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徹險些一口老噴了出來。

你委屈啥？

你害怕啥？

你又難過啥？

你們姐弟倆哪次不是把秦云摁在地上？

你們特麼的吃虧了嗎？！

還有，你小小年紀，究竟是打哪兒學的，這麼能瞎編造的？

秦徹窮盡畢生智慧，也找不出能形容眼前這小胖丫頭的詞兒來。

總之……總之就是無恥！

他明明已經快要穩住父親了，這小胖子跳出來橫一腳，害他前功盡棄！

真是可惡！

秦徹氣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拳頭，額角青筋直跳。

蘇小小指了指他，委屈地說道：“嗚嗚……祖父你看……他好像是要吃了我……我再也不敢來了……”

秦滄闌正道：“胡說，這里是你家，你是國公府的大小姐，誰也不能欺負你！”

秦徹茫然怔在原地。

這小胖丫頭是國公府的大小姐，那嫣然算什麼？

蘇小小歪頭抱住秦滄闌胳膊，一副小……胖鳥依人的架勢：“祖父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秦滄闌拍拍的小圓肩膀：“你只管放心，從前祖父沒能照顧好你們，今后不會了，護國公府是你們的家，你們才是府邸真正的主人，祖父不會再讓你們委屈了。”

秦徹的一顆心，被秦滄闌一席毫不留的話得千瘡百孔。

比起上的責罰，來自秦滄闌的冷淡與不信任才真的令秦徹傷。

秦徹以為，二人相了二十年，多也有些了，就算哪日東窗事發，自己在他心里也終歸是有一席之地的。

然而到了這一刻，秦徹才荒誕地意識到，秦滄闌疼的從來都不是自己。

不論自己多努力，也抵不過蘇華音兒子的這個份。

對方是傻兒也好，癡兒也罷，甚至對他棒相加，他也滿不在乎。

而自己呢，只差把心給掏出來了。

他連瞧都不愿意瞧上一眼！

真是諷刺啊！

蘇小小一秒小虎附，搖搖頭，超嚴肅地說：“我不想看見他！”

秦滄闌對秦徹呵斥道：“還不給我滾回你的院子去！沒我的吩咐，不準踏出院子半步！”

秦徹怨毒地看了蘇小小一眼，心不甘不愿地離開了。

他一走，蘇小小立刻變臉：“那什麼，我也走啦，家里還有事。”

秦滄闌：“……”

蘇陌沖秦滄闌拱了拱手：“晚輩告退。”

二人相繼出了屋子，秦滄闌無奈一笑：“這丫頭。”

小花園里，蘇陌對蘇小小道：“大門在那邊。”

“我知道。”蘇小小繼續往相反的方向走。

蘇陌問道：“你想去上哪兒？”

蘇小小把一白頭發用帕子包好，說道：“秦徹的院子！”

蘇陌狐疑地看著手里的白發：“這是——”

蘇小小道：“秦滄闌的頭發。”

得，這會兒又不祖父了。

真是用完就扔啊。

蘇陌搖搖頭，又道：“你要姑祖父的頭發做什麼？”

蘇小小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說話間，二人跟蹤秦徹來到了他的院子。

秦徹剛坐下，兩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門口。

他眸一涼：“你們來做什麼？”

份沒曝時，秦徹與蘇陌不錯，可誰料啊，蘇家竟然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秦徹如今看蘇陌，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蘇陌生涼薄，對秦徹的恭謹孝順全是礙于份，因此秦徹如何看他，他是半點兒也不在意的。

蘇小小莞爾一笑：“來幸災樂禍，來落井下石呀。”

秦徹咬牙：“你別高興得太早！紙包不住火，總有一日，你會原形畢的！”

蘇小小挑眉：“哦，你是指我今日冤枉你的事呀。嗐，你以為老國公爺沒看出來我在演戲嗎？他不還是把你攆出來了？”

秦徹眸一。

蘇小小囂張地說道：“他就是偏心我，舍不得拆穿我，你能拿我怎麼樣？”

