鬧很多。
為農奴和逃民修建的臨時住所就布置在這一區域,從墻頭向下去,只見長條形的土坡一道接一道平行排列,像是起伏不平的波浪線。每一道隆起的土坡部都設有十余間屋子,其構造和窯一模一樣。厚實的土壁可以保持室溫度,加上取暖神火炕,麻布一蓋便能遠離寒冷。
整個居住區分為兩大塊,靠近城墻的這塊被稱為西區,用于安置逃民;遠離城墻的東區則劃分給了農奴。
每天市政廳都會派人來此地發放食和木炭,而逃民也需要為守護城墻的第一軍提供后勤運送工作;至于農奴,他們大多都已存夠了自己所需要的麥子,除了一些心思活絡的人外出尋找打雜工作,為自己掙取額外的錢財外,其他人基本很離開溫暖的房屋。
就在這時,東西區的界忽然傳來激烈的爭執聲,羅蘭循聲去,只見一群人圍在居住區中央的大道上,大聲爭執些什麼。其中一人穿著藍白制服,似乎是市政廳的辦事員。很快爭吵升級了斗毆,兩撥人打一團,現場一片混。
“殿下?”卡特詢問道。
“我們去看看,”羅蘭點點頭。
一行人來到鬧事地點,首席騎士一馬當先,徑直沖斗毆的人群中,兩三下便將幾名鬧騰得最兇的人打倒在地。羅蘭的親衛們也紛紛拔出長劍,大喝所有人住手,場面很快被控制住了。
發現來人竟是領主大人后,兩波民眾一齊跪倒在地。
“你什麼名字?”羅蘭向那名臉上挨了兩拳的辦事員,皺眉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誰先攻擊你的?”
“殿下,我是科亞.哈維斯,”他捂著臉嚷嚷道,“是那個該死的逃民先得手,穿著棕麻布的家伙!我還在分發糧食,他就像惡狗一樣撲上來了。”
被科亞指著的逃民抬頭道,“殿下,事并非像他說的那樣。這些人和農奴串通起來敲詐我們,每份麥粥都要收錢,您在收留我們時,明明說過這些都是免費發放的!”
羅蘭稍意外,東境逃民已經被市政廳梳理過一遍,凡是工匠、特長或識字之人,皆搬去了一環,按理說剩下的都是普通平民。不過從他說話的語氣和用詞上,不大像是一位平民能說得出來的。
想比之下,那位滿口將該死的、惡狗等侮辱詞語掛在邊的市政廳員,著實令人失。既然有名有姓……十有八九是萊恩公爵手下歸順的騎士。
“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在你們沒有正式被納邊陲鎮之前,麥粥和住所都是免費的,”羅蘭當著所有逃民的面重復了遍,“現在,這番話也依然有效!”
“殿下仁慈!”
“領主大人萬歲!”
“多謝殿下!”
逃民磕頭呼喊道。
而科亞.哈維斯的臉頓時變得鐵青。
“不過,在領地里斗毆傷人,同樣犯了律法,特別是攻擊一名市政廳員,”羅蘭朝親衛示意道,“把手打人的逃民和農奴全部抓起來帶到城堡,我會親自審判這場斗毆事件。”
他頓了頓,隨后饒有興致地向科亞,“我也很想問問你,收費的麥粥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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