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喊打喊殺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日？」薄雲岫測測的冷笑，「有求於人還這般高高在上，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太後啞然，理虧。

薄雲崇了鼻尖，薄家的人慣來護短。

方纔薄雲岫說沈木兮是他的人，沈木兮沒反對，就說明這兩人如今……嗯哼！見忘兄的混賬小子！吃上了煮的鴨子，卻忘了自家兄長在牆外吹風，狗都比薄雲岫有良心！

「太後請回！」薄雲岫牽著沈木兮，抬步就往門走。

「沈木兮！」太後了聲音。

倒是墨玉，輕嘆著上前，「沈大夫，此番著實是沒了法子，太後娘娘有心請您去太師府看診，然則您也曉得，此前太後與您不怎麼愉快，是以太後擔心您不會答應。沈大夫，關太師疼子，您諒一個老父親的心，請您過府給瞧瞧吧！」

薄雲岫周冷冽，「怎麼，現在知道要讓人諒了？當日你們對著本王的人孩子，喊打喊殺的時候，可曾想過本王為人夫，為人父的心？！」

太後詫異，恍惚間好似看到了先帝。

當年先帝護著南貴妃的時候，怒懟滿朝文武，也是這樣蠻橫之態，完全沒有道理可講。在先帝的眼裡心裡，南貴妃就是道理！

眼前的薄雲岫，不也是如此嗎？

沈木兮就是他道理，誰跟他講道理，他就跟誰談死字怎麼寫！

「沈大夫！」太後綳直了子，緩步走到了沈木兮跟前，終是微微彎下腰，「哀家……求你！」

四下萬籟俱寂，沈木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太後素來孤傲，從來不會折腰。

沈木兮沒說話，眉眼半垂著。

刀子沒有架過脖子，旁人是不會會當時的恐懼和無助。事後的一句對不起，未必能換來沒關係，不是誰都能原諒曾經的傷害，隻是在學著長的路上，學會了放過自己。

「沈大夫！」太後深吸一口氣，「哀家知道之前的事是哀家過激，哀家如今隻想救自己的侄子。」

「如果不是為了關公子，太後娘娘會說對不起嗎？」沈木兮問。

太後一愣，心道：不會。

薄雲岫擔慮的著沈木兮，忽然間當著眾人的麵攬懷，俄而在眉心輕輕落吻，「不管是什麼決定，我都陪著你。」

「去拎藥箱！」沈木兮道。

「卑職這就去！」黍離率先跑開。

直到薄雲岫帶著沈木兮上了車輦，太後都沒能回過神來，「……怎麼就答應了呢？」

「沒接您那虛假的誠意，隻是做自己而已！」薄雲崇雙手環，壞壞的笑著，「終於都走了……丁全、從善，快點把朕的東西都拿進去，找最好的廂房，沖！」

丁全應了一聲，從善已經領著人往山莊裡沖。

此番薄雲岫和沈木兮不在，太後在門口待著，薄雲崇不掐準這樣的好時機，更待何時！ 搬進去！

都搬進去！

太師府。

踏關傲天的房間，別說是沈木兮，饒是薄雲岫也跟著仲怔了片刻。

這哪裡還是關傲天，分明就是皮包骨頭的人形架子。乾癟下去的，能看到清晰的，凸起的筋脈，周繚繞，簡直可以用可怖至極來形容。

太醫在旁邊行禮，一個個束手無策，沒敢吭聲。

「沈大夫！」關山年一把年紀，極力抑著心的驚，哽咽著開口，「您給看看吧！」

他是知道的，當日錢初命懸一線，若不是沈木兮吊著他的命，錢初本回不到東都。是以現在，除了沈木兮，關家已經沒有任何法子，能在最短最快的時間，救關傲天一命。

再看關傲天的況，怕是挨不過今夜。

「去取一碗水來，我先看看況。」沈木兮也不好判斷，這到底還能不能救活，眼見著形同枯槁，怕是難了！

黍離端上一碗水，擱在了床頭位置，徐徐退到一旁。

「若是不行，就不要勉強！」薄雲岫低語。

沈木兮點點頭，若是以前，定是以為他又不信，如今想明白了，才曉得這不過是他給的退路。無論何時，如論敗，他是最後的屏障。

銀針刺脈，引出些許黑落碗中。將末倒，暗黑的忽然活了一般，在碗肆意遊走，隔了許久才停下來。 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一個個都不知道沈木兮到底在做什麼。

「完了！」沈木兮皺眉，寄太久，連同骨都浸染得差不多了，饒是除了這蠱毒，關傲天也不可能再恢復如常，「他和錢初不一樣，錢初中毒尚淺，他……太深了！」

薄雲岫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那夜為了沈郅而給了關傲天一掌，他就知道關傲天很快就會，隻剩一副軀殼。

關山年眼一黑，登時暈死過去。

人被抬下去，太醫趕著去診治，氣急攻心之癥，太醫倒是拿手。

關太後在門口駐足，垂頭半晌才抬步進門，「若是不能救了，便不用折騰，留他個全。」

說這話的時候，滿麵哀傷，可終是太後之尊，依舊昂著驕傲的頭，用最平靜的口吻，掩藏心深的痛徹心扉。

「我可以試試，但是……他未必能醒來！」沈木兮著，「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醒。」

關太後定定的審視著沈木兮許久，抖著瓣，匍出一個字，「好！」

待一切需要準備妥當，薄雲岫下令，「都出去！」

太後端著儀態，一步一頓的走出門，然後用力的深吸一口氣，站在了迴廊下。有在，誰也不敢靠近這屋子半步，同時，也能第一時間得到屋的訊息。

薄雲岫眉心皺得的，瞧著拿起刀子，麵黑了一層又一層，真恨自己，當夜怎麼沒一掌拍死這關傲天，作甚留他一口氣？！！

「要不，割我的吧！」薄雲岫捋起袖子，出胳膊。

沈木兮瞧著他這白燦燦的手腕，一臉認真的模樣，不由的笑出聲來，「下不去手。」

說話間，將掌心的滴進關傲天，合不上的裡，「劃開他心口的，將生放上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