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莫.斯垂爾穿過小鎮，向赤水河方向走去。

如今的邊陲鎮已是一片繁華之地，很難想象以前這兒只是為了偵查邪向而設置的前哨站。腳下是黑灰的堅地面，街道兩側是整齊排列的平房，和小區住宅樓不同，這些房屋并非用來居住的，空間也比住宅要寬敞得多，倒有些像小一號的倉庫。

聽殿下的意思，這些房屋以后都是用來出售的。

平房前是一條深深的排水，上面蓋有石板，猶如給黑的街道劃出了兩道邊界線。除此之外，每隔一段距離路旁還會種上一棵大樹，夾在兩座平房之間，枝椏向道路中心靠攏，不僅能遮擋雨，還能給人賞心悅目之。

不得不說，此地給他最大的便是規整。

無論是房屋、道路還是水與樹木，都坐落在規劃好的位置，其講究程度甚至不亞于貴族的花園庭園。在邊陲鎮漫步的，已和赤水城主城區不相上下——盡管后者的建筑規模要更集更龐大，但極為協調的排布卻讓這些平淡無奇的房屋散發出一獨特的。這份覺蓋過了個的龐大，而在整上顯示出更高層次的宏偉。

就像那些整齊劃一的化學公式，他想，這就是秩序帶來的。

如今凱莫在小鎮已頗有名聲，來往的行人都會向他點頭行禮，并尊敬地稱呼他為賢者大人。不過比起賢者，他更喜歡化學大師這個稱號，只可惜羅蘭殿下說必須領悟《中等化學》之后，才能獲此殊榮。

走出中心區域，就能看到橫貫西境的赤水河，河邊上的實驗室已增加到四所，然而后兩所因為沒有足夠的人手，暫時只能于閑置狀態。

凱莫正準備上幾名學徒完殿下吩咐的任務，一名穿著第一軍制服的士兵走了過來。

“斯垂爾閣下，碼頭區來了一艘帆船，上面搭載著五十多名……平民，”他行禮后說道，“由于人數太多，而且不像是商人，所以守備隊將他們攔了下來。其中有一人說要見您，他自稱是來自赤水城的煉金師，名——”

“查斯！”凱莫激地抓住士兵的肩膀，“快帶我去見他！”

……

拉著士兵走到碼頭區，一個悉的影映他眼中——來人果然是查斯。

“導師大人！”對方也第一時間發現了凱莫，立刻朝他揮舞雙手。

“這些是我邀請的煉金師和煉金學徒，”他走到守備隊長前，“把人都放進來吧，我會帶他們去市政廳登記的。”

“是，閣下。不過請允許我派出小隊護送他們。”

“無妨。”

說是護送，實際上是監視和管控，以免有人離隊伍，混小鎮中心區。不過這都是王子殿下定下的規矩，凱莫也無意干涉。

“導師大人，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一座荒僻小鎮還有人專門看管碼頭？”被放行的查斯快步走到他邊，有些不悅地抱怨道，“而且查得比大城市的城衛還要嚴格，連姓名來歷都要問，我用銀狼都沒讓他們改變主意。”

“銀狼？”凱莫饒有興趣地問道，“幾枚？”

“當然是一枚啊，”查斯微微一怔。

“哈哈哈，”他著胡子大笑起來，“那當然行不通，要知道他們的薪酬都在每月十五枚銀狼左右。”

“十……十五枚？”

“嗯，比起那些靠著勒索商人和旅者才能過活的城市巡邏隊，第一軍過得可舒適多了。不過正因為如此，勒索、劫掠或者收私財都是嚴厲止的行為，一旦發現，立刻會被開除出軍隊，同時押地牢接審判。”凱莫雖然不是市政廳正式員，不過暫代化工部長出席了幾次會議后，對這些上層政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難道他們真能管住自己的手？”查斯略為懷疑地問道。

“也有管不住的，不過都發配礦山了。”他撇道，“你來時沒有注意到這座小鎮的獨特之嗎？”

“呃……是有不，”年輕煉金師撓著腦袋道，“比如沿著河道似乎有許多人在砍樹修路，都已經遠離邊陲鎮這麼遠了，他們到底想修到哪里去？還有河岸邊這些鐵塔是做什麼用的？儲存喝的水嗎？”他頓了頓，“對了！在抵達碼頭前……我居然還看到了一座正在建設中的鐵橋！不是木頭也不是石頭，我確認那是鐵做的！”

“而且比以往見過得橋都要長得多，是吧？”首席煉金師微微一笑，“所以不要把赤水城的生活經驗帶到這里來，這是一座截然不同的城市，當然……現在它還只是個鎮子，但也足夠令人到驚訝了。就跟《初等化學》上的那些容一樣，在你沒有親眼見過之前，本不會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可能」。”

不知為何，在向自己曾經的徒弟說出這番話時，他心中莫名的覺得暢快和愉悅。仔細想想才發現，他已經把自己視作邊陲鎮的一員，就像對客人炫耀自己的新家那般樂在其中。

……

完登記后，學徒們給市政廳員安排住，而凱莫.斯垂爾直接拉著查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雖然知道你最后一定會接我的邀請，但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麼快。”

“我……”查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之前就應該答應您的。”

首席煉金師笑了笑，他一心沉迷于煉金，但并非對世事一竅不通。查斯最初沒有選擇離開，很可能是對領主抱有期，希能以兩酸制法獲得首席之位。直到卡波拉為新的首席，還對他抱有不小的見，才導致了他下定決心離開赤水城。

不過凱莫并不在乎這點小心思，向往工坊首席之位，是每個煉金師的最終追求。

“之前的事不用放在心上，煉金在這里毫無意義，煉金師的榮耀同樣不值一提，在這里，只有一樣東西值得你去追尋：化學。”

“我明白了。”查斯深深吸了口氣。

“雖然你肯定也能分到獨立住宅，不過今晚就睡在這兒吧，和以前一樣……我們很久沒好好談過了。”

他在傳授查斯煉金技巧時，就曾拉著這名年輕的弟子徹夜長談，困了的話，就在一張床上抵足而眠。

對方顯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興地道，“是，導師！”

用過晚餐，兩人來到書房，凱莫.斯垂爾慎重地搬出了那本《初等化學》。

“這就是您推崇備至的古書嗎？”

查斯鄭重地翻開第一頁，認真閱讀起來。而凱莫就站在一旁，為他指點不解之。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數年前，對方再一次為了自己的弟子。

現在多了查斯和新到的五十多名學徒，自己就擁有了充足的人手來試驗硫酸的大規模制法，同時另外兩所化學實驗室也能運作起來。凱莫得意地暗想，最重要的是，殿下也該兌現他的允諾，將《中等化學》給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