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公公了把腰間的荷包。
沉甸甸的,全是金子。
他猶豫一番,到底還是與蘇小小說了。
原來,這位太皇太后是先帝的侄媳。
先帝的哥哥一共育有三子,其中長子亦是嫡子,理所當然繼承太子之位。
只不過,這位嫡子自羸弱,藥罐子泡大的,無力朝政。
景元帝駕崩前,將兒子托付給自己的親弟弟,也就是先帝,并冊封了先帝為攝政王,由其代為監國。
景徽帝即位,三天兩頭病倒,敵國虎視眈眈,不斷在邊關發戰爭。
當時還是攝政王的先帝代天子出征,南征北伐,平定天下。
景徽帝子骨孱弱,未曾留下一兒半,又拒絕從旁支過繼一個皇子,在臨終前,立下圣旨,讓自己的攝政王叔叔繼承皇位。
太皇太后是景徽帝的繼后,那會兒景徽帝已經油燈枯竭了,是宮給景徽帝沖喜的。
不曾想,沒幾日景徽帝就駕崩了。
那一年,剛滿十三歲,分明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小丫頭,稀里糊涂做了皇后,連房都沒圓,又稀里糊涂了太后。
先帝當了兩年皇帝,也駕鶴西去,四皇子登基為帝,便是而今的圣上——景宣帝。
景宣帝在位十七年,滿打滿算,太皇太后不過三十出頭而已。
“太皇太后!”
伴隨著一道滴滴的聲音,一個著輕紗束腰留仙的,自麒麟殿奔了出來。
因為的喚,太皇太后的攆停下了。
孫公公繼續給蘇小小當解說:“那位是靈犀郡主,極太皇太后的疼。”
蘇小小看看,又看看不遠的麒麟殿,問道:“也是來做公主伴讀的嗎?”
“是。”孫公公說。
蘇小小古怪地問道:“昨日沒見來考試。”
孫公公笑了笑:“啊,靈犀郡主不必考試,有太皇太后給的名額。”
蘇小小:“哦,明白了。”
關系戶。
蘇小小再次朝靈犀郡主看去。
既然是關系戶,總得記住的樣子。
而就在此刻,攆上的太皇太后回過了頭來,對著靈犀郡主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蘇小小的神忽然頓了下。
這眉眼……
眨眨眼,想再多看兩眼,靈犀郡主已經繞到了攆前,太皇太后也轉過了頭去。
蘇小小怔怔地看著太皇太后的背影。
是太思念黎士了嗎?
還是說太久沒回憶過,心生愧疚,乃至于在一個陌生人的五里,瞥見了幾分對方的影子。
轎子在麒麟殿門口停下,孫公公把蘇小小帶去了寬敞明亮的課室。
課室里擺了八張長桌,一共四排。
第一排的無人落座,后面三排兩兩一桌,桌子很矮,千金們坐的是團。
秦嫣然坐在左手邊的第二排,冷家的千金坐在同一排,卻并不與秦嫣然同桌,坐在了右邊。
上次那位與蘇小小對弈的洪小姐約莫是落選了,蘇小小沒見到。
蘇小小找了個空位,剛要坐下,一旁的千金說道:“這里有人了。”
蘇小小又去了另一排,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
沒人愿意和坐。
蘇小小索腳步一轉,直奔第一排,坐在了左邊的長桌上。
所有人倒一口氣!
攤上事兒了。
這個鄉下來的胖丫頭攤上大事兒了!
是真沒眼力勁兒啊!
沒一個人敢坐第一排,就不想想是為什麼?
“看吧,我就說傻吧。”
“噓,小點兒聲。”
“怕什麼,又聽不見。”
后排的千金們竊竊私語。
秦嫣然垂眸翻了翻自己帶過來的一本詩集,似乎什麼也沒聽見。
不多時,惠安公主過來了。
景宣帝特地叮囑過,宮學后便只是一名學生,不得以公主的份自居。
話雖如此,又真有幾個人不拿當公主?
眾人一下子噤了聲。
惠安公主瞥了眼前排的位置,見坐了個陌生的胖姑娘,沒發表任何意見,坐在了第一排的右桌。
自古左為尊,惠安公主很清楚,左一的位置是靜寧的。
可別人敢和靜寧搶位置,也是不會管的。
千金們又哪兒知的想法?
只覺那個小胖丫頭運氣真好,生生躲過了惠安公主的怒火。
全班幾乎到了,靜寧公主姍姍來遲。
來晚是有緣由的,的臉上又長痘了。
本就相貌平庸,再加上這一臉的痘,簡直讓人沒眼看。
戴了面紗,又佩了額飾,勉勉強強遮住了大半,只是卻并不舒坦。
惠安公主幸災樂禍地笑了:“喲,你臉上又長包了?這是今年第幾回了?”
惠安公主擁有一張毫無瑕疵的臉,吹彈可破的,即使不香膏也得可以掐出水來。
份比不過靜寧,便在容貌上重拳出擊。
靜寧公主冷冷睨了一眼:“再說一句,我爛你的!”
惠安公主哼道:“你敢!”
靜寧公主走上前:“你看我敢不敢!”
“夫子到了!”
一個千金提醒。
兩位公主暫時休戰,惠安公主翻了個白眼,撇過臉去。
靜寧公主來到自己的座位上。
令錯愕的是,座位上居然坐了個人。
課室的桌子是可坐兩人的長桌,然而靜寧與惠安是公主,倆是一人一桌。
這是心照不宣的。
靜寧公主認出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正是昨日被人孤立的“小可憐”。
坐在這里是……在向自己示好?
因為自己昨天把轎子借給了?
說起來,小丫頭也可憐的。
自己好歹是一國公主,不論那些人背地里如何非議自己,明面上不敢給自己半點兒罪。
不像這小丫頭,第一天宮就被幾個太監欺負——
會來尋求自己庇佑,也在理之中。
缺乏朋友的靜寧公主,自腦補了一大出蘇小小的心戲。
等著蘇小小被教訓的諸位千金,就那麼眼睜睜看著靜寧公主在蘇小小的邊坐了下來。
一點脾氣也沒有。
眾人目瞪口呆。
夫子拿著書進來了。
靜寧公主不聲地翻開桌上的書冊:“本殿下準了。”
蘇小小一臉茫然。
什麼準了?
在和自己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