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劉得安有些慌,「距離東都說遠不遠,說不遠又還是不行程,這可如何是好?」
「我自己就是大夫,找什麼大夫?」沈木兮著氣,視線有些模糊。
大夫醫得好別人,未必能醫自己,好在隻是風寒侵,並非什麼疑難雜癥,吃上幾服藥便罷了!葯廬裡的東西都在,開藥抓藥也都不是難事,難的是一路顛簸,這子骨吃不消。
「過了前麵山頭是個鎮子,到時候咱們就不紮營了,去老百姓家借宿,如此你便能好好休息。」劉得安雖說是個武夫,但卻是在宮裡當差的,比尋常人思慮妥當。
沈木兮點點頭,自己給自己開方子,讓春秀幫著煎藥,自己則進了馬車裡躺一會。
傍晚時分,車隊了鎮子。
鎮子不大,所幸還有一家客棧。
住在客棧裡,總比住在老百姓家裡舒坦,也無需顧忌太多,劉得安包下整個客棧,侍衛番在大堂裡守夜,其餘的都留在房間裡,房門敞開,隨時戒備。
因著男有別,劉得安就住在沈木兮的隔壁,還是春秀陪著沈木兮一間房。
「如何?」春秀趕遞了一塊方糖,「快含在裡。」
苦之後,有清甜在口中融化。
沈木兮擰一團的眉頭,終於慢慢舒展開來,「太苦了!」 「我知道你吃不得苦藥,所以煎藥的時候便問掌櫃的要了點方糖!」春秀開啟小紙包,裡頭整整齊齊擺著幾塊明的方糖,「沒有釀山楂,這玩意有些膩,你化了裡的苦味兒就吐了它。」
「知道!」沈木兮點點頭,「其實我沒什麼事,就是累著了。可我哪敢停下來,早日趕到東都,就能早日見到郅兒!也不知道郅兒現在怎樣了?」
春秀收起小紙包,「那王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至於欺負郅兒吧!」
「我擔心的不是離王,而是離王府的那兩位!」
沈木兮這話剛說完,春秀猛地一拍大,「哎呀,你不說我都給忘了,那人和死孩子都回去了,這要是在東都跟郅兒麵,那還得了?那王八小犢子狠毒辣,保不齊要怎麼害郅兒!」
「我擔心的也是這個!」沈木兮輕嘆,「離王府隻有一位小公子,說到底薄家的一乾人等,都會護著他。我不敢想象,若是郅兒出什麼事……」
「別想了!」春秀不懂得如何勸人,最後一拍自個的,「看我這張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木兮虛弱的靠在床柱,「別鬧了,好好睡覺,明兒還得趕路呢!」
「嗯!」春秀忙不迭給掖好被子,然後鑽進了自己的地鋪裡,「沈大夫,如果你晚上不舒服記得我,千萬千萬不要憋著,上次……」
上次就是睡得太死,差點害死了沈大夫,春秀如今想想,都覺得心有餘悸。
「知道了!」沈木兮虛弱的應了一聲,帶著幾分笑意,「我是大夫,又不是孩子,懂得輕重。你睡吧!」
「欸!」春秀翻個,閉眼就睡。
燭花偶爾炸開,發出低低的脆響,須臾之後,屋子裡隻剩下春秀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沈木兮猛地坐起,約聽到外頭迴廊裡刻意低的腳步聲。為什麼說刻意低呢?是因為人墊著腳尖走的,雖然很輕,但因為人多,所以腳步聲便會顯得淩而刻意。
難道出事了?
因著前車之鑒,沈木兮掀開被子下床,手推了推春秀。
「沈……唔?」春秀迷迷糊糊的開口,誰知還沒說出話來就被沈木兮捂住了。
「噓!」沈木兮示意別吭聲,二人手腳麻利的穿好裳,套好鞋子,繼而將該收拾的東西都打包收拾妥當。想了想,沈木兮又檢查袖子裡的牛針,這東西得來不易,此前已有消耗,眼下需得珍惜。
二人在門麵上,聽著外頭的靜,約聽得劉得安是在吩咐著什麼,好似讓他們盯著此,不許走開不許分神什麼的。
「出什麼事了?」春秀低低的問。
沈木兮搖頭,轉而走到窗前,開了點窗戶,著隙往外看。劉得安已經回到了院子裡,正在指揮著侍衛包圍整個客棧,似乎是在重新安排守職。
若無意外,是不可能這般嚴陣以待的,瞧著好像是出事了。
怎麼回事?
