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裡裝著一團白乎乎的東西,著一子難聞的腥味。尤其是現在,天氣尚熱,讓人瞧著、聞著格外不舒服。
春秀和阿落不懂這是什麼,但掌櫃和沈木兮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是沉甸甸。掌櫃深吸一口氣,掉頭就走。
快速蓋上盒子,沈木兮極力平復心的波瀾,「你們、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春秀,你別在這兒杵著,不做生意了?」
春秀倒也機靈,瞧著沈木兮臉不對,當即點點頭離開,「我這就走!」
「主子,怎麼了?」阿落心慌慌,「這白是什麼東西?」
月歸雖說是個暗衛,但終究也是未經人事,「豬羊都是見過,這一團是什麼,委實不好猜測!」
「是人。」沈木兮輕嘆,「掌櫃的去問了,到時候咱們去看看。」
月歸和阿落麵麵相覷,阿落聲音打,「是胎、胎……」
沈木兮的指尖輕輕落在盒子上,「得有多狠,才能做到如此?」
「長生門!」月歸冷著臉,「唯有他們,如此心狠手辣。」
不多時,掌櫃轉回,那孩子著實沒見過人,聽聲音好像是男人的聲音,「我用自個的銅板同那孩子換了,瞧著也沒什麼特別,但到底也算是證。」
掌櫃將銅板擱在桌案上,連同銀子和盒子一起擺著。
月歸讓人看著這些東西,跟著沈木兮往外走。
這東都城巷道橫陳,到都是,有些地方,若不是從小就在這裡走,還真不一定能認得。眼下這條巷道,兩邊都是高聳的圍牆,前麵一株老槐樹遮著,暗影落下,整條巷子都著一子森森之氣。
「那孩子說,銅板是牆頭丟下來的,他抬頭的時候沒看到人!」掌櫃說。
月歸縱一躍,輕輕鬆鬆落在了牆頭,「瓦楞是有踩踏過的痕跡,裂口還算新鮮。」
「可有別的痕跡?」沈木兮問。
月歸搖頭,「沒有!」
「先下來!」沈木兮抬步往前走。
「那小孩子說,當時這個盒子就在樹下不遠的籮筐邊上。」掌櫃左顧右盼,指了指地上那塊漉漉的位置,「大概就是這裡!」
沈木兮點點頭,溫吞的蹲下子,仰頭瞧著偌大的老槐樹,轉而盯著地麵的漉漉,「應該是放過冰吧?」
阿落環顧四周,眉心微蹙道,「四周都是乾燥的,沒瞧著水漬,不可能是潑了水或者下雨什麼的,主子的猜測,應該是對的!」
「這東西離母應該是有些時日了。」沈木兮麵微沉,「所以得拿冰凍著,才能送到我跟前。」
「東都城,要找冰可不容易。西城有個冰庫,但是今年天氣太熱,據說暫時不能再開窖,天熱又風大,一開就化,不值當!」掌櫃解釋,「咱尋常老百姓也用不著冰,若是覺得熱了,打一桶井水消消暑便是!」
沈木兮頷首,「還有個地方,應該有,而且不得不開取!」
「宮裡!」月歸心下微怔。
「宮裡乃是帝王居,多貴人都在裡頭住著,若是想用冰,誰敢不取?」沈木兮輕嘆,「難怪你們找不到人,卻原來是躲在了燭臺底下。」
阿落抿,「燈下黑!」
「卑職馬上去稟報王爺!」月歸斂眸。
「先回去吧!」沈木兮倒是不著急了,回來的路上一直沒說話。
回到醫館,關上房門,阿落有些擔慮,「主子,阿落覺得其他的事現在都不怎麼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刁蠻公主,、住在離王府呢!」
沈木兮笑了笑,「那就住去吧,咱們又不住那兒!」
「話雖如此,保不齊會鬧出什麼幺蛾子!」阿落倒了杯水遞上。
沈木兮示意別張,「有毓青在,能讓來?當年魏仙兒多得寵,你見著毓青手下留嗎?」
阿落眨了眨眼。
「眼下離王府的務都給了毓青,若是阿娜公主在王府裡作死,毓青是不會攔著的,保不齊還能助一臂之力!」沈木兮輕嗤,「你真以為你家王爺是吃素的?」
薄雲岫那廝,別看悶聲不響的,暗地裡定是早就算計好了。
算計倒是沒有,「特別關照」倒是有過。
還是黍離親自去找的關毓青,叮囑一定要「好好照顧」這位阿娜公主。
關毓青問,如何關照?
