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套了的金加侖港

金加倫港。

港口區的警衛局正對著金加倫港最繁華的街道，街上一片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尼哈克總督站在大街上，茫然地著這條陌生而寬敞的大街，眼中寫滿迷茫，一時間竟是認不出來這是哪裏。

乾淨整潔的街道，刷著白漆的洋房，黑的路燈聳立，一切似乎和以前一樣。

而與以往不同的是，那喧囂的聲浪沸反盈天，街上人來人往穿行，還有一些雜耍的戲子騎著兩個或三個子，在街上飛快的穿梭著。

這裏哪還有一點兒鬱金香街尊貴優雅的樣子，倒更像是鬧哄哄的克拉芭市場。

果不其然。

這裏全套了。

「你自由了。」

有人在他後說了這麼一聲，聲音些許冰冷，甚至還帶著一嘲弄的味道。

「謝謝……」

尼哈克下意識地回了這麼一聲，隨後才意識到這不是他該說的話。

狠狠瞪了那個獄警一眼，他甩了下袖子，迎著街道邁了一步，卻因為用後腦勺看路，撞到了一位手捧著一大摞紙的孩子。

「嘿！當心看著路，老頭！」那孩子朝著他不滿地嚷嚷了一聲，卻沒和他糾纏。

時間就是金錢，有這廢話的時間他不如多跑兩趟，多賺幾枚加侖。

然而尼哈克卻不打算放過這傢伙，只見他臉脹紅，手去揪那小鬼的脖子。

「你這傢伙我什麼……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你又不是那些鐵人！」那孩子靈巧的躲過了他的手，嬉皮笑臉地說著，走之前還不忘朝他扮了個鬼臉。

見此小鬼無禮如此，尼哈克氣的就想追上去教訓他一頓，卻又覺得自己手太丟分，見那孩子越走越遠，也只能罵了兩句，頓足作罷。

「哪家的野狗，真是沒有教養！」

看那小鬼的那行頭，服雖然舊了點，但還算整潔，想來應該是哪個落魄貴族家的孩子。袖子上打著補丁，如此不知面，這家人生活一定很不如意吧，父親一定是做力勞的人，母親八是得去賣的，搞不好還得吃幾頓土。

幻想了一下那傢伙可憐卑微的生活，尼哈克覺得順氣了些，似乎是贏了。

然而沒等多久，他忽然又意識到了不對的地方。

不只是那孩子，甚至不只是一個兩個，大街上所有人都穿著服。

哪怕是干活的勞工，也都穿著便宜的麻襯衫和淡藍的帆布。

而那些騎著兩個子車的人，則更講究一些，多穿著棉織的短袖襯衫和子，腰上系一條皮革束腰。

不只是男士，也有士，而這也是令他最為震撼的地方。

雖然金加倫港的貧民們素來不知禮數，有什麼穿什麼，腰上圍一圈窗簾也子，但對於能穿得起服的人來說，什麼人能穿子，什麼人不能穿，以及什麼樣的場合穿什麼，是有一套200年來形的不文規矩的。

先前看那孩子穿著服，他還以為那傢伙是那個落魄貴族家的孩子，畢竟貧民窟里的窮鬼大多隻套件破布，就算有服也不可能給孩子穿。

然而現在看來，他的認知似乎出現了一些偏差。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這條街上有服穿的「貴族」未免也太多了點。

這是金加倫港？

尼哈克整個人都懵了，眼睛瞪得老圓。

而就在這時，聒噪的聲音和那嘈雜的信息也一併灌了他的耳中，那嗡嗡不絕的聲音，他只覺腦袋像要炸掉。

「賣報賣報，新鮮出爐的報紙！金加倫港必吃的食都在上面，還有廢土上的新鮮事！」

「老面饃饃！好吃的饃饃！還有新鮮出爐的大包！」

「老闆走哪裏？一里地只要一加侖！」

「我蹬的快！老闆坐我的車吧！」

「聽說遠征軍打了勝仗，雖說是慘勝，死了1萬多人！」

「嘶……」

「假的吧，總共才3萬人。」

「嘿，真不是我瞧不起那些傢伙，你要說死一百個贏了我是信的，死一萬個還贏了我是打死也不信！」

「你這是什麼書？」

「機械原理，數學，幾何……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從港口那邊淘來的，聽說是曙城那邊用換下來的舊書。」

