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伽藍部落里亮著火, 穆雷帶著人出去搶蛇的鹽車了，商寧秀一個人在帳子里喝了好幾杯熱牛茶。

 那陶瓷壺溫在爐子上，下面出來點點紅碳的亮，盯著怔怔出神, 猶豫再三, 還是不甘心, 想去試試。

 商寧秀放下杯子, 取了披風系好，出了門。

 醫療帳外一直都守著一個愣頭青年，不是看守, 是為了防止里面的趙小刀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好喚到人。那還是個沒長開的大男孩，瘦高瘦高的, 顯然也是認識商寧秀是誰, 看見走近了眼里直放, “大嫂！”

 這個稱呼是目前為數不多的, 不管說得多快怎樣變換語調, 商寧秀都能聽懂的一句草原話。

 站在帳子外往門上看了眼，因為想說的容比較敏, 所以并沒有帶古麗朵兒來做翻譯，自己努力比比劃劃, 終于說出了來之前組織了好久語言的一句草原話:“我，看看，說話。”

 商寧秀朝里面指指點點, 那愣頭青顯然是聽明白了，點了點頭就讓開了子。

 醫療帳里燒著炭盆, 很暖和, 趙小刀知道外面有人來了, 但沒想到會是庫穆勒爾家的媳婦，還是趁著男人不在家的時候孤造訪的。

 “額……”他明顯愣住了，眼睛往外瞟，想看看這位漂亮的中原人后還有沒有再跟著誰。

 令人失的是，后面并沒有人，而且商寧秀躊躇一番，還將門給虛掩上了。

 這一下可把趙小刀給搞張了:“那個、那個，大嫂啊，這天也不早了，你找我有事？”

 中原男人的材沒有異族人那麼過分強壯，但他是軍營斥候兵，結實勻稱的底子還是有的，纏著繃帶坐在床上，那滿臉的局促不安就好像一個被歹人室搶劫的黃花大閨。

 他到底算是衫不整，商寧秀不好直視，偏過了視線面對著墻壁，找了個適合切的話題:“趙公子，我先前聽你說大夏在進攻大鄞邊關……我就是鄞人，而且家里的父兄都是武，易戰火牽連，你還知道什麼，能給我說說嗎？”

 聽這麼一說，趙小刀稍稍松了一口氣，但還是覺得這孤男寡共一室的夜談有失統，他想快些回答讓快些離去，于是答得言簡意賅:“我其實也不是特別清楚，就是在城外轉了一圈沒能進去，但是聽說大鄞皇帝已經派了拜一品的大將軍往前線鎮叛黨。大嫂你家父兄是地方還是京都役？”

 商寧秀:“……你別我大嫂了，我姓商，你我商姑娘吧。”

 “誒……好嘞，商姑娘。”趙小刀是個機靈人，一聽這麼說，心里就多了幾分猜測，再加上這位商姑娘故意選在了庫穆勒爾不在的時候到訪，男人約覺得應該是有話要說。

 “我家父兄都是在鄞京里的。”商寧秀鼓起勇氣轉過了頭來，目懇切直視著他的眼睛，“趙公子，我知你是個好人，我孤一人在這異鄉草原，實在思鄉心切，若趙公子病愈之后要回中原，可否幫小捎帶一封家書回去？”

 趙小刀稍稍停頓一瞬，為難道:“大嫂哦不是商姑娘，不是小弟推，原本我回中原給你在鄞關找個驛站快馬送信也不是什麼難事，但現在世道變了哇，就我被抓來之前，大鄞的邊關那是一片水深火熱啊，不說遠的了，里面起碼到盤城都是兵荒馬的，再往前還不知是個什麼況，要想穿越這道火線過去，小弟著實是沒有這個本事。”

 商寧秀知他說的在理，也沉默了下來。

 趙小刀:“而且啊，越是這種戰火燒起來的時候啊，通關文牒文書查的就越，怕有賊人細作混進城里去嘛，火線之后的城防那可才算是鐵桶一塊，我是混軍營的我有經驗，往往這個時候是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的，關在城外進不去的難民災民那可太多了。”

 “所以啊，商姑娘，我的建議還是說呢，勸你多等等，說不準過幾個月，大鄞能把邊關收復回來，誒嘿，那個時候不管是送信還是探親，就都要好辦多了。”

 趙小刀將商寧秀的落寞看在眼中，覺得這副模樣不太像是思鄉心切只想送封家書，于是便試探著道:“但是庫穆勒爾大兄弟這手格都是沒得說的，他千里走單騎的本事我老早就見識過了，或許他能想點辦法呢？”

 “他？”商寧秀無奈苦笑一聲，“他怎麼會幫我送信，他恨不能把我一輩子拴在這。”

 “額……”趙小刀一下子被哽住了，也不知該如何接話，好在商寧秀說完這句之后也沒指再聽他什麼回答，徑自告別道:“如此，那便不叨擾趙公子養傷了。”

 “……誒，好嘞，商姑娘你慢走。”

 商寧秀出了帳子，不想回屋，漫無目的在外面打轉，走在哪里都扎眼，又不想有太多異族男人過來搭話，最后便找了個不起眼的小臺子，背對著火，上面的積雪已經被清掃干凈了，爬上去正好能容納坐下。

