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聽得「孩子」這兩個字，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最後隻剩下沈木兮低冷的哼笑聲。

「太後娘娘記不好，忘了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也忘了我沈木兮曾經說過的話。」沈木兮聲音輕。

薄雲岫上前，輕輕的將圈在懷裡，「沒事了！」

「我已經讓墨玉，把東西備好了！」太後拭淚，眼眶紅得厲害。

墨玉畢恭畢敬的上前，是一份圖紙，「王爺，沈大夫，這是太後娘娘讓奴婢用最短的時間，繪出的山穀地形圖。早前護族是住在深山裡，後來護族為朝廷辦事，便遷出了深山，就在城外岐山不遠的地方，的還是按照路線圖走吧！」

薄雲岫拍拍沈木兮的背，算是安，手便接過了墨玉手中的圖紙，「想不到太後竟然藏了這麼一手。」

「昔年誤，刻骨銘心！」太後背過去，「我還帶了一樣東西，做錯事就該想辦法去彌補，終究我這心裡……是希求得原諒的。就算不原諒，能不能……遇見陌生人尚且打個招呼，我不需要打招呼，隻當我是空氣，莫要趕我走便罷！」

沈木兮沒有回答，這樣沒有意義的問題，委實不必再說什麼。

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會有人回答你——沒關係！

命攸關之時，太後從未手下留！

太後走了，倒是給他們留了個盒子。

關起門來，薄雲岫不說話，沈木兮亦沒有吭聲，兩個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薄雲岫嘆了聲，「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不管是長生門，還是十殿閻羅，都在找這東西，結果倒好……臨了臨了的，一直在太後的手裡！怕是從一開始，就在手裡了。」

「護族的東西？」沈木兮皺眉，「為什麼會留給太後？」

「應該是留給你的！」薄雲岫深吸一口氣，「你別忘了，蠱在你上，可見當初韓天命已經做好了打算，所以將這盒子一併留下。虧得運氣，太後當初沒把這東西給魏仙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沈木兮愣了愣，誠然如此。

「隻是鑰匙……」薄雲岫皺眉。

「鑰匙在！」沈木兮忙道，「那日你拆了陸府的牆，回來之後郅兒便將鑰匙給我了，且與我說清楚當日隻是做戲，讓我莫要再去找陸大哥的麻煩，此事同陸大哥沒什麼關係。」

薄雲岫斂眸，這孩子秉直剛正，倒也難得！

鑰匙的確在，但奇怪的是，鑰匙似乎不止一把。

「這道鎖有兩個孔，也就是說，這青銅鑰匙應該有兩把！」薄雲岫著手中的青銅鑰匙發愣，「可從始至終，我們都以為是一把鑰匙，那另一把鑰匙呢？」

沈木兮一臉懵，「師父就給了一把，沒有第二把！」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薄雲岫隻得先把盒子收起來，鋪開地圖檢視。

「的確是在祁山和翼山附近，這個位置！」薄雲岫隻給看，「看到了嗎？這個山穀位置，剛好是兩座山的夾，易守難攻，而且依山傍水，不管是從哪方麵來說，都是極好的位置。」

「你當日能破了魏若雲的陣，那麼此番也能闖進去嗎？」沈木兮問。

薄雲岫頷首，「你我皆有蠱在，也就是說我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唯一不同的是，你沒有力，所以在破陣方麵暫且無能為力。但你若是跟著我，就不會迷失在陣中！」

「好！」沈木兮點點頭，「這個位置呢？」

「我已經讓黍離去調祁山附近的地形圖，兩兩相加，到時候就能折算出的位置。」薄雲岫深吸一口氣，「你莫要擔心，凡事有我！」

沈木兮笑得有些勉強，心裡委實沒底。

黍離拿著地圖進來比對，最終確定這個位置，是在祁山往左，翼山前方位置，這裡有一條溪經過，是最好的定位條件。

「收拾一下。」薄雲岫吩咐，「在家等我，我去找孩子！」

「我也去！」沈木兮轉往外走，「我去拿藥箱，你莫要走得太快，大家一起去，路上有個照應，而且我也想第一時間見到郅兒。」

薄雲岫愣了愣，沒有吭聲。

沈木兮要做的事，沒人攔得住，當年尚且如此，如今愈發……無可奈何。

「王爺，眼下剛落了雨，山路不好走，就這樣進山，萬一遇見什麼事可怎麼得了？何況瀛國的使團還在東都，您說若是驚了他們，又或者……」黍離頗為擔慮，「要不，讓卑職去吧！請王爺和沈大夫，等著卑職的訊息便是！」