「你看這玩意兒幹什麼？」

「多一門手藝多一條路，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裏吧。」

「這也沒什麼不好吧？皇帝陛下和他的總督已經從這滾出去了。」

「是好的，但聯盟和帝國停火了，誰知道他們以後還會不會回來。」

人們大聲喧嘩著，談著，賣著，討價還價著，將原本寧靜的街道弄得烏煙瘴氣。

尼哈克不知道他們在高興什麼，更不知道這七八糟的場面有什麼好高興的。

在屬於他的時代，下等人敢出現在這條街上而又拿不出個理由，他的警會狠狠的給他們兩子。而那些穿著子的姑娘，他們會把的子沒收了再趕走，或者看心關幾天等的家人上門來領。

他以為聯盟的胡作非為會把這兒弄得一團糟，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裏已經了一團。

然而令他沮喪的是，那些吃夠了苦頭的蠢貨們卻沒有歡呼他的歸來，甚至把他的這張臉都給忘了。

不只是那些下等人們，就連那些簇擁在他旁的貴族們，也沒有一個來迎接他的，不知道他們都在忙著些啥。

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來了，人們像沒頭蒼蠅一樣在街上竄，沉浸在聯盟帶來的糖炮彈中無法自拔。

一切似乎都只是他的自作多——他以為自己很重要，離了他這兒的人都活不了，所以聯盟才會火急火燎把他放出去。

事實卻是，沒了他，人們反而過得更好了。

面對著陌生的一切，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無所適從的覺。

就在這時，他後傳來一聲試探的招呼。

「尼哈克先生？」

對名字下意識有了反應，尼哈克回過頭去，只見一位穿著皮夾克的男人正看著自己。

他不認識這傢伙，但那人卻明顯認識他，一見到他的臉，頓時出高興的表，欣喜地走上前來。

「果然是您！鄙人阿克什，伊賽爾先生的僕人。」

這傢伙比畫像中胖了一圈，脖子都快沒了，以至於他差點兒都沒認出來。

「伊賽爾？」尼哈克有些懵，很明顯沒聽過這個名字。

那人看到他的表卻不以為意，只是熱地笑著繼續說道。

「像您這樣的貴人肯定不記得我家老爺了，他只是一名男爵，天和我這樣的人打道。不過我家老爺一直記得您，前年陛下為四王子舉辦的年禮宴會上，他曾和你有過一面之緣。他總向我們說，在見到了尼哈克總督之後，他才知道真正的貴族是什麼樣。」

前年陛下為四王子舉辦的年禮宴會……

尼哈克總督當然記得四王子，陛下邊的每一個人他都記得，然而在某個王子的年禮宴會上見過誰，又和誰喝過酒，那種事他怎麼可能想得起來？

他只記得第二天早上是在一位伯爵夫人床上醒來的，至於什麼男爵，在那種宴會上怕是連和他握手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雖然打心眼裏瞧不上這個名字，但尼哈克總督心中還是不一暖。

那些平日裏著自己皮鞋的傢伙，一個來探自己的都沒有，最後反倒是一個兩年前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傢伙還惦記著自己。