秦徹氣到渾發抖！

殺人不過頭點地，可這丫頭……卻偏要誅他的心！

秦徹不開心，蘇小小就開心了。

蘇小小踱步來到秦徹面前，抬起小胖手，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來的榮華富貴終究不長久，做好準備，還賬的日子開始了。”

秦徹反手朝蘇小小拍去。

蘇陌一直警惕著他，閃上前，扣住了他的手腕！

蘇小小不著痕跡地將一頭發揣進袖，輕輕撣了撣自己的袖口，微微一笑道：“我先走了，也不知下次見你，還能不能你一聲……護國公。”

秦徹簡直氣炸了！

……

坐上蘇陌的馬車，蘇小小心好得不得了。

打開核桃罐子，唔，又有新核桃，又大又完整。

丟了一個在里，一邊含著，一邊有節奏地哼小曲，腦袋晃呀晃呀，直讓蘇陌想到了院子里的三個小豆丁。

果然是相久了，小作小表都神同步了麼？

不知道的，還當他們是你親生的。

想到三個孩子，蘇陌不由地記起了一件正事。

“表妹。”他開口，“護國公府與皇室是有一樁親事的，先帝在世時便定下了，是姑祖父沒生出兒來，才順延到了下一代。”

如果表妹恢復份的話，豈不是要去給三殿下做皇子妃了？

比起衛惜朝，三皇子的確更能讓兩家接一點。

蘇陌不會承認，他至今沒敢告訴家里，這丫頭綁來的相公竟然是衛家子。

他怕祖父不住刺激暈過去。

話說回來，一旦表妹做了皇子妃，就意味著他們上了三殿下的這艘船，自此都將與三殿下共進退。

這不是他們要不要參與奪嫡，而是聯姻后，有些東西就撇不清了。

但是……以這丫頭的子，當真會愿意接這門親事嗎？

與衛廷很好的樣子。

蘇小小眨眨眼：“三皇子帥不帥？”

蘇陌：“……”

“公子！”

車夫突然開口。

蘇陌問道：“何事？”

車夫低音量道：“有況。”

蘇陌將簾子掀開一條隙，往車夫示意的方向瞧了瞧。

秦徹？

如果自己記的沒錯，秦徹不是被姑祖父給足了嗎？

這麼快姑祖父就允許他自由出了？

不對，秦徹穿的不是自己的裳。

秦徹確實是喬裝打扮過的。

若非他忘了在馬車里戴斗笠，出來才戴上，車夫與蘇陌怕是發現不了他。

“怎麼了？”蘇小小問。

“是秦徹。”蘇陌對蘇小小說。

蘇小小淡淡一笑：“喲，這麼快就坐不住了。”

沒白瞎的演技。

“下去瞧瞧！”蘇小小放下了核桃。

剛要跳下馬車，被蘇陌攔腰抱住。

蘇陌道：“當心點，秦徹邊那個人徐慶，是江湖上很厲害的刀客。”

蘇小小趴在他手臂上，像一條等待曬干的小胖咸魚。

指了指徐慶的腰間：“他佩的不是劍麼？”

蘇陌抱著閃巷子：“藏份的障眼法罷了。”

蘇小小挑眉：“你調查過啊，你和秦家是親戚，你居然調查秦家，你是早發現秦家有問題了？”

“沒有……”蘇陌剛說完，便言又止。

蘇小小秒懂：“我明白了，你是對誰都心懷戒心。”

這個蘇家大公子，城府深得很吶。

蘇陌沒與蘇小小繼續此話題。

他目追著秦徹與徐慶二人，直到他們進了一間賭坊，他才也拿了兩個斗笠給自己和蘇小小戴上。

秦徹與徐慶從賭坊大門進，打賭坊后門出。

蘇陌不近不遠地跟著，不忘小聲與蘇小小解釋他們的多此一舉：“他們是怕被人跟蹤，借助賭坊甩開跟蹤的人。徐慶很謹慎。”

蘇小小眨眨眼：“唔，又進青樓了。”

青樓也是幌子，他們繞了一圈，便打后門拐出去了。

徐慶固然足夠警惕，可誰讓他面對的是蘇陌？

青樓人多。

一堆鶯鶯燕燕涌了上來，蘇陌下意識地拉住了蘇小小的手腕。

他意識到了什麼，打算松開，姑娘們卻巧笑倩兮地撞了過來。

他眸一凝，直接拉著蘇小小出了青樓。

“在那邊！”