等？這是不可能的事。

「本王此，忠於朝堂，忠於帝王，前半生矜矜業業為天下，為百姓。可最後得到了什麼？妻離子散，求而不得。現在，本王隻想陪著心之人，好好的度過餘生。」薄雲岫負手而立，音沉重。

管他什麼朝堂天下，理他什麼蒼生無辜。

他憐憫眾生，眾生又何曾憐憫過他？

「我準備好了！」沈木兮背著藥箱。

阿落是想跟著，奈何薄鈺傷在昏迷之中，自然是去不得。

「不打，我陪著你去！」春秀業已收拾妥當，拍著後腰別著的殺豬刀，「我一定要找回郅兒，宰了這幫別人家孩子的畜生！」

月歸默默接過沈木兮手中的藥箱，一言不發。

「走吧！」薄雲岫抬步往外走。

隻要沈木兮願意，就算想帶上所有人都沒關係，高興就好。

黍離挑上銳，準備乾糧和水，以及備用的一些件。

避開主道，從東都城的偏門離開。

眼下所有人都在街上看熱鬧，因著薄雲岫付朝政，不理會瀛國使團之事，所以丞相和太師商議，先請了使團宮朝聖，其餘的稍後再議。

下過雨的泥路並不好走，出城沒多久，眾人策馬而行，卻也是行得緩慢，生怕馬蹄打。

春秀不會騎馬，隻得坐在月歸後，「馬不好騎，顛得我五臟六腑都快吐出來了！月歸，還要多久纔到？」

「還早著呢！」月歸沒有回頭，馬背上馱了兩個人，自然是走得更慢。

進了山，山路愈發難行。

到了半山腰位置，幾乎是人牽著馬走，誰也不敢輕易策馬。

實在是山路崎嶇，狹窄的位置，有時候隻能一人通行，大家挨個過去，等著翻過了祁山，到了山那頭，已經是黃昏時分。

夜裡走這樣的無人山路，是特別危險的是，是以沈木兮並不堅持繼續往前走，而是留下來歇一晚，天亮再走。

山中變數太大，若然出事，真的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

好在白日裡沒有下雨，天氣也不錯，樹梢上的落水早已風乾，但山裡常年遮，地麵還是的。在山裡，其實不太適合在地麵上休息。

春秀瞧著壯的樹榦，「不是要讓我睡樹上吧？」

想了想，春秀了自個的胳膊，然後低眉瞧著自個的腰……

會斷吧？

月歸皺眉，「春秀，我送你上去，但你待會莫要抱我太！」

「為何？」春秀不解。

轉而瞧著月歸的細胳膊細，當即乾笑兩聲，「哈哈哈，也是，你這胳膊細的……萬一我沒站穩拽著你掉下來，估計能把你扁咯！」

月歸也有些心慌，好在武功極好，咬著牙拽著春秀上了樹。

挑了最壯的樹榦，讓春秀靠著，丟了一捆繩子給春秀，自己則倚在一旁休息。

離王府帶出來的銳，各個武功不弱，就算倚樹而眠，亦不擔心落下。

但春秀沒什麼武功，睡著了容易迷糊，最好能在睡覺前，打個活結把自個栓在樹上，以防睡了掉下去。樹雖然不高，但若是睡迷糊了砸下去，又是春秀這般，怕是真的要砸壞的。

薄雲岫抱著沈木兮靠在樹杈，「閉上眼睛睡會，明兒還得趕路，大概明日晌午之前，能進山穀。那時候纔是真的要消耗力和力，現在莫要逞強！」

沈木兮窩在他懷裡，底下燃著篝火，以防野襲擊。

環住他的腰，沈木兮垂著眼簾，音中帶著倦怠，「我聽你的，一定好好休息，如此見到郅兒的時候，他纔不會擔心。你不知道，郅兒從小就很懂事，小小年紀就懂得如何照顧人。若是醫館裡人多，他還能幫著端茶送水，誰見著他都會誇他。」

「這些年，苦了你！」他吻上的眉眼，愈發將抱，「以後，都給我！」

合上眼，溫順的點頭，「我不怕苦，隻要你別讓哭，我就跟著你，再也不跑了！」

薄雲岫笑得酸，「哪裡捨得？若是能回到七年前，我一定不會再瞞著你，有什麼事都與你商量。」

「嗯！」哽咽，「找回郅兒，我們……就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