唯一中不足的就是，這傢伙為何沒有自己過來，而是派一名下人來招呼。

似乎看出了他臉上的不悅，那個阿克什的男人笑著說道。

「我家老爺是想來親自接您的，但無奈他有軍令在，沒法從前線，只能委託我來招呼您了。」

「軍令？什麼軍令？」對於外面的事毫不知，尼哈克有些懵地說道。

阿克什笑著說道。

「自然是遠征軍，現在整個廢土上……當然也包括兒不是廢土的婆羅行省，再沒有比對人類之敵的戰爭更重要的事了。不只是我們派出了軍隊，軍團、企業、學院都派出了部隊。」

尼哈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其實心中就沒懂。

什麼是人類之敵？

帝國什麼時候又多了個敵人？

知道這些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阿克什順水推舟地說道。

「這其中的緣由很複雜，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我家主人在凱旋大酒店為您準備了接風洗塵的宴席，請隨我移步到酒店的包廂，我會慢慢為您解釋清楚。」

「那就勞煩了。」尼哈克左右看了一眼，既沒有其他人來接自己，遂接了他的好意，跟在了那個伊賽爾的下人的後。

倆人上了一輛三，準確來說是三牽著的篷車。

而就在街道的另一頭，一名穿著筆裝的鼠族人小夥子正神淡漠地看著監獄門口。

直到那輛三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他才輕聲說道。

「庫納爾，我的朋友，你還記得那個傢伙嗎？」

一旁的狗族人小伙點了點頭，翁聲道。

「當然記得，他可是總督府的老爺。」

阿辛慢條斯理地說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他就像從下水道里鑽出來的老鼠，被街上的人嚇得不輕，懦弱，卑微，厲荏……嘖嘖。」

他輕輕地搖頭，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和嘲諷。

那傢伙簡直像極了以前的自己，如果掉那傢伙上的服把他扔到街上，他的表現甚至未必會比自己從容。

這就是帝國的貴族。

這兒哪有什麼日族人，牛族人，象族人，分明只有不同品種的老鼠。

庫納爾嘟囔著：「我不明白，為什麼聯盟不幹脆把他們給殺了。」

自己當那個皇帝不好嗎？

弄那麼麻煩。

他們只要再往西前進一步，就能拿下千柱之城。只要在那裏加一柱子，他們就能以「鐵人」的份君臨這片土地，為這片土地上的第1001個神。

「你不明白就對了，那是我也想不通的地方，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就是聯盟沒把他們殺了的原因之一。」

看了自己的朋友一眼，阿辛簡單地這麼說了一句，隨後便結束了這個不會有任何結果的話題。

可惜了。

他原本打算請那位落魄的老爺吃個飯，說不定能就此搭上天都的線，把蕉頭灣的生意做得更大一些，但看來自己還是慢了一步，有人捷足先登地盯上了那傢伙。

不過也無所謂了，想來那位老爺也不太可能和自己一個鼠族人把酒言歡，而他在看到了那傢伙的醜態之後，也忽然失去了興趣。

尤其是當他想到，這偌大的帝國竟是由這麼一群玩意兒在霍霍，更是覺臉上無，腰桿直不起來。

不如把這些人給換掉得了，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便一發不可收拾，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發酵著。

當然，他沒想過自己去當那個皇帝，畢竟皇帝的日子可未必有他現在這般舒坦。

聽說北邊的森林裏有一群月族人起義軍。

或許他可以投資一下那些人。

比如利用自己在軍閥之中的關係網，送他們一些裝備，安排一些人去曙城學習什麼的。

想作一下其實還是很容易的，通過那間名「棄船之鄉」的旅館，他甚至和猛虎軍、黑豹軍的頭頭都搭上了線，整個東部地區大大小小莊園、礦坑生產的資源，至有一半都是通過他那個影子口岸賣到金加倫港。

雖然這其中的風險很高，但萬一那些月族人事兒了呢？

投資一個新王朝所能帶來的回報，可要比投資一個落魄的舊貴族大太多了……

……

此時此刻，尼哈克總督並不知道某個鼠族人小伙正盯著他的背影思索些什麼大逆不道的東西。

跟隨阿克什來到凱旋大酒店的他完全被眼前的一桌食給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