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都道要守夜，可真正守上一整夜不合眼的到底是數。

第二日溫明棠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合躺在榻上，上蓋著一條厚毯，腦袋混沌了一刻，想起來，昨兒聊到後半夜不知什麼時候頭一仰便這般睡過去了。

擡頭，一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湯圓，看那眉目舒展，發出輕微鼾聲的模樣，便知此時睡的正香。

當是一連多日未好好睡了，湯圓這一覺睡的極酣，還未有轉醒的跡象。

溫明棠輕手輕腳的將上的厚毯往湯圓上挪了挪，走下榻來。

推門而出，便看到了一片大亮天。

元月頭一日，是個好天氣。

外頭的竹聲噼裡啪啦響個不停，時不時還有一兩聲新歲吉祥問好聲自外頭傳進來。

如此熱鬧喜慶的氛圍，一時倒本在辦白事的袁家也不似前幾日那般寂靜悽清了，彷彿多也沾染了些這喜意。

溫明棠洗漱之後去堂上看了看趙由，趙由此時睡的也正香。一旁的托盤裡瓜子、花生、松子等堅果的殼子，點心糕點的碎屑，還有喝完的空茶壺，茶盞皆東倒西歪的放在那裡，顯然昨晚是“吃飽喝足”之後方纔靨足的睡去的。

看著他下厚厚的地鋪，溫明棠沒有醒趙由，只抱了只炭盆進去，而後又走上前將堂中燒盡的蠟燭同香重新換了新的，作罷這一切才轉去了廚房。

昨夜大年飯吃的盛，又食堅果點心什麼的一直食到半夜，大魚大吃多了，這朝食便不貪多了。

溫明棠聽著外頭傳來的新歲吉祥問好聲，將昨日做口水剩下的半隻拿了出來，準備取“”同“吉”諧音，做份有“吉祥”寓意的粥，再做幾隻寓意“新歲甜”的紅糖餡餅。

因著宅子裡另兩人睡的正香，溫明棠做朝食時倒是無人打擾，粥的做法倒是不難，只麻煩了些。

將放砂鍋中燜後撈出泡至冷水中，待冷卻後塗上麻油，又取肝、腸等雜先前的湯中煮撈出，此時才能將泡好的米下湯中燜煮起來。

做至這一步，便只消等了。

溫明棠蓋上了砂鍋鍋蓋，開始做紅糖餡餅。

紅糖流心的陷中添了花生碎，既增添花生的堅果香氣的同時，又爲“甜甜”這好寓意加了一層長生果的“長壽”寓意。

新歲的頭一頓朝食，能食到一份吉祥如意、甜甜同長命百歲的朝食，溫明棠很是滿意。

其實今日能做的事不，大榮不百姓皆有元月頭一日去寺廟上香求福的習慣。

不過此時，他們有白事在，便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待到湯圓、趙由二人醒來時已是辰時末了，雖這一覺睡到日曬三竿方起，卻著實是睡足了。

了兩個靨足的懶腰之後，兩人一前一後爬了起來，匆匆一番洗漱便本能的順著那鮮濃的粥香味往廚房這裡而來了。

比起昨日那頓大年飯的盛，今日這朝食可說清淡了不。

雖清淡，卻同樣人。

兩人坐下之後，接過溫明棠遞過來的粥。瑩白的粥底熬煮至粘稠，米粒也早已煮開花，看其，與尋常的白粥似乎差別不大，瑩白的粥底正中放置著薑、塊，周圍點綴著蔥花。

瞧著這所謂的粥似是白粥配上的吃法，可不知爲什麼，這粥聞起來那香氣卻格外的濃郁。

待接過溫明棠遞來的粥，拿起調羹正要舀上一勺送口中時，一碟掌大小，表皮綴滿芝麻的餡餅便又遞了過來。

兩人連忙接了過去，而後便聽得溫明棠笑的指著粥同餡餅道：“新歲吉祥如意、甜甜、長命百歲！”

還真是元月的好兆頭！兩人忙笑著應了下來，而後忙不迭地低頭食起了朝食。

待到第一口白粥送口中時，兩人便知看錯了：這瞧著瑩白的粥底哪是什麼白粥，分明是一鍋用湯燜煮的粥底。因是湯燜煮，比起尋常的白粥來，滋味自是格外鮮，食之前，溫師傅還特地澆了小半勺的麻油，如此一來，芝麻的香氣將的鮮徹底激發了出來，聞著便人食指大。

口的粥粥底鮮，，元月頭一日的早晨雖熱鬧，天氣卻依舊寒涼，可待到這半碗粥下肚，暖意自胃蔓延至四肢，整個人立時暖和了起來，原本還剩的一點睏意也徹底消散開去。

半碗鮮粥在肚子裡打了個底，也將兩人的神頭提了起來，紛紛手去拿溫明棠做的那掌大的餡餅。

因那表皮綴了一層白芝麻，還未口，那芝麻的香氣混合著烘烤過的小麥香氣便已涌了鼻間。

兩人張一口咬了上去，雖這一口有大有小，卻皆一口咬到了裡頭紅糖花生的陷，紅糖早已化爲流心的糖漿混合著花生碎粒，這帶著顆粒的香甜陷是溫師傅的招牌——紅糖流心餡。

陷的香甜自不必多說，配上那外殼脆，皮薄如紙，裡帶著些微韌的外皮，真真是讓人一口接一口，食的罷不能。

就這般一口鹹粥一口甜餅的食罷元月頭一日的朝食，兩人打了個飽嗝，這才起，趙由自復又去靈堂那裡守著，順帶保護兩人的周全，湯圓則幫著溫明棠收拾起了廚房。

雖這幾日四鄰街坊熱心腸的阿叔阿嬸不，可今日是正月初一，民間有習俗，正月初一做了什麼，便會一年做到頭。是以，這一日都是著做喜慶之事，遠離白事的。

也因此，今日素日裡幫忙的阿叔阿嬸也無人過來。

無人過來，便除了靈堂那裡仔細添香、添蠟燭之外，沒什麼事了。

一整日除了三食吃飯便是嗑著瓜子、堅果同點心，有一岔沒一茬的閒聊，三人從趙由有沒有稀罕的姑娘，到溫明棠待到趙司膳出宮後要不要自大理寺搬出去同趙司膳同住，再到不知年後公廚的外賣檔口能否繼續做下去的聊著。

打發起時間來，時間自走的極快，一眨眼的功夫便要夜了，吃了一整日的趙由直到這時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問湯圓：“今兒那個阿丙怎麼沒來？”

原本面上還帶著笑的湯圓面上的笑容立時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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