黍離答,別打臉,不死即可。
落日軒的院門口,關毓青和念秋排排站,嗑瓜子,瞧著某人趾高氣揚的從自個跟前過。
「大公,咕咕咕。」念秋好奇的睜大眼睛,顧自唸叨,「雄赳赳,氣昂昂,不下蛋,上房?」
「你說什麼?」阿娜扭頭盯著念秋。
念秋哧溜躲自家小姐後,「小姐,好兇。」
「公會啄人,你又不是沒見過。」關毓青啐一口瓜子皮,「渾的立起來,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
「像我這樣?」阿娜氣不打一來,「你在罵我?」
「小姐,瀛國的人也聽得懂咱們說話嗎?」念秋全然沒有搭理阿娜。
關毓青細細的想著,「恨嫁唄!」
「你們!混賬!」阿娜咬牙切齒,抬手便是一個耳刮子扇過來。
所幸關毓青和念秋作迅速,二人快速蹲下子。
阿娜扇了一頓空氣,恨恨的盯著蹲在牆繼續嗑瓜子的兩個人,「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竟敢對我如此無禮!不知道我是誰嗎?」
關毓青指了指前麵,「主院在那頭,你今晚睡覺的時候記得一定要點蠟燭,千萬別熄燈睡覺,很危險的!」
「那主院很大很大,早前是王爺最寵的側妃所居!」念秋銜接得恰當好,「但後來這側妃毀了容,就整日瘋瘋癲癲的,最後……哇,死掉了!」
關毓青點點頭,嗑著瓜子仰著阿娜公主,「王爺讓你住主院,肯定是有心要讓你做他最寵的人,你可不能辜負王爺的好意!」
「看看我家小姐,咱們住著小院,足見王爺不重視,所以咱們連糕點都吃不上,隻能嗑瓜子!」念秋附和。
阿娜瞧著落日軒,果然是破破爛爛的。
事實上,落日軒經久未修,著實不怎麼樣,關毓青不喜歡倒騰虛的,更怕麻煩,隻要屋子不雨就!
住了這麼多年的地方,無論怎樣都是慣的。
「哼!」阿娜趾高氣揚的走過去。
念秋扶著關毓青起,「小姐,好囂張,比當初的魏氏還要厲害。」
「你懂什麼,不怕真小人,就怕偽君子。越是喜歡張揚的,越不打,他們的喜怒哀樂都擱在臉上,咱就不必費太多心!」關毓青從念秋的兜裡抓了一把瓜子,嗑著瓜子往院走。
念秋在後頭跟著,「管家說,去沈大夫那裡鬧騰,當著沈大夫的麵說要當、當什麼離王妃!好囂張來著!」
關毓青笑嘻嘻的啐一口瓜子皮,「晚上送一份大禮!」
主僕兩個嘿嘿的笑著,自打大家搬去了問柳山莊,留下們主僕在離王府,簡直快無聊死了,如今難得有了熱鬧,可不得好好表現表現!
薄雲岫一直到了夜深纔回來,沒想到某人趴在桌案上小憩。
麵陡沉,薄雲岫在門外褪了鞋,示意黍離莫要靠近,顧自著聲音,躡手躡腳的進門,輕輕的抱起了睡的薄夫人,極是穩當的朝著床榻走去。
沈木兮閉著眼睛,胳膊輕輕搭在他的肩頭,「薄雲岫,就算你沒有腳步聲,我也知道是你,我聞到味兒了!」
「狗鼻子!」他笑了笑,終是大闊步走到床前,將輕輕放下,「這些日子會特別忙,你莫要等我!」
「黍離派人說過了,但我有事要同你商量,所以等著你!」沈木兮坐在他的膝上,闔眼靠在他懷裡,瞧著好似說夢話一般。
薄雲岫扯了被褥一角,遮住小腹。前陣子聽太醫說,人容易落下月子病,他當年不在邊,也不知是如果做的月子,是以現下不敢掉以輕心。
秋了,該仔細著的子。
「白日裡的事,月歸應該同你說過了吧?」帶著倦意。
薄雲岫低頭,吻過的眉眼,「我知道,宮裡已經加強戒備。」
「但我總覺得這事太巧合。」被他弄得的,無奈的睜開眼,推開他不安分的臉,迫使他別開頭,「宮裡的冰庫能藏人嗎?」
「能!」薄雲岫含笑,由擺弄,隻在鬆懈時快速回頭,於掌心輕啄了一下。
驚得沈木兮當即了手,「我說正事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薄雲岫抱了,轉而伏在耳畔低語一陣。
彷彿是被嚇得清醒,沈木兮猛地坐起來,「你、你所言是真?」
「要不打個賭?」薄雲岫盯著,似笑非笑的勾,眼底滿是蠱,「若是如我所言,你且……主一次。」
麵微沉。
薄雲岫愈發湊近,「若是猜錯了,我主!」
沈木兮狠狠瞪他一眼,不要臉!
「薄夫人想不想參與?」薄雲岫聲音沙啞,指尖輕輕捋著的鬢髮,撥至耳後,「僅此一次,機會難得!你也想看到他平安喜樂吧?」
「薄雲岫,你這是威脅!」咬著後槽牙。
薄雲岫皺眉,「夫人此言差矣,這怎麼算是威脅?最多是趣味。真正的威脅,不是靠,而是靠……實戰經驗!」
沈木兮轉就跑,薄雲岫,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