 聽見故鄉陷在此等水深火熱中，心口堵得慌，即便是現在能說服穆雷放走，可連趙小刀這種斥候兵都無法穿越的火線，一個無長的弱質流又如何穿得過去。

 商寧秀抱著自己的膝蓋，嘆了口氣，將臉埋進了臂彎中。

 冬夜冷，背了火的角落越發明顯，沒多久商寧秀手腳就都凍僵了，但不想挪，也沒抬頭，就這麼在那。

 穆雷找過來的時候還帶著滿臉的匆忙怒氣，他個頭高大，逆著火往小路里一站，那板像是來索命的羅剎鬼，皺著眉頭大步走向蜷在臺子上的人:“平時天天嚷嚷著怕冷要加炭盆，現在擱這埃凍也不知道回屋，你不是有鑰匙嗎？”

 商寧秀聽見聲音抬起了頭，那懵懂茫然的很神就好像才睡醒一樣。

 穆雷手將撈起來抱進懷里，“你這傻婆娘都凍僵了，你在這蹲多久了？”他一把住商寧秀冷發烏的小手，了兩把后就往自己懷里塞。

 男人還穿著出去打蛇的戰斗裝束，上大部分地方都有鐵鎧甲，沾了他的溫后對于現在的商寧秀來說全是溫燙的。

 商寧秀一直悶著不說話，男人將抱回了帳子里，屋里暖烘烘的，將天寒地凍隔絕在了門外。穆雷單臂將放在了自己上坐下，眉宇仍然鎖，剛想開口再數落兩句，卻見這漂亮的牡丹花眼角鼻頭嫣紅仿佛再多說一句就能哭出來。

 “干什麼，我說重了？我說啥了。”穆雷一下子沒想起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接下來準備說的也都忘干凈了，前腳還在跟蛇部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好幾個回合的男人回到家里又再笨拙地用自己的袖口去給媳婦要掉下來的眼淚，“哭什麼，凍著了？”

 商寧秀的眼淚珠子不控制往外掉，推開他的手胡給自己，最后捂著臉哭得直。

 “到底怎麼了小妮兒。”穆雷再遲鈍也察覺到不對勁，他把抱起來放在桌上，方便自己能看清楚的臉，男人往前湊了點用手肘環住的腰，再去把捂臉的手拉開，“我看看？又哭得跟花貓似的，我。”

 “跟你沒關系。”商寧秀抵著他的手不想被他到自己，但這點力氣對穆雷來說連撓都算不上，男人輕易就能把臉給捧住。

 商寧秀的臉對于穆雷的那雙手掌來說著實是小了些，糙又溫熱的指腹抹過淚痕，那讓他毫不敢用力，好像稍不留神就能被碎。

 完了他又忍不住湊上去親了兩下，同樣嘬出了輕響。商寧秀已經適應了他那張廓分明的臉靠近自己，異族人的異眉眼在燈下不那麼明顯，初見時的那鋒利的沖擊被淡化了許多，對于穆雷來說，這眼神已然算是極其溫和。

 商寧秀不愿意被他這麼盯著看，不適應地往后退，屁挪著桌面，沒退出去多就被后邊的一大力又推了回來，穆雷的手收后自己又往前坐了點，嚴合將人抱住，視線也正好能看見的眼睛，“聊聊？到底剛才在那抑郁什麼？”

 商寧秀盡力往后仰著脖子不去到他，“沒什麼好聊的，你別管我。你們今天出去還順利嗎？”

 又來這招，總是在他試圖跟進行神層面流的時候急轉話題。這次穆雷沒順的意，手臂又再收了一些，商寧秀僅有的那點能后仰的余地也沒了，他的膛著，追問道:“你別打岔，剛才怎麼了。”

 “跟你有什麼關系嗎？”商寧秀心中難免煩躁，腰被箍得不了，也只能垂在兩側，只好用唯一自由的手掌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問這麼多干什麼，我人不是在這嗎，又沒跑。”

 穆雷沒有要松手的意思，他的手掌挲著纖細的脊背，就好像在給貓咪順，商寧秀奈不過他，提高聲調道:“我想家了嗎？我想我爹娘想我大哥了嗎？有什麼好問的。”

 穆雷:“撒謊，我走之前還好好的，你又不是今天才來的。你去找過趙兄弟？他與我們伽藍部落好，他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不會幫你逃跑的。而且你心里應該有數的，即便他有那心，也沒那能力，所以是因為什麼在緒低落？”

 “我沒有。”商寧秀的氣上來了，就端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盯著他看。

 “你有。”

 “沒有。”

 否認到第二次的時候，穆雷也沒了耐，扣著的后頸往前，在這張從不服的上熨帖咬，換溫與呼吸，但無論吻得多麼深，他也找不到早上雪地皮艇里那種契合的覺。

 還是有區別的，圓滿與否，的對他接與否，竟是連接吻都有區別。

 所謂食髓知味，穆雷逐漸不滿足于自己單方面的索取放縱，他想要的回應，想要點燃的熱。

 男人將從桌上抱了下來，盡力還原著早上的形，他讓陷在自己的臂彎里，以同樣的角度姿勢埋下頭去探索深。

 商寧秀被他親得呼吸困難，穆雷將人松開時二人在一起息著，盡管如此，眼神仍然無比清澈，還是那副無所畏懼你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的模樣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