「沈大夫?」春秀了後腰的殺豬刀,「待會如果真的出事,你就跑,大半夜的四黑,你能躲就躲,不管看到什麼都別出來。眼下狀況不明,能走一個是一個,你還有郅兒在東都等你呢!」
「莫要胡說,我們一起來就一定要一起走。」沈木兮合上窗戶,原就病著,如今更顯麵青白,「見機行事吧!」
這話剛說完,屋瓦上忽然傳來奇怪的聲音,嗶嗶啵啵的,好像是腳踩著瓦楞似的。
「屋頂有人!」春秀駭然。
沈木兮快速推開窗戶,拽著春秀挾了包袱,直接躲進了桌子底下,長長的桌布放下,將兩人遮得嚴嚴實實。
「外頭有侍衛,為什麼咱要躲在這裡?」春秀不解,「喊一聲不就得了?」
「來者不善,誰都別信!」沈木兮示意不要再說話。
不多時,便有人重重的推開了房門,接著是劉得安的腳步聲,快速朝著窗戶而去,「人呢?」
侍衛道,「一直守在門口,沒見著出去!」
「找!人若是丟了,誰都別想活!」劉得安疾步朝著樓下走去。
房間裡的蠟燭被風吹滅,登時漆黑一片。
也難怪劉得安草木皆兵,下半夜的時候,守職的侍衛來報,說是掌櫃的和夥計都不見了,後廚位置有,但未見。
不僅如此,馬廄裡的馬也被人下了葯,這會都拉得疲,如果現在要走,肯定是不行的。沒有馬匹,靠腳力,這黑燈瞎火的,沒辦法行路。
走又走不了,留著又滿是詭異。
一會後窗外有影子飄過,一會鴨在,滿地。
這一晚上的弄得人心惶惶,劉得安自然是張的,卻不料還是被人鑽了空子,沈木兮和春秀怎麼不見了?窗戶那麼高,按理說們不會武功,是爬不下來的,而且院子裡都有人,不可能看不到人。
「不對!」劉得安急忙上樓,快速回到沈木兮的房間,點燃燭臺,屋子裡屬於二人的東西,全部都被帶走了,說明沈木兮是收拾妥當了離開的。
想了想,劉得安走到桌前,冷不丁掀開桌布。桌子底下兩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三人誰都沒有吭聲,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瞧著。
忽然間,有人高喊,「快看,箭!」
「躲著別出來!」劉得安著嗓子低語,快速將桌布歸置原位,轉直奔樓梯口。
漆黑的夜空裡,沾著火油的箭,嗖嗖的襲來,紮在門麵上,木門快速起火,紮在廊柱上,廊柱火苗直竄。落在馬棚裡,馬匹驚,剎那間馬聲嘶鳴,紛聲不絕於耳。
「沈大夫?」春秀有些慌,抱了懷中的包袱,「外頭好似鬧起來了!」
這話剛說完,隻聽得「咚」的一聲悶響,春秀忙掀開桌布一角,但見一支箭刺穿窗戶紙,直接紮在了房的木地板上,火苗滋滋的竄起。
「這……」春秀惶然,「沈大夫,著火了!」
沈木兮心驚膽戰,「先別,免得誤傷。」
這桌子底下還算安全,隻要們不冒頭,這些飛的箭就不太可能傷到們。二人蹲在桌子底下,滿心忐忑,殊不知底下大堂裡,已經打翻了天。
突然從牆頭竄進來的賊人,一個個五大三,瞧著著打扮,好像是山賊模樣。再看這一個個兇神惡煞,見人就砍,逢人就殺,甚是窮兇極惡。
劉得安冷劍在手,掃一眼這些惡人,約莫十數人眾,皆手持大刀大斧,直撲二樓而去。縱一躍,劉得安隻擋在樓梯口,「你們到底是何人?不知道咱們是家的嗎?」
「殺的就是家的人!」為首的彪形大漢高聲應答,「今日要把你們全都殺,不留活口!兄弟們,殺!」
這些人一腦全往樓梯口湧,瞧著是要上樓,見此形,劉得安隻覺得心頭咯噔一聲,暗一聲「不好」,這些人怕是沖著沈木兮來的,就跟上次在破廟裡,險些殺了沈木兮的人一樣,皆是人指使,為人賣命的。
「擋住他們!」劉得安一聲吼,侍衛們拚死衝上來。
藉此機會,劉得安撒就往樓上沖,直接衝進房間,快速掀開桌布,「沈大夫,你們兩個馬上跟我走!!」
沈木兮和春秀別無他法,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鎮子上出了這麼大靜都沒人過來看一眼,可見……早就安排妥當了。
然則三人剛走到樓梯口,那幫人已經殺到了樓梯上,隻差幾個臺階便可徹底攻上來。
「沈木兮!」對方直呼其名。
沈木兮猛地抬了一下頭,赫然驚覺上當了!是的,對方就是在等反應,如今正好確認了的份。
劉得安一咬牙,持劍往上沖。
「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為首的男子放聲大笑,「給我殺了!」
驀地,有幽幽之音驟然響起,「閻王爺要想在此拿人,也得先問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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