他看見了一片轉巷子的角。

就在二人追到巷子時，與一個抱頭逃竄的老爺子撞了個正著。

“你別跑！愿賭服輸！銀子出來！”

幾個打手拎著子追上來。

他一邊逃，一邊嚷嚷：“我我我……我說了下次還給你們！”

“你站住！”

眼看著那些人要追上來，老爺子與蘇陌撞了個滿懷。

幾個打手的子猛地朝他的后背砸下來，蘇陌抬手，輕輕一扣，掉了其中一人的子。

他反手一揮，輕松將其余幾人的子打落。

幾人見他如此不好惹，彼此換了一個眼神，轉跑掉了。

老爺子長呼一口氣。

蘇陌看著他，摘下斗笠，打了聲招呼：“二太爺。”

蘇小小歪了歪頭，也認出他來了，正是上回在大街上到過的秦家二太爺，秦滄闌的親弟弟——秦海。

當時蘇小小坐在馬車上，不確定秦海有沒有看見，反正是看見秦海了。

秦海訕訕一笑：“是你啊，咦？這位是——”

蘇小小戴著斗笠，遮了容貌。

蘇陌就道：“一個表妹。”

“啊……”秦海上上下下打量了蘇小小一番，沒細細追問。

他撓了撓頭，尷尬地說道：“我今兒是手氣不好，銀子全輸了，不過你放心，他們不知道我是誰，我沒自報份……你可千萬別傳出去啊，讓我大哥知道莪去賭坊，又得罵我了。”

“好。”蘇陌應下。

秦海拍拍他肩膀道：“就這麼說定了啊，你一定一定替我保。我先走了，回去晚了，家里的婆娘又該叨叨了……”

蘇小小歪歪頭，若有所思地看著秦海離去的背影。

蘇陌又往前追了幾步，可惜了，跟丟了。

他回頭，見蘇小小沒跟上來，不由地問道：“你怎麼了？”

蘇小小回憶道：“我第一次去護國公府查探消息，護國公府就加強了戒備。”

蘇陌點點頭：“沒錯。”

關于這一點，蘇陌也發現了。

馮侍衛帶著騎兵追擊的架勢，不像是臨時集結的人。

蘇小小道：“我一直在想，護國公府為何突然加強了戒備。難道是白天那個小販的死打草驚蛇了？”

指的是那個祥子的小販。

祥子通過粽葉給老侯爺下毒，蘇陌的人查到了他頭上，審訊過程中被他逮住機會服毒自盡了。

蘇小小淡淡說道：“可是那日，我們還見到了一個人，就在你送我回梨花巷的路上，也恰恰是在我去護國公府之前。”

一個名字呼之出——秦海。

蘇陌倒一口涼氣：“你該不會是懷疑……可他又沒看見你，看見了也不認識你……更不知你會去查探消息……”

蘇小小不疾不徐地說道：“這些是你個人的主管判斷與揣測，他究竟看沒看見我，又認不認識我，知不知道我可能想去國公府查探消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蘇陌被徹底驚到了。

他皺眉道：“秦海此人……就是個浪子，不學無，不務正業，整日游手好閑……”

蘇小小又道：“剛剛也很巧，我們明明快追上秦徹了，他的出現，打了我們的計劃。”

蘇陌沉默。

蘇小小低下頭，開始在地上尋找什麼。

“你……”蘇陌不明所以地看著蘇小小。

“找到了。”蘇小小起地上的一斷發，取出干凈的帕子包住。

蘇陌終于忍不住了：“你怎麼一整天都在撿人頭發？”

別以為他沒看見，從秦徹的上也薅走了一頭發。

這丫頭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回到梨花巷后，蘇小小關上房門。

藥房難得沒拿喬，讓順利進了。

基地藥房擁有最高端的醫療設備，結果出來得很快。

秦徹與秦滄闌親緣關系立，不支持親子關系。

蘇小小對此并不意外。

目又落在了秦徹與秦海的對比結果上。

“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