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粢飯糕(三)
踏教坊的那一刻,眼前豁然開朗。
曲水環繞,樓閣亭臺錯落有致,穿行的小徑之上花木扶疏,迎風搖晃。
溫明棠跟在那侍婢的後踏過青石板橋,目可見的是一整片平靜的湖面,湖面之上蓮葉搖晃,才了個花骨朵的芙蕖隨可見。正中還有蓮蓬小船於其中穿梭,穿著舞的舞姬正在船上習舞。
此此景確實有別有的雅緻風,溫明棠忍不住向湖面的方向多看了兩眼。
前頭引路的侍婢回頭斜了一眼:“看什麼看?還不快些?”
溫明棠收回目,坦然道:“很好看啊!”
“好看也不是你能多看的!”侍婢看著眉頭再次擰了起來,催促道,“還不快走?”
溫明棠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俗樂教坊的頭牌自然不必同旁的歌姬、舞姬住在一起,而是自有一座單獨的小樓。
待到走樓,前頭引路的侍婢眼可見的鬆了口氣,一路過來沒有遇到什麼人,也算是運氣了。
轉頭看向溫明棠,道:“走吧!秀姑娘在路上等你!”
溫明棠“哦”了一聲,跟著侍婢上了樓,一腳才踏屋,一道聲音便響了起來。
“你怎麼長這個樣子了?”
聲音同記憶中的融合了起來,卻又比起記憶中的多出了一說不出的紅塵風。
溫明棠看向腳下,那一硃砂紅的十八褶曳地襦在絨毯上綻開,鮮妍豔麗,不過再如何豔麗,也比不上穿的人,掀起眼皮此時正朝溫明棠了過來。
沒了那一日冪笠的遮擋,那張盛極的臉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溫明棠看著這滿頭誇張的簪花牡丹也不住的豔,微不可覺的嘆了一聲:果真是長一朵綻開的牡丹花了。
慨溫秀棠極盛的容,那“牡丹花”,哦不,是溫秀棠卻蹙起了眉頭,看向溫明棠,再次重複了一遍方纔的話:“伱怎麼長這個樣子了?”
溫明棠正要說話,卻陡然察覺到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往自己上了過來,餘一掃,卻見是一旁立在溫秀棠邊的打扇侍婢,此時正毫不掩飾的向溫明棠看來,察覺到溫明棠的回視,亦不迴避,繼續打量端視,而後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溫明棠收回了看向打扇侍婢的目,轉向正中的溫秀棠,了自己的臉,道:“我一直長這個樣子啊!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
溫秀棠:“……”說的哪個人不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似的。
默了默,也未再在溫明棠“長什麼樣”上多說什麼,只是目中閃過了一慶幸,轉而道:“若不是那日突然想吃山,怕是還不知道你出宮了。”
溫明棠想到被侍婢們簇擁著臨出門時回頭朝自己看的那一眼,點頭道:“也是巧合,我總覺得有些眼,似是阿姐。只是原本以爲阿姐被撤了牌子,人已經沒……”
這話一出,溫秀棠便再次擰了下眉,看著一麻袍,說話瞧起來有些不著調的溫明棠,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的話:“我人好得很,沒什麼事。”
哪個好端端的人高興被人說“人沒了”的?
這個族妹小時候還算規矩,這掖庭裡呆了幾年放出來,果真混跡的跟那羣不著調的底層宮婢一個樣了。
溫明棠“哦”了一聲,看向溫秀棠,關切的問道:“阿姐怎麼出宮的?”
“運氣好,教坊坊主經過,選中了我。”溫秀棠目中閃了閃,說道。
這話半真半假,自錦玉食的,哪吃過那樣的苦頭?了掖庭之後,那羣宮婢嫉妒容貌,竟將打發去倒夜香,而後,那人便是那時候經過,將帶出了宮。
低頭瞥了眼指甲上的彩繪,溫秀棠看向面前的溫明棠,問道:“出宮之後你去了哪裡?”
溫明棠道:“在大理寺公廚做廚子。”
溫秀棠聽的眉頭再次擰了起來,道:“做廚子有什麼好的?更何況還是在大理寺那等地方。你出來,到我這裡來,真想做廚子不如爲我一個人解決三食好了!”
對面的孩子聞言,卻著角,一臉不不願的樣子:“我……不太想。那裡包吃包住……”
話未說完,便被溫秀棠打斷了,斜了溫明棠一眼,道:“我這裡難道會了你的吃住不?”說罷不等溫明棠開口,便道,“你回去便把這活辭了,來我這裡!”
溫明棠聞言,卻是垂眸,沉默了一刻,道:“咱們溫家祖訓說了,若非不得已,有別的選擇教坊作甚?”
一句話聽的溫秀棠臉立時沉了下來,目沉沉的看向溫明棠:“你什麼意思?”
溫明棠搖了搖頭,道:“阿姐是有苦衷的,我知道。可我眼下在大理寺公廚做的不錯,不想走。”
溫秀棠沉著臉冷笑了一聲,目閃了閃,道:“罷了!隨你!”說著看了一眼,道,“下回有什麼事,我自會讓人去尋你的,你且先回去吧!”
溫明棠“哦”了一聲,倒也未多留,只道了一句“知道阿姐好好的,我便放心了!”,而後便跟著那引路侍婢出了門。
纔出了教坊的後門,後便傳來了一道大力的閉門聲。
聽得後頭“嘭”地一聲響,溫明棠回頭看了眼後頭的俗樂教坊,了鼻子,向前走去。
待到溫明棠走後不久,溫秀棠的小樓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人華袍金冠,麪皮白淨,才進門,便道:“溫玄策那老匹夫的兒今兒來找你了?”
先時對著溫明棠連起都不曾起的溫秀棠對上來人立時起迎了上去,手主爲他解去上的斗篷,聲道:“過來了,才走。”
來人“哦”了一聲,問:“生的怎麼樣?”
語調微揚,似是起了幾分興致。溫家沒出事前,人人都道溫家那對姐妹花待到長定然名滿京城。溫秀棠這等容,對溫明棠的模樣,他好奇許久了。
溫秀棠道:“也不知如今怎的生那個樣子了。”
這話……來人聽了,轉頭看向一旁的打扇侍婢:“長的不行了?”
侍婢道:“與常人相比還算俏,只是同秀姑娘比起來,卻是柳之姿了。”
一句“柳之姿”當即打消了來人的興致,他似是有些失的嘆了口氣,旋即揮了揮手,道:“原本還想著若是同秀棠一般出落的不錯,便將弄來,同秀棠再做一對姐妹花的!溫玄策那老匹夫若是泉下有知,非得再氣死一回不可!眼下既是長壞了,爺可不高興委屈自己。尋個人,送上路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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